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粟
“參加升旗儀式加分嗎?”
“話說我們宿舍是不是優(yōu)秀宿舍啊,優(yōu)秀宿舍每個人都可以加分的!”
“心理班會我也參加了,那個應該也加分吧?”
此刻的我坐在宿舍自己的位置上,屁股下面是我媽怕我久坐對腰不好給我買的可愛的小熊維尼的坐墊,平時坐著很軟和的,可是這一刻,我覺得自己如坐針氈。
耳邊此起彼伏的討論聲,是我的舍友們在討論學校上學期綜合測評的那張表。這個項目可以加分,那個競賽也可以加分,就連升旗儀式都要討論可不可以加分。平時溫聲細語的小姑娘們一個個瘋狂得讓我仿佛看到了她們四五十年后在藥店門口搶免費雞蛋的樣子。
那么問題來了,為加分如此癲狂,加分到底能干什么呢?答案如題目所示,可怕的獎學金。
之前剛剛被我媽安撫而平靜下來的情緒,此刻又像過山車一般,我的心里那不叫小鹿亂撞,那叫“地震”。
正好當天晚上有晚課,索性早點兒出發(fā),畢竟我在這間不到20平方的房子里,已經感受到了深深的窒息。愧疚想要扼住我的咽喉,于是我趕緊收拾書包。
“欸,小田,那個綜測表什么時候要呀?”
“今晚晚自習下課前給班長就行?!蔽乙贿叴┬?,一邊回答。那一刻所有有關這張表的事情我都避之不及。
“啊,這樣啊,那你不用幫我們帶了,我等下還要去打印一個講座的證明表,然后我一起帶過去吧?!?/p>
“你不上晚課啦?”你看,這就是獎學金的“魅力”。
“沒事。今晚是公選課,找個同學幫我簽到就行。我的表還有好多項沒寫呢?!薄班培?,那行吧,我先上課去了。”我趕緊關上門,帶著一絲逃脫成功的僥幸。
我一個人在路上緩慢地移動,一面去翻我媽前幾天發(fā)給我的消息,試圖能從字里行間找到一個安慰自己的理由。
“她們討論的時候你不去聽就好啦,媽媽現(xiàn)在好歹還有工資呢,你現(xiàn)在就是學習的時候,每天健健康康開開心心的就行了,還沒到你操心養(yǎng)我的時候呢。
“獎學金嘛,能拿到固然是好的。但是拿不到也不用這么傷心,你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就好。”
我一遍遍瀏覽這兩段話,只是越看越內疚。正如我后面發(fā)給我媽的,“她們每天都在討論拿到獎學金要給父母買什么J可是我拿不到,我沒法給你買?!?/p>
有一種愧疚就是這樣,對方不需要你做什么,你能為她做的也很少,但是你還是想掙扎著想要為她做點兒什么,哪怕只是一個小禮物,或者請她吃一頓飯。
我問自己到底有沒有盡力。按照前17年的認知,我媽所謂的好好學習我盡力做到了??墒撬^的大學多姿多彩的生活,那些社團活動,學生組織活動和競賽,不是根據(jù)你的興趣去選擇做不做的,如果像我一樣想用空閑的時間來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那只能在別人的綜測表填滿的時候,而自己的表一片空白。
最近“內卷”這個詞依舊熱度不減,如果你想要獎學金,享受在漩渦中爭奪“卷王”的感覺,那就去遵守那個賽道的規(guī)則。而我,我依舊想要花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所以也不會再去愧疚拿不到獎學金這件事,去閱讀自己喜歡的書,有不斷地輸入,也有持續(xù)地輸出,努力拿一筆稿費,離可怕的獎學金爭奪戰(zhàn)場遠一點兒,也許我能生活得更好一點兒。
編輯/王語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