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業(yè)斌
(濱州學院 山東 濱州 256600)
專業(yè)翻譯家何道寬先生認為起源于北美的媒介生態(tài)學派所鉆研的是關于技術與媒介對文化產生的影響,但是我們國家媒介生態(tài)學的探究著重于媒體的經營與管理,這個歸類于傳播政治經濟學派,為了避免大家產生誤解,他將北美的Media Ecology 翻譯成“媒介環(huán)境學”(何道寬,于2007 年翻譯)。然而2015 年夏春祥則明確地反對將Media Ecology 翻譯為“媒介環(huán)境學”,他認為我國一直探究的“媒介生態(tài)學”的側重點為探究傳播主體的經濟和管理,北美的“媒介環(huán)境學”重視“媒介形式”,除此之外,兩者的實質內涵其實都是在探討媒介與社會環(huán)境的關系,讓隱藏在傳播行動表面下看不見的關系得以被具體看見。因而在翻譯上采用“生態(tài)學”更為貼切,而非“環(huán)境學”。在這篇文章中亦歸納了夏先生的想法,選用了“媒介生態(tài)學”這個說法,而非“媒介環(huán)境學”,并且本文也是以北美媒介生態(tài)學為中心進行皮影藝術的研究。
皮影藝術(Art of shadow play)可以簡稱為“皮影”,而“皮影”恰恰是我國最早的戲曲類型之一,“皮影”中的人物形象常常使用羊皮或者牛皮,經過刮、描、刻以及上色、熨平等工序制成。人物臉譜和角色服裝造型多樣,再加上邊緣線條的流暢雕琢,鮮艷的顏色,達到通透明亮的藝術效果。這樣制作出來的皮影人物在演員的操控之下,依賴燈光投射在白色的幕布之上來完成演出。
“皮影藝術”是一種“傀儡”的藝術,演員不出鏡,在白色幕布后操控皮影角色,通過燈光的照射,配合演員唱腔,器樂伴奏,便成為“一口敘還千古事,雙手對舞百萬兵”的藝術形象,訴說生活當中的故事。通過皮影可表現(xiàn)的故事豐富多彩,生活當中的大多數(shù)故事都可以搬上舞臺。皮影藝術善于細節(jié)化的表現(xiàn),汲取生活當中最能引起觀眾共鳴的故事,進行加工提煉,變成多樣的皮影角色形象,賦予皮影角色生命和靈魂。
“皮影藝術”也有其自身局限性,皮影角色和場景都是透過白色幕布被觀眾看到的,而觀眾所看到的畫面,缺乏層次和空間感。但是,操控皮影的演員在幕布后能夠揚長避短,創(chuàng)造出適合自己的表現(xiàn)方式,將局限性變?yōu)槠び八囆g的優(yōu)點,充分利用這些優(yōu)點,變成戲曲舞臺上獨特的藝術風格。
尼爾·波斯曼提到,“媒介是指文化可以自主成長的技術;換言之,媒介可以使文化當中的政治、社會團體以及思考方式具有一定的物質形態(tài)?!痹凇懊浇樯鷳B(tài)學”里面,“生態(tài)”在“媒介”兩字之后,所蘊含的意義不僅僅在于“媒介”本身,更深層的在于“媒介”與“人”的互動方式給文化所賦予的特性。恰恰是這種互動方式,有利于“文化”的代表性平衡。
2007 年,林文剛先生提議了關于媒介生態(tài)學的三個主要的概念。首先,產生了必然性作用的是媒介的物質與符號結構,塑造信息的編碼、傳輸、解碼、儲存等如何進行;第二是傳播媒介的概念及發(fā)展都體現(xiàn)了人的思想與意圖;最后,在前面兩點的基礎上,傳播技術因為有一定的偏轉性,所以會產生集心理、社會、經濟、政治和文化這五種于一體的結果。我們由此得出媒介生態(tài)學對于媒介的探究可以產生具有整體的考察和多元化的結構的效果。
一般來說,傳播研究者所定義的媒介是用來傳遞信息的裝備,我們可以理解為日常生活中所看到的電視、電腦等。而其中,媒介生態(tài)學扮演著既觀察作為傳導信息的信息傳遞裝置,又關注著媒介在影響著大眾的文化或者日?;又兴a生的環(huán)境符號體系的角色。這就讓媒介生態(tài)學觀察著媒介與環(huán)境這二者的關系。在這個看似矛盾的點上,我們可以將媒介生態(tài)學分為較細致的兩種層次進行“皮影藝術”的闡釋。
媒介使我們的感官延伸,構成了我們的感知環(huán)境。這便是所謂審視媒介作為信息傳遞裝置的層面,每一種媒介的物質結構如何影響信息的接收。皮影藝術就是一種感知現(xiàn)實生態(tài)的媒介。為了更好地放大感官的作用,媒介用信息傳遞的方法讓我們學會如何更好地感知。
