侘寂美學對室內(nèi)設計的影響

沈耀 房華 陳子奕

摘要：本文分析侘寂美學的起源與影響力，探索侘寂美學在室內(nèi)環(huán)境中的設計應用得以廣泛普及的深層原因，找出其與當代審美情感相符合的特點。通過研究世界著名設計師們對于侘寂的理解和對于侘寂美學在空間中的運用，并結合侘寂美學與禪意的相互關聯(lián)性，研究侘寂美學在室內(nèi)空間中的具體設計應用方法，為室內(nèi)設計提供新的思路。

關鍵詞：侘寂美學;室內(nèi)設計;舊房改造

中圖分類號：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1）13-00-02

0 引言

“侘寂美學”作為日本三大美學之一，不僅幫助人們掙脫了物質(zhì)的枷鎖，還實現(xiàn)了心靈思想的灑脫和精神自由。侘寂的美不在于外在，而在于含蓄之中，超越時間，歷久彌新。如果將侘寂中的精髓理解透徹，悟出它與禪意的關系，將這種禪意帶到室內(nèi)空間的設計中，那么這個空間將充滿高級感和韻味，也許并不需要太多的裝飾就能達到“無中萬般有”的境界。

1 侘寂的起源與影響[1]

1.1 侘寂的起源

侘寂，一種以接受短暫和不完美為核心的日式美學。侘寂一詞在屈原《楚辭離騷》中出現(xiàn)過：“性郁邑余侘傺兮，吾獨窮困乎此時也?！贝颂幍摹皝髻选笔鞘б獾囊馑?。而后其流入日本，與日本的禪宗文學相結合，演變出新的美學，也就是如今的“侘寂”。

“侘”有簡單樸素之意，日本哲學家久松真一曾解構“侘”為七種元素：不均齊、簡素、枯槁、自然、幽玄、脫俗、靜寂?！凹拧迸c漢語中的寂寞意義不太一樣，最初指的是事物隨時間流逝而逐漸劣化的過程。由于日本哲學一脈相承的悲觀之美，其逐漸演變成一種歲月時光賦予事物的痕跡，并達成一種舊物之美的意味。

1.2 侘寂的影響力

文化的起源來自中國的漢唐兩代，它追求靈魂與自然的和諧，是一種不依賴外部的美感。如今，這種“侘寂”的美在世界范圍內(nèi)已廣為流傳，并被越來越多的人所認可。追求簡單到復雜，再回歸基礎，追求自然之美的設計理念也符合時代要求——綠色環(huán)境和綠色建筑所倡導的環(huán)保意識是建筑業(yè)和現(xiàn)代設計師面前最重要的問題。

侘寂美學以其獨特的文化內(nèi)涵和審美意趣影響著世界所有的設計師們。著名的“設計減法”理論就是指設計不必苛求完美，可以適當留白[2]，交給使用者來補全。著名建筑師隈研吾認為人們的生活與自然環(huán)境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才是人類未來應該考慮的做法。侘寂美學的流行使得很多消費者開始思考什么樣的設計是自己真正需要的設計，什么樣的生活品質(zhì)才是想要追求的生活，這是對消費市場上符號化消費定義的一次否定反思。我們不難看出侘寂風在室內(nèi)設計的運用滿足了消費者的幾個心理因素[3]：

訴求一：棲息。這是任何設計美學都不能缺少的一個要素，就如同豐臣秀吉逃離了朝室，躲避在千利修的茶室尋求精神寧靜一樣，沉浮于都市快節(jié)奏生活的現(xiàn)代人同樣也需要可以逃離的場所，擁有一個可以讓自己平衡身心、凈化靈魂的地方。

訴求二：感受美。這并不是單純地追求色彩絢麗或是單體家具的藝術性，而是更加注重整體室內(nèi)空間的意境。加深對侘寂的了解后，您會發(fā)現(xiàn)“藏巧露拙”是一種類似于大智若愚的美。在這樣的設計中，往往很難去捕捉單獨發(fā)光的耀眼和極具有個性化的物品。所有的物品都具有簡單樸素的美感，它們彼此融合并且相互襯托，沒有主次之別，它們存在的意義是為了創(chuàng)造一個簡單又舒適的環(huán)境，減少家庭用品帶給消費者的心理壓力和疏遠感，讓空間使用者身心愉悅。

訴求三：新實用主義。當代年輕人有主見，對于審美更是有自己的見解，他們大多不在乎世俗的眼光，適不適合自己才是他們的判定標準。

2 侘寂與禪[4]

