較 量

◇文/ 楊黎 圖/ 段明

一

晚上八點二十分，宋小雅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背著肩包，走進了南江火車站的候車大廳。進入大廳前一刻，她故作不經(jīng)意地回頭掃視了一眼，見到了幾個熟悉的同行的身影，才輕輕地出了一口氣。

宋小雅是下午接到一個叫況大偉的男人的電話，來這里和他見面的。況大偉交代她，在進入大廳之前，先去火車站旁邊的售報亭買一份《南江晚報》，卷成筒狀拿在左手，并將紅色報頭露在外面。這是他們的接頭暗號。因為是周末，大廳里候車的很多，這樣能讓對方很容易找到自己。

宋小雅剛從警官學院畢業(yè)不久，應聘到南江市公安局刑偵大隊三中隊做警員，從上班到現(xiàn)在才一個月，還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新手。按說，現(xiàn)在正是她跟在老警員的后面學習和積累經(jīng)驗的時候。然而，一起突發(fā)事件，使她成了一名“臥底”，要去和犯罪分子進行面對面的短兵相接。

那天晚上，宋小雅所在的三中隊，奉命配合轄區(qū)派出所，對所在區(qū)域的浴城、歌房、酒吧等娛樂場所進行突擊檢查時，抓獲了一對正做不法行為的青年男女。沒想到在審問那個叫江燕虹的失足女子時，為了立功贖罪，她主動交代了一起涉及倒賣假鈔的大案。據(jù)江燕虹交代，前不久，她遇到了高中同學鐘一民。鐘一民的出手闊綽讓她吃驚，后來才知道他是倒賣假鈔的。

鐘一民勸江燕虹不要再做這種營生了，不如跟他去倒賣假鈔，等賺夠了養(yǎng)老錢就金盆洗手，找個安靜的地方去頤養(yǎng)天年。鐘一民怕她不信，還拿了幾張假鈔給她，讓她去試試看。沒想到江燕虹提心吊膽地去了幾回超市，果然什么事也沒有，還找回來不少真鈔。這讓她一下子就動了心。

那天晚上，江燕虹請鐘一民吃飯，又宿在了他家。鐘一民當著江燕虹的面給自己的上線通了話，還委婉地向?qū)Ψ浇榻B了江燕虹現(xiàn)在的身份，說她是自己的同學兼前女友，人品絕對靠得住。眼下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愿意舍下性命來干這事。放下電話后，鐘一民告訴江燕虹，說已經(jīng)和他的上線說好了，對方答應先和她做一筆試試。又說，他的上線是一個叫況大偉的男子，他們之前并未見過面，但絕對是一個可靠的生意人。他已經(jīng)將她的手機號報過去了。如果沒有意外，對方會主動聯(lián)系她的。

江燕虹交代說，沒想到這以后鐘一民便不見了，怎么也聯(lián)系不到他。江燕虹估計鐘一民是逗她玩的，就一笑而過。沒想到就在江燕虹漸漸忘了這件事的時候，那天下午，她的手機突然接到?jīng)r大偉發(fā)過來的一條短信，讓她某日晚去南江火車站候車大廳，到時候他親自來和她接頭。江燕虹說，看到短信，她當時嚇壞了，因為鐘一民并未說過況大偉會親自上門來找她。對于自己是否要真的去參與這件事，她開始有點兒猶豫起來。因為她知道一旦東窗事發(fā)，少不了有牢獄之災。

宋小雅拿著江燕虹交上來的那幾張沒有用完的假鈔，當即向中隊長何文浩作了匯報。何文浩看著手中的假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知道，這種CE86版的假鈔是前不久才發(fā)現(xiàn)的，也只在廣州、福建等沿海城市有零星出現(xiàn)，是從境外過來的。在紙質(zhì)、色彩、金屬線、水印等重要識別區(qū)都運用了高科技，已經(jīng)達到了以假亂真的程度，普通驗鈔機必須加上一個識別軟件，才能甄別它的真假。外媒紛紛報道，說一旦失控，CE86版假鈔將徹底癱瘓中國大陸的金融秩序，使人民幣的國際信譽度大幅下滑。公安部前不久已經(jīng)向全國各地發(fā)布了協(xié)查通報，要求密切注視該款假鈔的流向，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要一查到底，堅決切斷其流通渠道。沒想到這才幾天，CE86版假鈔竟然出現(xiàn)在千里之外的內(nèi)地城市南江，這自然讓何文浩不能不感到吃驚。

