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新革
我們尋訪的昆侖古村,距離且末縣86公里,地處昆侖山下,小村真正的名字叫庫拉木勒克村。
村子不是很大,不消半天功夫即可繞村兩周,不遠處昆侖山上覆蓋著皚皚白雪,村莊推門就能見到山,出村就是層層梯田,春來,青青的菜苗,成片金黃的油菜花盛開在田野。
村子依山勢而建,散落著石頭和土坯壘砌而成的大大小小的古老民宅,上著生繡鐵鎖木門,無不散發(fā)著古樸的氣息和歲月的神秘,讓人遐思無限。
行走在村莊,遇見一位六七十歲的維吾爾族大媽,著一襲花裙,正低頭清掃落葉,見我用相機對著她拍攝,禁不住熱情地與我打招呼。起初沒聽明白什么意思,只顧不由自主地點頭應對老人的熱情。身旁的維吾爾族司機翻譯道,說是大媽讓我去她家做客。我一下就被古村人的好客與熱情感動,隨著老人來到院落,男主人正在一棵杏樹下愜意地曬太陽。
老人說,他們打小就生活在這個村子,以前沒有通柏油路時,村民很少出行,如果去且末縣趕巴扎(集市),就得提前一天騎馬,夜晚露宿戈壁灘,第二天再趕往且末縣。后來村里通了砂石路,早晨天沒亮起床,搭運村民手扶拖拉機一路顛簸直到傍晚才能趕到縣城。2012年,村里修通了公路,打開了村莊與外界的聯(lián)系。
老人掀開門簾,讓我參觀她的老屋。從外圍看建筑應該是六、七十年代修建,墻體有兩坯半厚度,冬暖夏涼。窗戶是雕花木制很別致,共有五間大小不一的房屋,全部用厚實的土坯筑就而成。屋中鍋碗灶具一應俱全,靠墻土炕收拾得干凈利索,被子折疊得方方正正。在老屋,我總是不舍得放大聲響,腳步也是輕輕走過。老人說,這是她結婚時建的新房,在這里他們養(yǎng)育了一男三女四個子女。之前他們居住在昆侖山下地窩子,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飼養(yǎng)牲畜,種植,都是非常原始的生活方式。
而今,老人早已搬遷到距離昆侖古村30公里外的牧民定居點,夫婦倆這幾天在山里清掃落葉,儲備養(yǎng)殖畜牧的飼草,再過幾天天氣轉冷,牧民都到山下牧民定居點,待來年春暖花開,再回村中居住。
昆侖古村原始居民在廣袤的昆侖山上游牧,逐水草而居,擇天時而動,世世代代以放牧為生。在絲綢之路的影響下,廣泛吸收各方文明。這片土地上塞人曾經(jīng)繁衍生息,蒙古人曾經(jīng)揚鞭走過,維吾爾人駐足生產(chǎn)并長期留守,多民族、多文化在這里交流交往交融。
古村建有博物館,半穴居的建筑,古樸拙美的石器、形態(tài)各異的陶器,如磁鐵般地緊緊吸住了我的眼球。注目那些石斧、磨盤、紡綸等生產(chǎn)工具,宛若感受到了先人們殘留的體溫,充滿了濃濃的人間煙火味。
村西頭一處田地散落著距今3000年前的古墓群,時光已逝,青煙已散,先人已去,但先民們當時狩獵、耕作、紡織的場景仿佛依稀可見,他們日常生活中的愁悲喜悅的神態(tài)還可想象,冥冥之中讓人看到的是整個昆侖古村人間煙火籠罩下的興盛、祥和與安寧。
古村山巒雖沒有天山山脈的奇特秀美,但水是一流的。村莊自上而下修筑了飲水渠,清冽甘甜的雪水繞村靜靜流淌,渠中安裝了吱吱扭扭的水車。同行的且末縣電視臺馬江輝說,現(xiàn)在水位比較淺,春夏季,待水位上漲,就用這水車澆灌莊稼。
沉浸在古村,享受著清幽與寧靜,如入夢境般。古村的上空不見霓虹閃爍,阡陌深處也無汽車喧鬧,沒有物流,絕少人欲。
無論石頭屋、土坯房,還是小村穴居生活的土窯洞,自然風光與人文景觀交相輝映,沉積著豐厚的游牧文化。每一棟老屋,都是古跡;每一條巷道,都有傳說;每一個拐角,都有故事。
這里可能不適合年輕人做夢,但在炎熱的夏季,在村莊午休片刻,悠然醒來,恍若隔世,或許你會覺得原來沒有夢的生活也很美,很溫馨。
是的,在這大山深處,收獲和感悟其實也是一種與世無爭、悠然自得的平和,此時的我們,心中也仿佛有了一種返璞歸真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