“侘寂”是日本的古典文藝美學之一，而侘寂的境界通常可以看作三重。

第一重，寂聲，字面意思上是聲音的寂靜，但是實際上并不單單是沒有聲音，追求的是感覺上的“此時無聲勝有聲”。

第二重，寂色，字面意思是指單調(diào)的顏色，但是實際上并不是單調(diào)，而是整體色調(diào)的純凈。侘寂的顏色通常是整體樸素的，“寂色”類似于陳舊的顏色，但是這種“舊”不是貶義詞，而是侘寂獨有的美。大多是物體本身具有的顏色，或是在時間侵蝕之下，慢慢產(chǎn)生的“變色”，使人感受到時光流逝，跳脫出物質(zhì)的束縛。

第三重，寂心，字面意思是指心靈的孤獨，而且這種孤獨確是主動的，這也是侘寂最難的一點。有了“寂心”便可逃脫物質(zhì)世界的掌控，主動控制自我的情緒。即使世界嘈雜浮躁，在主觀上自己也能夠“鬧中取靜，遺世獨立”。

侘寂也被引入禪宗佛教，衍生出了以“無中萬般有”為核心的禪宗思想，意思是在去掉了所有復雜的裝飾后，才能以最簡單的空靈之態(tài)來表達的禪意。而這與設計語言中的“少便是多”不謀而合，所以侘寂的“禪意”往往體現(xiàn)在少量裝飾的細節(jié)處。

3 侘寂在室內(nèi)環(huán)境的設計運用

日本著名建筑設計師隈研吾從小受日本侘寂美學和禪宗文化的影響，所以設計的作品中大多都會營造出充滿侘寂美學的意境。2010年隈研吾在上海設計的“上下”精品店（見上圖），在塑造空間時大量地運用了三維白色聚碳酸酯，使整個空間不僅像一個溶洞，更充滿了柔軟的質(zhì)感，又如同天然形成的白巖石，當人們進入該空間，會感到無比放松與舒適。

他的作品不僅沒有強迫顧客駐足的視覺感受和體驗感受，而且當觀者進入其中時，仿佛進入了云海深處，安靜平和的意境能夠讓人享受片刻的逃離世俗之感。在他的設計下，每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單品，放在一起卻能營造出統(tǒng)一和諧的氛圍，體現(xiàn)出對人文、環(huán)境的尊重。

3.1 原生態(tài)的質(zhì)感與色彩

侘寂趨于一種冷淡的折中主義，侘寂風通常會將微水泥、美術涂料、硅藻泥等當作原材料，這些材料具有一定的質(zhì)感和中性色調(diào)，能使空間環(huán)境更顯樸素。例如用無光澤的表面替換有光澤的表面，并以簡單的方式替換豪華，正確體現(xiàn)侘寂的質(zhì)地。這樣運用材質(zhì)可以制成不同的墻體紋理，以斑駁的墻面營造出時間感，宛如拋光時間，散發(fā)出斑駁暗淡的質(zhì)感。而材料的應用同時也體現(xiàn)在“環(huán)境色彩”上，自然色系成為侘寂主體，排除強烈的撞色，純凈的色調(diào)才是侘寂風的精髓，例如大地色系、米色和高級灰色是通常會使用的顏色。侘寂風也通常保留物體隨時間流逝所傳達的顏色，為黑色、淡褐色到黑褐色，又或是不同層次的灰色，仿佛枯萎的顏色卻又透露著安靜祥和，使人安心。

3.2 自然的布局與界面

美國作家萊昂納德可瑞恩曾經(jīng)提出：“侘寂是不完美、無常和未完成的事物的美。它是審慎而謙遜的。美麗也是一種非常規(guī)的美麗?！迸c傳統(tǒng)布局中強調(diào)對稱不同，侘寂則主張“不對稱”的空間布局，表現(xiàn)出不對稱但包容的美?？臻g的布局簡單又隨意，滿足了最基本的功能要求，并保持布局盡可能“空”，展現(xiàn)了侘寂風格中的自然之美。

在界面設計上，侘寂風通常遵循“解構設計”的原則，使用分解的概念來疊加和重組組件，從而在整體上呈現(xiàn)出分散但統(tǒng)一的不確定性。侘寂風的設計為了削弱了空間中散布的線條和表面的感覺，讓空間在視覺上更柔軟和純凈，會大幅使用彎曲面，界面重組并疊加了各種角度的曲面，以呈現(xiàn)出優(yōu)美的弧線。例如，頂表面上的弧形和墻壁上的拱形門在視覺上呈現(xiàn)出平滑感，這與常規(guī)設計里直線形狀的剛性過渡不同，所以侘寂風能夠表現(xiàn)出更加優(yōu)美的視覺形象。