二

何文浩趕緊向局領(lǐng)導匯報。在做了認真研究之后，局領(lǐng)導當即決定將這個案子交給三中隊查辦。何文浩原本打算做江燕虹的工作，讓她成為警方臥底?？捎^察下來，發(fā)現(xiàn)江燕虹生性膽小，還有點兒神經(jīng)質(zhì)，不適合和犯罪分子直接接觸。但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這次和對手短兵相接的機會。經(jīng)再三斟酌，最后才選擇了宋小雅。

不過，對于況大偉選擇在火車站接頭，這一點讓何文浩一時摸不著頭腦。

宋小雅收回視線，開始翻看手中的報紙，可總有點兒心不在焉，一個字也看不下去。就在這時，一個小男孩突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將一張紙條塞到她的手里說：“大姐姐，這是一位叔叔讓我交給你的！”說完就跑開了。宋小雅莫名其妙，展開手中的紙條一看，上面一個字也沒有，只有一張火車票，是半個小時后開往南方的?；仡^去看，那個小男孩早已經(jīng)跑得沒了蹤影，四周也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異常情況。宋小雅正在奇怪，手機上來了短信。點開一看，正是那個叫況大偉的發(fā)來的。況大偉說，他因有急事離開了南江，讓她乘半個小時后發(fā)車的K391次列車，在五十公里外的松陽鎮(zhèn)下車。然后去鎮(zhèn)東的白天鵝大酒店，入住205客房，他在那里和她見面。

宋小雅的這部手機是雙卡雙待，其中一張卡是從江燕虹的手機里取下來的，她得拿它和況大偉聯(lián)系?？赐甓绦牛涡⊙庞悬c兒發(fā)蒙，她趕緊將短信內(nèi)容轉(zhuǎn)發(fā)給何文浩，又告訴他車票上的車廂及座位號。過了一會兒，何文浩回復說，已經(jīng)和松陽警方緊急取得了聯(lián)系，他和警員小馬將隨車前往，讓她放心登車，有什么情況隨時保持聯(lián)系。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宋小雅定了定神，背起肩包向檢票口走過去。在K391次列車發(fā)車前的最后一刻上了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來。剛才在跨進車廂的那一刻，宋小雅看到何文浩和小馬已經(jīng)先她一步上了車，就坐在她后面不遠處，她的心里才稍稍安定下來。

行車不久，列車廣播里報出了松陽鎮(zhèn)的站名。宋小雅正準備下車，突然接到何文浩發(fā)來的短信。短信一開頭就提醒她千萬不要回頭，說發(fā)現(xiàn)在她身后隔三排的位置上，有一個可疑男子一直在盯著她，還在不停地操作手機，估計是和外面聯(lián)系。這個男子三十出頭，留中分頭，面容清瘦，留有唇髭。何文浩讓她住進白天鵝大酒店時，要注意身邊有沒有這樣的人。又說，松陽警方已經(jīng)為他們訂下了白天鵝大酒店205對面的206房間，萬一有什么不測，他們隨時都能夠出現(xiàn)在她的身邊，讓她放心。

