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見
走出離婚陰霾,如今的我,活成了歲月可期的模樣。
以前聽一名理發(fā)師說,一路看著很多女顧客從學(xué)生時代到嫁人生子,她們越來越美麗,這種美,與年齡無關(guān)。
女人是花,就要開得漂亮。人前自信颯氣的我,已無法和多年前軟弱迷茫的自己聯(lián)系起來。女兒打算留在美國,等我退休,可能會過去和女兒一起生活。
一眼看得清楚未來的日子,心里有底,眼里有光。離婚,可以讓一個女人一蹶不振,也能夠破繭成蝶,獲得重生。
一
我和老公都是從農(nóng)村出來的,不對,現(xiàn)在應(yīng)該說是前夫。我們本來在同一家單位工作,朝九晚五,拿著死工資。后來他覺得沒前途,決定轉(zhuǎn)行。
轉(zhuǎn)行前幾年,沒什么錢賺,家里有老人小孩要養(yǎng)活,前夫有些猶豫,該不該放手一搏?我鼓勵他,苦點就苦點,男人有理想有抱負是好事,不去闖一闖,老了以后恐怕會后悔。
兩三年后,他成功了,經(jīng)濟條件明顯好起來,他讓我辭職專心照顧家里。
我是那種小鳥依人的女子,守著老公孩子就好??晌也幌朕o職,不是有什么大志向,只是覺得自己有能力兼顧好工作和家庭,沒必要辭職。
平靜而美好的日子,一直持續(xù)到女兒小學(xué)畢業(yè)。這之后,安逸的生活被打破了。其實這并不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因為我心里清楚,這個家一直隱藏著一個定時炸彈:他想要個兒子。
當(dāng)年因為政策不允許,他沒辦法,總是念叨著:“我們現(xiàn)在條件好了,要是能有個兒子,一切就完美了,一兒一女,湊成一個好字?!?/p>
國家開放二胎政策后,我快40歲了,前夫一直逼著我再要一個,我想著順其自然,孩子來了也就來了。
但好像老天故意作對,我一直沒再懷上,而就在這節(jié)骨眼,他出軌了。
和很多電視劇情節(jié)一樣,我?guī)缀醭闪巳澜缱詈笠粋€知道這個糟糕消息的人。他常常說加班、出差,和那個女人廝混在一起。有一天晚上,他下班給我打電話:“我晚上不回來了?!蔽覇査蓡崛ィ尤焕碇睔鈮训卣f:“我要出去吃飯呀?!?/p>
出去應(yīng)酬和晚上不回家,這兩者有必然的因果關(guān)系嗎?我不再刨根問底,不是愿意給他留體面,而是給自己保全最后一絲尊嚴。
我沒掛電話,反倒是他先掐斷了,嘴里似乎還罵罵咧咧。
聽過很多小三的故事,總覺得那樣的災(zāi)難不會出現(xiàn)在我的世界里,可不巧,這次真的來了,活生生的一個陌生女人,強行闖入我們的家,我害怕、慌張、不知所措。
猶猶豫豫間,我成了一只鴕鳥,不聽不看,假裝不知道,但無法阻止自己不去想,甚至像產(chǎn)生幻覺一樣,一看到他,就情不自禁地腦補他們兩人在一起的場景,哪怕坐他的車出去,我也會有強迫癥似的在車里尋找那個女人的痕跡。
出軌的人享受著尋歡作樂的愉悅,被出軌的人卻如同坐牢般痛苦掙扎。
當(dāng)鴕鳥并不是解決辦法,我步步后退,他連連緊逼。前夫終于攤牌:“你生不出兒子,我找別人生,現(xiàn)在她懷孕了,我們快點辦好手續(xù),不能耽誤了我兒子?!?/p>
這口氣,冰冷到極點,仿佛我是他的合作伙伴,現(xiàn)在生意黃了,是時候拆伙。他把事業(yè)重心轉(zhuǎn)移到隔壁城市,因為那個女人的家在那里。
這個離婚理由不僅荒唐,還很封建,有人問起,我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女兒歸我,房子和存款也留下,你凈身出戶?!?/p>
“你想太多了吧,這么多錢都是我賺來的,一人一半也便宜你了?!?/p>
我很納悶,出軌生子,怎么還能如此理直氣壯?我如果和他鬧,搜集證據(jù)告上法庭,可能多分到財產(chǎn),但我沒那么多精力和他撕扯。
最后,看在女兒的面子上,房子留給我,存款對半分。
二
離婚后,說不難過是假的,但我盡力把傷害縮到最小化,除了親近的人,從不和別人主動提起離婚的事。
“難道那個女人生的一定是個兒子?”