3.3 恰到好處的留白

侘寂的空來自空間的“空”—自由的布局、舒緩的曲面?！凹怕暋薄凹派薄凹判摹钡目臻g氛圍可以更好地烘托空間形態(tài)。侘寂中的空更像是減法設計，將空間的視覺焦點集中在一件或幾件事物上，從而創(chuàng)造出空間的極簡之美[5]，為建筑物與人提供適當?shù)牧舭?。留白的“白色”空間不僅是虛空間的一種形式，而且是棲息于空間中的人的心靈放松，它不提倡虛無的形式感，而是提倡更自由的精神體驗。

3.4 天然獨特的軟裝

侘寂風格特有的審美要求其軟裝配置需要滿足具有自然感和手工感的生態(tài)要求。原木、藤制編織產(chǎn)品和亞麻制品都是侘寂風格軟裝飾中常用的元素。具有手工藝感的陶器和陶瓷工藝品也是侘寂風中必不可少的軟裝飾品。一些“有多年經(jīng)歷的老物件”可以在侘寂風的裝飾中發(fā)揮出更佳的作用，會使空間裝飾具有更強烈的歷史與歲月沉淀的感覺。

3.5 溫暖的燈光氛圍

照明在眾多設計元素中是一種靈活且分層的設計元素，作為空間中最重要的“催化劑”，照明在侘寂風的設計中也非常重要[6]。侘寂照明大部分為暖光源，在低色溫之下，室內(nèi)氣氛會呈現(xiàn)安靜朦朧的感覺。在燈具的選擇中，木材、磨砂和隱藏式光源通常是照明設計的首選。在照明的設計方式上可以參考“無主燈設計的簡約風格”，在間接照明中隱藏的光源能夠配合界面更好地烘托留空間，也非常適合自然質(zhì)樸的環(huán)境氛圍。在整體簡潔柔和的基調(diào)上，運用局部重點照明，渲染光的層次，色溫較低的點光源在空間中可營造出更加舒適的情感氛圍[7]。

4 侘寂風室內(nèi)設計的未來走向

目前室內(nèi)設計的發(fā)展趨勢是人與自然結合，但是又不能失去個性，這些要素與侘寂風的運用特點十分相近，可見侘寂美學是十分符合當代室內(nèi)設計需求的，尤其在房屋緊張的一二線城市，完全可以將侘寂美學運用到廢舊房屋的改造設計當中，嘗試去“使用舊物”，比如將一些舊罐子、粗糙的亞麻布，當作藝術品一樣排列，并留出一定的空隙，可能“侘寂美學”的“感覺”就有了。合理地保留原有的舊家具可以給空間帶來故事感，一些小的家具盡量使用亞麻織物或者手工編制制品[8-9]。重要的是關于盆景的擺布與選用，盡量避免選用綠植，因為與侘寂美學并不是很融洽，可以采用枯枝和殘木來表達，以枝為主。

或許不久的將來，侘寂會成為大眾接受的設計美學。因為侘寂風很大的特色就是“空”，類似于“極簡主義”，倡導“少即是多”，在很多選擇上都可以作取舍，對于充滿個性的年輕一代來說，他們可以選擇更多方式的組合，擁有各種預算的裝飾方式，能讓室內(nèi)空間的軟裝充滿無限的可能性。而在各種小家具小物品的挑選搭配上，又能體現(xiàn)出每個人對侘寂美學的理解，充分發(fā)揮了空間主人的主動性與參與感，這樣設計出來的空間不僅是具有美感的，也是舒適的[8-9]。

5 結語

從歷史層面看，侘寂美學不僅歷史十分悠久，有著獨特的精神內(nèi)涵，且與室內(nèi)設計相輔相成，在室內(nèi)設計的聲光色中都有直接的體現(xiàn);從現(xiàn)代角度看，在侘寂美學的帶領下，室內(nèi)設計營造的氛圍也是靜謐且充滿禪意的，符合當代人逃離喧囂、尋求心靈居所的需求，與許多舊屋改造的項目相得益彰，完美符合室內(nèi)設計的未來發(fā)展趨勢。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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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李英豪，耿濤.住宅空間中的無主燈照明設計研究[J].藝術科技，2020，33（23）：83-84.

[8] 韓甜甜，厲群，吳夢倩.綠植在室內(nèi)住宅空間設計中的應用——以錦繡花園116幢別墅設計為例[J].美術教育研究，2020（19）：92-93.

[9] 孟美雪，梁晶.苔蘚植物在室內(nèi)造景中的應用研究[J].美術教育研究，2020（6）：69-70.

作者簡介：沈耀（1999—），男，江蘇南通人，本科在讀，系本文通訊作者，研究方向：室內(nèi)設計。

房華（1978—），女，山東濟寧人，碩士，講師，研究方向：室內(nèi)空間與生態(tài)設計。

陳子奕（2000—），男，江蘇南京人，本科在讀，研究方向：室內(nèi)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