看完短信，宋小雅頭皮一陣發(fā)麻，心一下子懸了起來。

待車子停穩(wěn)，宋小雅背著肩包下了車。松陽是一個鄉(xiāng)鎮(zhèn)小站，下車的人不多。宋小雅看了看腕表，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多了。她招停了一輛出租車。上車后，宋小雅說了一句：“去白天鵝大酒店！”駕駛員便發(fā)動車子上了路。宋小雅悄悄回頭去看車后，只見不遠處，一個年輕男子一邊朝自己這個方向看著，一邊上了等候在路邊的一輛私家車，那車子很快便“咬”了上來。宋小雅知道，這一定是何文浩說的跟蹤自己的那個男子?？磥硭皇且粋€人，應該還有他的同伙。宋小雅心里一緊，趕緊給何文浩發(fā)短信，說她好像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跟蹤者，問何文浩下一步該怎么辦。片刻，何文浩回復說，他們已經(jīng)看到了，他們坐在松陽鎮(zhèn)警方提供的一輛私家車上，正跟在那個家伙的后邊，讓她千萬不要頻頻回頭，以免打草驚蛇。

三

白天鵝大酒店坐落在鎮(zhèn)東的半山坡上，霓虹燈店招熠熠生輝。宋小雅付款下車，來到酒店門口。回頭再看，原來跟在后面的那輛車子不見了，也沒見到何文浩他們的車。

酒店的玻璃門無聲地滑開了，從里邊出來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女子，在問清了宋小雅是要住店后，便熱情地自我介紹說，自己就是酒店的老板娘叫胡佳妮。然后拉著宋小雅來到服務臺，拿出登記簿讓她登記。

登記完畢，宋小雅告訴胡佳妮，自己已經(jīng)通過朋友預訂了這里的房間。胡佳妮愣了愣問她：“預訂了房間？”然后又笑著問她訂的是哪一間。宋小雅也回胡佳妮一笑說：“是205 ！”胡佳妮在電腦上查了查對宋小雅說：“請隨我來！”說著就朝站在門口的一個門童招了招手，讓他過來幫著拿兩瓶水上樓。門童是一個高個子男生，轉(zhuǎn)身從旁邊的茶水房拎來兩瓶水，向這邊走過來。

爬上一樓半的拐角處，宋小雅見那里開著一道門，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胡佳妮便強拉著她就往門里走。宋小雅用力掙脫了胡佳妮的手，轉(zhuǎn)身就要往樓下跑。跟在后面的門童見狀，放下水瓶，沖上來先將她的嘴巴捂住，然后用力制服了她。就這樣宋小雅被胡佳妮和門童挾持到了樓外，推上了事先停在那里的一輛小車。上車后，宋小雅還在拼命掙扎，被門童在后腦勺用力一擊，頓時便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宋小雅從昏迷中慢慢清醒過來。睜開眼睛一看，自己正置身在一個光線昏暗的房間里。她用力掙扎了一下，發(fā)現(xiàn)自己被反綁著雙手，嘴巴也貼上了膠帶。

就在這時，從外邊進來一個身著警服的男子。她掙扎著剛想要爬起來，只見那人在她的面前蹲了下來，用一只手將她按住，低聲喝道：“老實點兒，不許動！”宋小雅嚇了一跳，再抬頭一看，男子三十出頭的樣子，頭發(fā)中分，面容清瘦，留有唇髭，怎么像是何文浩在短信上說的那個人？難道面前這個人，就是在火車上跟蹤自己的那個人？

那人獰笑著從衣袋里拿出一件東西，宋小雅一看，正是自己的那部手機。宋小雅驚得目瞪口呆。因為在她自己的那張卡上，還存有何文浩發(fā)給她的短信沒來得及刪掉。因為緊張，“發(fā)完短信立即刪掉”這個致命的環(huán)節(jié)被她在關(guān)鍵時刻忽略了。

那男子拿手機在她的臉上輕輕地劃了一下，陰陽怪氣地說道：“美女，想不到你還真的是警方的臥底。老子在南江火車站候車大廳的外邊，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少便衣。幸虧我當時靈機一動，讓你到松陽鎮(zhèn)和我見面。沒想到你居然在我的眼皮底下和你的同伙聯(lián)系。怪不得我剛通知你入住白天鵝大酒店的205，對面206的房間就被松陽鎮(zhèn)派出所的人訂下了！剛才我出了火車站，他們還在后面跟蹤我，不過我只耍了一個小手段，就在他們的視線中消失了！”那男子得意地“哈哈”大笑。

