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是非常謙虛的。如果某人在某領(lǐng)域或某方面取得了過人的成績,受到別人稱贊時,當(dāng)事人往往都會謙虛地說:“雕蟲小技,不足掛齒?!?/p>
那么為何在這個情況下說這句話呢?有典故說這個用法緣起于唐朝。當(dāng)時,有一個叫做韓朝宗的人,為人十分熱心,喜歡幫一些年輕人謀求好的前程,有一次,當(dāng)時的大才子李白給韓朝宗寫了一封信,并附上了自己的一些詩文,請韓朝宗幫忙介紹工作。李白在信的最后寫道:恐雕蟲小技,不合大人。意思是說,恐怕我寫的文章,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伎倆,不夠讓大人欣賞。
那么,這個“雕蟲”,究竟雕的什么蟲呢?其實(shí),雕蟲的本義并不是指寫詩作文,而是另有所指的。
“雕”是刻的意思,而“蟲”是什么呢?“蟲”怎么能被雕刻呢?其實(shí),這里的“蟲”并不是某一種具體的蟲子,而是秦朝時“秦書八體”之一的蟲書?!墩f文解字》記載,八體為“大篆、小篆、刻符、蟲書、摹印、署書、殳書和隸書”。
蟲書、篆書中的花體,常常鑄或刻在兵器、旗幟和符節(jié)上,形狀像鳥和蟲的樣子,故稱“蟲書”?!暗裣x”就是指刻寫蟲書。
到了清朝,一大批“清宮出品”將匠人們手中的“雕蟲小技”發(fā)揚(yáng)光大,比如,康熙爺最愛的蟈蟈葫蘆。在無法記錄聲音的古代,在北方漫長寒冷的冬季,樹葉凋零,北風(fēng)呼嘯之時,想傾聽夏蟲之鳴是一個奢望。為防刺客,紫禁城內(nèi)除御花園等地均不栽樹,太和殿前,寸草不生,哪來蟲鳴?當(dāng)年康熙皇帝在他一言九鼎的地方住得不爽,一國之君,想要保住江山,必須事必躬親,思想上一刻也不能放松。他時刻期望擺脫精神重壓,期望傾聽自然之聲!于是,一種叫做蟈蟈葫蘆的神奇匏器隨之誕生。既然叫作葫蘆,這種匏器的原型也就是常見的葫蘆,只不過形狀不同而已。
將硬木事先雕成陰模,按一定法則組裝在葫蘆幼果上,強(qiáng)迫它長成有模有樣的形狀,稱之為范。葫蘆范在模中畸形發(fā)展,失敗多于成功。一個模一年只有一次展示身手的機(jī)會,失敗了就來年再戰(zhàn)!入冬以后,宮廷中有專人飼養(yǎng)蟈蟈,七七四十九天,脫殼七層,夜不能寐,將小若黍米的卵培育成成蟲,裝入葫蘆中,揣在懷里,任大雪紛飛,蟈蟈在人為的環(huán)境中無憂無慮,振動雙翅,發(fā)出悅耳鳴聲?;噬显谙X蟈的叫聲中心理暫時得到了安慰,安穩(wěn)入眠,這種追求逐漸演化成一種時尚。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冬養(yǎng)夏蟲,鳴聲,重在感受生命的活力。據(jù)說工匠能使蟈蟈在不同葫蘆中發(fā)出宮、商、角、徵、羽五音,用于取悅皇帝。
此后,清朝的能工巧匠們又發(fā)明了蛐蛐(蟋蟀)葫蘆,器口用材上,象牙、玳瑁、紫檀,唯恐不顯其貴;工藝上,盡雕工之能,穿枝過梗,以能動而不掉為佳。在外國人眼中,這門藝術(shù)不可思議,國人卻不以為然,對于有著5000年歷史的文明古國,這屬于雕蟲小技中的小技,要不是依仗年代近,恐怕早就自生自滅了,哪兒會有實(shí)物留到今天呢!
(摘自《格言》 逆風(fēng)/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