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陶片散布遺址（外一首）

◎鄒 進(jìn)

巨大枯葉上留下的葉脈

是車爾臣河故道

有水有田，有人棲息

村莊和集鎮(zhèn)，也像胡楊逐水而居

大地上芳草萋萋

每條渠道都聽從水官調(diào)遣

內(nèi)流河形成的高原湖泊

保存了寶貴的水源

扎滾魯克，規(guī)制巨大的古墓群

來利克勒，俯拾即是的古陶片

定然隱藏著一個繁華的古代城市

又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它的建筑群在哪里？城垣

還有神廟，冶鐵的爐臺

難道我們只能從文字和傳說中

了解他們徒勞無益的奮斗？

箜篌空響了兩千年

蒙皮的琴弦繃在古今兩端

漫步在車爾臣河兩岸

如行走在古人的彼岸世界

他們定是一個友好的民族

自得其樂又埋頭苦干

耕作的農(nóng)具褻瀆了他們的墳?zāi)?/p>

這不該是我們相見的場面

可憐的那縷芳魂

我能用歌聲安慰你嗎？

且末夫人！神一般的形象

回到你的安迪爾城堡去吧

我看到你正從瓦礫上飛過

身后緊跟著朵朵祥云

[扎滾魯克木豎箜篌]

撥弄風(fēng)蝕的壟脊

發(fā)出雅丹之樂

扎滾魯克，一片安詳?shù)臍夥?/p>

死者都在微睡

在墓穴的包廂里

聽盲人樂師演奏

狀如半截弓背，豎抱于懷

從兩面用雙手彈撥

藏在樂隊(duì)靠后的位置

用極美的琶音襯托

色彩性的音色，宛如彩霞

像愛情的糾葛使人動容

在人間輾轉(zhuǎn)千年而絕響

變成了江湖傳聞

只能從壁畫和浮雕上

看到它的吉祥圖樣

一棵桃樹般若

十里桃花飄落

如同一把木豎箜篌

五百只玄鳥斷喙打磨

風(fēng)沙撫住右弦壓顫

左弦泠泠似雪山清泉之聲

古車臣河道，又出現(xiàn)水面

蒲草茂盛，魚群洄游

越冬的天鵝擇時而來

箜篌的景象令它們著迷

同樣的河流不同處

是由它的泛音決定

且末夫人！你的睫毛似在抖動

兩千年一覺，被音樂喚醒

摘下面紗一刻，正月兒高掛

鳳回首，驚艷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