見宋小雅在扭動著身子激烈地反抗著，還拿一雙憤怒的眼睛瞪著他，男子一聲冷笑，用力撕掉了她嘴巴上的膠帶，說道：“告訴你吧美女，我就是況大偉。難道你就不想對我說些什么？”宋小雅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說道：“什么警方臥底，我聽不懂你的話！我叫江燕虹，是鐘一民介紹我來做假鈔生意的！”況大偉揮手就給了她一個耳光，拿手機在她的面前晃了晃，說：“叫你嘴犟，證據(jù)就存在這里，你還能蒙得了老子？”

四

況大偉拿來一張面巾紙，替宋小雅擦去嘴角的血跡，說：“你們在短信里把老子的長相都說得一清二楚，還想賴掉不成？告訴你吧，你們不是一直在找那個鐘一民嗎，你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吧？他已經(jīng)命赴黃泉了。CE86不是誰都能參與進來的！今天我約那個江燕虹去南江火車站，就是想在那里神不知鬼不覺地弄死她。后來在那里發(fā)現(xiàn)了你們的便衣，才讓我改變了主意。接下來的情況你應該清楚了，候車大廳里給你送紙條的那個小男孩，是我用一只玩具收買的。”

聽到這里，宋小雅的心直往下沉。她現(xiàn)在明白了，白天鵝大酒店其實就是況大偉他們販賣假鈔的窩點。胡佳妮和門童都是這個犯罪團伙的成員。此刻，她絕對不能承認自己的真實身份，她得設(shè)法拖延時間，爭取活著出去。

宋小雅調(diào)整了自己的思緒后，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對況大偉說：“這位大哥，我根本不認識那個給我發(fā)短信的人。您也知道，現(xiàn)在垃圾短信滿天飛，亂七八糟的什么東西都有。就我這樣，會是什么警方的臥底？想必鐘一民早就告訴您我是干什么的了，我叫江燕虹，吃的就是青春飯。也活該我倒霉碰上鐘一民那個死鬼，大哥求求你放了我……”

話沒說完，況大偉冷笑著站起來，對宋小雅說：“既然你堅持說你就是江燕虹，我也拿不出證據(jù)來說你不是。但有一點就能證明你是還是不是，這個證據(jù)就在你自己的身上！”宋小雅一頭霧水，疑惑地看著他問道：“我身上——會有什么證據(jù)？”況大偉說：“你也別懂裝不懂，我馬上就會讓你明白的！”說著就開始脫自己的衣服。宋小雅一下子明白過來他所說的“證據(jù)”是什么了。她失聲尖叫道：“你——你想干什么？我要叫人了！”況大偉獰笑著脫掉了自己的外衣，說：“叫吧，你就是吼破了嗓子，看會有誰來救你？你說我不這樣做，怎么能證明你就是江燕虹？你也知道江燕虹的職業(yè)，還能在乎跟我睡這一回？”說著就沖了上來，開始撕扯宋小雅的衣服。

就在這時，胡佳妮進來了，只聽她指著況大偉大喝一聲：“住手！”走過去就甩了他一個耳光，說：“滾！”況大偉見到胡佳妮，就像老鼠見到了貓似的，趕緊扔下了宋小雅的手機，捂著臉灰溜溜地走了。胡佳妮撿起手機看了看，放在一邊，又拉宋小雅坐下來，說：“讓你受驚了。也怪我剛才有事，才讓這個混蛋鉆了空子。怎么樣，他沒敢動你吧？”說著就幫宋小雅解開了繩子。

宋小雅用審慎的目光打量著胡佳妮，問道：“你處心積慮地算計我，現(xiàn)在又來貓哭老鼠假慈悲，你究竟想干什么？”胡佳妮聽她說這話時一臉驚訝，說：“你怎么能說出這種沒良心的話來，這不是好心當成驢肝肺了？”宋小雅一聲冷笑，問胡佳妮：“我是怎么到這里來的，你應該比誰都清楚！還有剛才那個況大偉，難道不是你的故意安排？”胡佳妮在那里尷尬地一笑，說：“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也沒辦法。不過我告訴你，剛才況大偉說的話你也聽到了。如果不是我及時趕到，恐怕你真的要失身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還是一個黃花大閨女?！?/p>