“這么壞心眼的人,這輩子都不會有兒子?!?/p>
閨蜜替我抱不平,我嘴上不說,心里也好奇,這么壞的人,難道就能輕而易舉地如愿以償?
很快,我得到了答案,那個女人生了一個女兒。
那天,我好像打了一場勝仗,帶女兒吃大餐,買親子裝,特別開心。
第二天是周末,前夫突然闖進來,黑眼圈加眼袋,頭發(fā)像鳥窩,一看就是好幾天沒睡了。
“爸爸,我要爸爸?!迸畠簱溥^去,被他一把推開,然后沒頭沒腦地沖到房間,翻箱倒柜。
我抱著女兒,有點驚慌,不知他想干什么。前夫拖出拉桿箱,把女兒用的嬰兒床上用品、兒童碗筷等一股腦兒全裝進去,還不忘把床底下的折疊嬰兒推車拽出來,打包帶走。
“你想干什么?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這些東西你不能說拿就拿走?!?/p>
“這都是花我的錢買來的,再說,你現(xiàn)在也用不上,閑著也是閑著?!?/p>
前夫語氣很差,橫沖直撞地走到門口,看到鞋架上有個洋娃娃,順手塞進包里。“爸爸,這是我的洋娃娃?!迸畠骸巴邸钡囊宦暱蘖?。
“你現(xiàn)在有妹妹了,要大方一點,學(xué)會分享,以后你的東西就是妹妹的,記住了嗎?”前夫一本正經(jīng)地扯著歪理,我氣得打開門,把他推了出去,拉桿箱、嬰兒推車也一并砸出去。
三
其實我知道,他生了個女兒心里懊惱,不想多花冤枉錢,就想著來家里占便宜。我不生氣,反倒覺得他很可憐,他想要兒子,很大程度上是被父母逼的,他們一直想要抱孫子。
去年,他母親查出大病,拿到報告單的那天,老人第一句話就是:如果要是沒抱上孫子就走了,眼睛都閉不上。那段時間,前夫特別痛苦,堅決不讓我出現(xiàn)在婆婆面前,生怕老人見到我就想到孫子,又難過一場。
有時候真的很感謝前夫,感謝他這么壞,能讓我以最快的速度走出傷痛。我更感謝自己當(dāng)年的決定,幸虧沒辭掉工作,能讓我保持獨立自信。
我每天的生活很有規(guī)律,送女兒上下學(xué)、自己上下班,周末帶女兒看父母或和閨蜜聚會。
走出婚姻的圍城,我原來也可以活得挺好,甚至更好。
兩三年后,同事朋友都陸續(xù)知道我離婚了,他們驚訝于,我離婚后的狀態(tài)居然越來越好。
難道離婚就要哭哭啼啼、自怨自艾嗎?這個世界靠博取同情是走不下去的,沒人有義務(wù)會因為你的遭遇而來包容你。
這些年,我升了職,女兒的成績非常出色,高中畢業(yè)有了出國留學(xué)的機會,我把房子賣了,換成小房子,送她出國。
四
“媽,你為我付出太多了,這些年你暫時在小房子里委屈著,以后我給你住大房子。”
女兒出國前的話,我一直記在心里,這些年再苦再累都值了。雖然要供女兒在國外的學(xué)習(xí)生活,壓力不小,但這樣的生活有奔頭,我過得心里特別踏實。
不生兒子不罷休的前夫,后來又生了個女兒,有些心灰意冷,或許也有點內(nèi)疚吧,偶爾會給在國外的女兒打電話,囑咐她照顧好自己的生活。
我不愿把我們之間的恩怨帶到女兒身上,也從沒詳說她爸爸離開這個家的原因,所以至今,在女兒心里,這個爸爸的地位還是穩(wěn)穩(wěn)的。
這些年也有人給我介紹,也有人追求,我不排斥也不討好。
摔過一跤的人,總要比一帆風(fēng)順的人懂得更多一些,也活得好一些,畢竟生活已經(jīng)給你上過課了,交出漂亮的成績單,是你的分內(nèi)之事。
責(zé)編/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