楊 菊
我所在的學校地處城郊接合部,也正因為獨特的地理位置,吸引了大批外來務(wù)工人員的子女前來求學。我們班有95%以上的學生來自外省市,如山東、湖北、四川、安徽、貴州等,所以我戲稱自己是一個小小的“聯(lián)合國秘書長”。因為家長的工作流動性大,所以每學期班里都有很多學生轉(zhuǎn)進或轉(zhuǎn)出。通常,每年暑假后的新學年,學生們會與幾個曾經(jīng)朝夕相處的伙伴告別,也會迎接一些新同學加入班集體。我常常想:這些與我相處長則六年短則一個學期的學生,在我漫長的教育生涯中也許只是匆匆過客,但于他們而言,我可能是他們小學階段非常重要的一個人,我該給他們留下些什么呢?
教師節(jié)來臨之際,也是任課教師們被鮮花、賀卡包圍的幸福時刻。而我的情況與其他教師不同,因為每年的教師節(jié)我都會給學生送禮物:一支鉛筆、一張明信片、一本日記本、一種美食……
2019年9月的開學季,南通數(shù)日以來都是陰雨天氣。我一如既往地做好了學生們在學校午餐的準備:分餐時需要的一次性手套、口罩,學生忘帶餐具時應(yīng)急用的一次性筷子、水杯,為應(yīng)對陰雨天氣的簡易雨披。除此之外,我還準備了一份神秘禮物要在教師節(jié)那天向?qū)W生們揭曉。
教師節(jié)前一天,排隊放學時,我照例叮囑學生們:“明天不要花錢買任何禮物給老師,買了老師也不會收的,你們有這份心,老師已經(jīng)很滿足了……”他們嘰嘰喳喳地回應(yīng)著“知道了”,然后互相眨眨眼睛,歡天喜地地跟我揮手告別。
第二天早讀課,我拎著鼓鼓的包跨進教室時,學生們都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一個個笑嘻嘻地看著我。我批改作業(yè)的小桌子,被一枝枝嬌艷欲滴的玫瑰花鋪滿了整個桌面。再看看抽屜里,照例被塞得滿滿當當——家長們一再囑咐孩子一定要把禮物送給老師。那個水杯,是女生小秋看到我的水杯蓋子裂了后,特意到超市挑選的;那條圍巾,是男生小吳聽說我有頸椎骨質(zhì)增生后,和媽媽一起去超市購買的;那箱牛奶,是女孩小思見我平時飯量很小,特意從家里帶來給我加餐的;那條毛巾,是班長小舒看我板書時經(jīng)常弄得全身都是粉筆灰,特意買來給我撣灰的……他們異口同聲喊出了那一聲洪亮的祝福:“老師,節(jié)日快樂!”
我找來幾個干凈的瓶子,幾個女孩子便手腳麻利地灌上清水、插入鮮花,有了這幾瓶紅花的點綴,整個教室都變得鮮活靈動起來。接著,我讓學生們上臺和我一起合影,在鮮花旁留下這幸福的瞬間。然后,我再和那些帶了禮物的學生一起合影,代表心意已收到,讓他們放學時把禮物帶回家,送給別的更需要的人。但我破例留下了兩個禮物:一個是彤彤的一盒紅筆,她說我批改作業(yè)紅筆用得太快了;另一個是欣悅的賀卡,那是她和父母親手制作的。我實在不忍心拂了她們的心意。
接下來該是我給他們驚喜的時候了。我托起鼓鼓的包,讓學生們猜猜里面是什么。他們有的興奮得漲紅了臉,有的低下頭竊竊私語,一向愛發(fā)言的幾個機靈鬼也憨笑著不說話。我讓各組組長上來取,幾個組長呼啦一下圍上來,小心翼翼地打開袋口,當他們拿出我的禮物——藍色鋼筆、印有小豬佩奇圖案的棒棒糖時,下面的學生們一個個歡呼著擁了上來,跟我抱成了一團。四年級的學生要開始用鋼筆寫作業(yè)了,這是他們需要的;小豬佩奇是他們最愛的動畫形象,課間我就時不時聽到他們興高采烈地討論這部動畫片。我告訴他們:“老師送你們鋼筆,是希望你們每個人都能寫好漢字;送你們棒棒糖,是希望你們都能快快樂樂地成長!”學生們很爭氣,我的這兩個要求,他們都做到了——一本本工整的作業(yè),一張張鮮紅的獎狀,一陣陣清脆的笑聲,見證著他們的成長和收獲。
2020年9月,新學期如期而至,但暑氣依然逼人??粗鴮W生們?nèi)淌苤釤嵩诮淌依飳P穆犞v,淌著汗水也堅持認真完成作業(yè),我既心疼又焦急。
氣溫像故意跟我們作對似的,好不容易降了一些,不知不覺間又升高了。到了9月8日,我已經(jīng)買好了教師節(jié)當天送給學生們的禮物——一本方格本,希望他們用這些本子去積累好詞好句。當然,謎底照例要等到教師節(jié)當天再揭曉。
教師節(jié)那天中午,我抽空出去辦了件事。回學校時,路過一個冷飲批發(fā)部,進出的人絡(luò)繹不絕?!皩ρ?,天這么熱,給孩子們買根冰棍降降暑吧?!蔽野蛋迪胫?。于是,在他們午休結(jié)束后,我拎著保溫袋進了教室,遞給每個學生一根冰棍。他們驚喜不已,紛紛向我道謝。學生們吮吸冰棍的咝咝聲,成了縈繞在教室里的一支美妙動聽的樂曲。
今年的教師節(jié)就要臨近,我又要照例開始著手準備禮物了。班上的很多學生已在這個校園里陪我度過了五個教師節(jié),當年那些懵懵懂懂的小萌娃,現(xiàn)在一個個都快比我高了。這五年里,我們從陌生到熟悉,從熟悉到情意濃濃,也經(jīng)歷過失敗和挫折,更收獲了無數(shù)的成功與歡樂,這是我們師生攜手努力的結(jié)果。再過一年,他們就要畢業(yè)了,我希望每年的教師節(jié)都不僅僅是老師們的節(jié)日,也是學生們難忘的日子。教師是幸福的,只要全身心投入教學,真誠地付出愛意,所經(jīng)歷的酸、苦、辣,最終都會變成甜;教育是美好的,它承載著希望,也承載著祖國的未來。我愿與學生們共經(jīng)歷、同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