宋小雅知道他們已經(jīng)認定自己是警察，也就不再和她糾纏，反問她：“你們究竟想干什么？”胡佳妮說：“很簡單，就是想和你交個朋友。當然，如果你能把你們內(nèi)部的有關(guān)情況及時告知我們，我們會給你很高報酬的！”宋小雅譏諷地反問她：“你覺得我會這么做嗎？”胡佳妮霍地站起來，冷著臉說：“這件事最終也由不得你！”又說：“你什么時候想通了，隨時告訴我，我有的是時間和耐心！”說完就走了。

聽到胡佳妮的腳步聲漸漸走遠，宋小雅趕緊來到門邊，用手拉了拉門，外邊已經(jīng)被鎖上了。再看房間四周，只有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窗子，根本鉆不出一個人去。這地方看來應該是一間倉庫。宋小雅在那里想了半天，也沒想出能讓自己脫險的辦法。正在著急，她一眼瞥到自己的手機就放在一邊，趕緊過去拿起來一看，根本打不出去。卸下后蓋，才知道里邊的電話卡都被抽掉了。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宋小雅正在那里發(fā)愁，突然聽到門外有動靜，接著門開了，進來一個鄉(xiāng)下人打扮的中年婦女，手里提著一個籃子，是來給宋小雅送飯的。那女人放下籃子，從里邊取出飯菜，對宋小雅說：“吃吧姑娘，別餓壞了身子！”宋小雅見她一副敦厚老實的樣子，就問她：“這位大姐，請問怎么稱呼您？我想問一下，這里是什么地方？”那女人看了看宋小雅，溫和地一笑說：“千萬不要叫我大姐，我年紀比你大不少呢，就叫我曹姨吧?！?/p>

五

那自稱曹姨的女人說著話，又下意識地向身后看了一眼，用手指了指門外，壓低聲音問宋小雅：“姑娘，你這是怎么了，犯什么事了，被他們弄到這里來，外邊還有人守著？”宋小雅淚眼婆娑地說道：“我哪知道啊，昨天晚上就被他們抓來了！曹姨，您是怎么進來的？這里是什么地方？”曹姨說道：“我是從鄉(xiāng)下來的，是親戚介紹我在白天鵝大酒店里幫著洗刷餐具的。今天早上，也是他們讓我來給你送飯的，說你是他們里邊一個人的親戚。我也說不清這里是什么地方，要不待會兒我?guī)湍愦蚵牬蚵?？”宋小雅趕緊說：“那就不必了！”

宋小雅是真的餓壞了，在那里狼吞虎咽地吃起來。曹姨看著她那副饑不擇食的樣子，一邊幫她搛菜撥飯，一邊在那里唉聲嘆氣。待宋小雅吃完，曹姨收拾好餐具后，迅速來到門邊，聽到外邊沒有什么動靜，趕緊從懷里拿出一只紙包，放在宋小雅的手里，小聲告訴她：“必要時防個身什么的。那些人人品差，沒少干缺德的事！前些日子不知他們在哪里弄來一個女孩子，把人家折騰得不成樣子。當時我沒能幫上忙，心里一直后悔。今天他們讓我來給你送飯，我就留了個神。打聽到又是一個女孩子，我就把東西偷偷帶來了。你千萬當心，別讓他們糟蹋了你！”說完就忙不迭地走了。

宋小雅打開紙包一看，里邊竟然是一把水果刀，眼前頓時一亮。她趕緊將水果刀藏在自己身邊。再轉(zhuǎn)過頭去一看，見況大偉脫下的那套警服就放在那里，想了想，便拿過來穿在自己身上。雖然不太合身，但還勉強湊合。