在公元7 世紀-8 世紀,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唐代后期,文學家孫楷第先生經過不懈地探究,最終得出廟宇是為佛教宣告的輪回效應的佛法打下的基礎。廟宇當中住持在超度死者時,用“影人”作為死者的靈魂。而這樣的方式就是媒介意識。而這種認知方式與媒介生態(tài)學之父馬歇爾所提出的通感結構極其相似,他認為大腦是作為感知轉換的一種有效工具,這二人的想法可以說是不謀而合,眼睛在看到“影人”時,就是符號轉換的過程,把“影人”作為死者靈魂的物質外在表現(xiàn),寄托對死者的哀思。
在公元960 年-1279 年,也就是宋代。在我們的印象里,這是一個藝術繽紛多彩的時代。其中,值得一提的就是將皮影與說唱相融合的藝術方式??梢哉f,此舉措不僅大膽,更是達到了出人意料的效果。此類藝術活動豐富了百姓的日常生活,并且成為一種一直流傳至今的文化瑰寶。當然,這一切的繁榮昌盛更是離不開創(chuàng)造皮影藝術品的手工匠人。觀看皮影延伸或強調的感覺器官是視覺;說唱藝術延伸或強調的是聽覺。我們都知道,媒介是我們用感知來傳達或表達信息的手段,可以說是重建世界。但這種方式并不是隨意的,必須經過層層挑選,方可采納。雖然,“影人”被抽象化、符號化,但我們的大腦可以對眼睛所看到的“影人”進行補償。這就是媒介的行為可以調整我們的感覺器官所接收到的信息。
同樣的,感官延伸也會因為符號結構的改變影響我們對信息的解讀方式。“影人”透過視覺延伸感官,但若沒有影戲藝人操縱“皮影人”,我們所看到的信息多為靜態(tài)的圖像,而非充滿動態(tài)的畫面。就此,我們可以說另一種環(huán)境類型是通過把媒介看作一種符號環(huán)境所實現(xiàn)的。
每一種媒介都可被視為一種獨特的符號層次,在這個符號媒介中,有一套獨特的代碼與語法結構。皮影藝術的操縱方法就是在白色的帷幕上,通過幾位皮影藝人進行操控。清朝時期,“皮影人”的操作方法是使用八根絲線,系在其身體的主要關節(jié)處。而發(fā)展到今天,操控“皮影人”的藝人,各有各的方式,各有各的規(guī)則。直到20 世紀20 年代,對“皮影人”的各種角色在操控上,也總結出一套適用的“藝訣”。而這套“藝訣”,呈現(xiàn)的信息不能多而雜亂,這是皮影藝人專有的符號結構,使用“藝訣”構建感知環(huán)境。因此我們說媒介即是環(huán)境,我們以此感知與解讀信息,但每一種媒介都與更大的環(huán)境,也就是更多的媒介共存、互動。
皮影藝術流傳的地區(qū)非常廣泛,隨著流傳地域的不同,制作“皮影人”的材質也發(fā)生了變化,例如:陜西地區(qū)的皮影是用牛皮為材料加工而成的,名為娃娃影;而浙江一帶都是用羊皮作為材料制作而成,它的名字更是直擊關鍵:羊皮影等等。甚至部分省市內也有流派的區(qū)別。這是由于我們的生活充斥在多種不同的媒介之下。就如一個由諸多子系統(tǒng)組成的龐大的生態(tài)系統(tǒng),這些單一的符號環(huán)境(媒介)構成了一個更大的、更完整的符號環(huán)境。而這個多個媒介互動的環(huán)境是生態(tài)性的,隨時間、地域的變遷,各種媒介在其中相互融合或取代。
皮影可以稱作是我國最早的一種動態(tài)的藝術行為方式,而它的產生更是為后來電影的出現(xiàn)埋下了伏筆。所以我們就可以把電影與皮影之間畫一個約等號,也就是說電影其實是由于自己的特殊藝術方式而產生的果實,就此原因,我們可以得出科技類藝術的發(fā)展道路可以由其技術的能力的獨到之處所決定。首先被作為玩具,第二用作現(xiàn)實替代品,最后超越現(xiàn)實制造新的現(xiàn)實。電影透過制作技術重構真實,從媒介生態(tài)學的角度來看,不僅是探究單一媒介構成的環(huán)境,而是出于一個宏觀的角度探索充滿多重媒介構成的環(huán)境之中有哪些隱而未顯的事。用林文剛的說法是:觀察多數(shù)媒介的共存的變化性形態(tài),考量它們的動作所產生的效果,例如從何而來、又往哪里去的相關問題,這種效果,我們稱之為感知-符號環(huán)境。而這類環(huán)境的特性又有所不同,并不是我們習慣上認為的組成成分的特性累加之和。
在目前的多種多樣的藝術形式中,皮影的出現(xiàn)還提供了另一種全新的就業(yè)方向,就是現(xiàn)在我們耳熟能詳?shù)膭赢嬈闹谱?。簡單來說,1958 年我國出品了第一次采用由皮影充當主人公的剪紙類藝術作品《豬八戒吃西瓜》。自此以后,在我國的影片中皮影的使用程度也在不斷累積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