待穿好衣服，宋小雅走到門邊輕輕一拉，門居然開了。宋小雅快步走到外間一看，那里一個人也沒有，剛才還聽曹姨說外面有人守著的，人呢？正在疑惑，突然聽到門外有汽車的喇叭聲。她趕緊躲到門邊朝外看去，見是胡佳妮正從車子上下來，周圍沒其他人。宋小雅知道機會來了，這應該是自己死里逃生的關(guān)鍵時刻。她抽出水果刀，一個箭步?jīng)_到門外，直撲胡佳妮。胡佳妮剛下車，就見一個身穿警服的人向自己撲過來，一時愣在那里還沒反應過來，宋小雅已經(jīng)將水果刀指向了她的頸項，低喝一聲：“不許動，動就捅死你！”胡佳妮聽出來是宋小雅的聲音。剛想反抗，被宋小雅一把抓住衣領(lǐng)，一個掃堂腿便掃倒在地上。

就在這時，況大偉拿著一根鋼管，從旁邊的一個房間里沖了出來，照準宋小雅的后腦勺正要砸下去，就聽得“啪”的一聲槍響，況大偉手中的鋼管應聲落地，一股鮮血從他的手腕處噴涌而出。宋小雅轉(zhuǎn)頭一看，是何文浩他們和松陽警方的人趕到了。

胡佳妮和況大偉當場束手就擒。何文浩告訴宋小雅，剛才就是曹姨從這里出去后報的警。

在審訊胡佳妮時，胡佳妮承認，她利用白天鵝大酒店做掩護，干著販賣假鈔的勾當。況大偉是她的合伙人，公開身份是松陽派出所的協(xié)警。胡佳妮還交代，她販賣假鈔，都要接受一個叫“貓頭鷹”的人的指令。何文浩吃了一驚，問她誰是“貓頭鷹”？胡佳妮說，她也沒見過“貓頭鷹”的面，他們都是電話聯(lián)系，對方的電話都是從鎮(zhèn)上的公用電話亭打出來的，是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鐘一民就是“貓頭鷹”下令干掉的?！柏堫^鷹”害怕事情敗露，還指令況大偉前往南江，除掉江燕虹。昨天，盡管松陽鎮(zhèn)派出所另外派人去訂206的房間，還是被生性多疑的胡佳妮看出了端倪。胡佳妮懷疑他們被警方盯上了。正在著急的時候，“貓頭鷹”突然打來電話，設(shè)下了在白天鵝大酒店挾持宋小雅的密謀。胡佳妮懷疑這個“貓頭鷹”就藏身在自己的身邊。不然，他怎么會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何文浩調(diào)出了胡佳妮手機里的那個號碼，在松陽鎮(zhèn)派出所的配合下，很快便確定了那個公用電話亭的位置。這是一個投幣電話亭，沒有留下打電話人的任何信息。何文浩見路邊一家銀行的門前有監(jiān)控探頭，調(diào)出來一看，在胡佳妮接到“貓頭鷹”電話的那個時間段，只有一個中年女子去打過電話。經(jīng)過仔細辨認，才知道那個中年女子竟然是曹姨。

于是曹姨落網(wǎng)。

經(jīng)過一番周折，曹姨最終承認，她就是胡佳妮的上線“貓頭鷹”，對自己在暗中指使胡佳妮他們販賣假鈔、殺人滅口的事供認不諱。每次和胡佳妮聯(lián)系，她都變聲男人，變聲是她的天賦。昨天在酒店里，她無意中聽到胡佳妮和況大偉的通話，談到松陽鎮(zhèn)派出所來人訂房間的事，就趕緊出去找公用電話亭給胡佳妮打電話，策劃綁架了宋小雅。之所以又借送飯的機會將水果刀帶給宋小雅，還嚇跑了守門的馬仔，給宋小雅留下了一條逃生的通道，后來又向警方報警，是因為她知道大勢已去，索性把胡佳妮他們拋出去，先讓自己躲過這一劫再說。沒想到功虧一簣，最終還是在劫難逃。

根據(jù)“貓頭鷹”的交代，警方很快和境外制假罪犯藏匿的所在國警方取得了聯(lián)系，一舉端掉了制作假鈔的窩點。至此，這起假鈔大案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