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欣悅
昨夜雨疏風(fēng)驟
第一次見到箏的時候,我心中如同被一片無形的羽毛撩撥著。修長的琴身,古色古香中透著點點靈動;泛光的琴弦,神韻流轉(zhuǎn)間流露風(fēng)華。從那時起,在我小小的心靈里便有了大大的夢想:有一天,我端坐箏前,指尖輕彈,讓樂音在那芙蓉泣露間裊裊而出,漾出一朵絕倫的音樂之花。
可是——
“無真情,無心隨,空有這一手的技巧又有什么用?不過是華而不實罷了?!崩蠋煹某庳?zé)不斷在我耳旁回響,我輕撫面前的古箏,呆呆地望著《繡金匾》的琴譜。窗外的陽光似乎也顯出幾分落寞,心中的焦躁與茫然連成一片揮之不去的陰翳。我曾在無數(shù)個日夜苦練這一曲《繡金匾》,卻不知為何總無法表達出那曲中的動人神韻。技巧尚可練,那情又該去哪里尋呢?
今時殘雨當落
“汝果欲學(xué)詩,功夫在詩外?!被秀遍g,我竟不自覺地吟出陸游《示子遹》中的一句。霎時,一束明媚的陽光透進我的心房。古人學(xué)詩尚如此,那彈古箏是不是也可以觸類旁通?
于是,接下來的日子里,我在劉禹錫的《秋詞》里細細品味詩人的積極樂觀之情,在李清照的《如夢令》中慢慢體會少女的自然活潑之美,在晏殊的《浣溪沙》中靜靜咀嚼著時光易逝之悲。當看到“中原亂,簪纓散,幾時收? 試倩悲風(fēng)吹淚過揚州”,我不再匆匆掠過,而是試圖體味朱敦儒的無限悲慨;當讀到“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我不再有口無心,而是用心感悟李賀的傲然壯志。漸漸地,我也明白了,原來每一首看似淡然的箏曲都包含著曲作者的深情。
雨消花意正盛
再一次來到箏前,我將手垂于箏上,開始演奏《繡金匾》,纖纖素手不斷變換指法,腦海里不再是復(fù)雜的節(jié)奏、高難的技巧,而是似高山流水般使人心暢的畫卷。箏音時而低沉厚實,時而婉轉(zhuǎn)清澈,指尖翻飛于琴弦間,大撮、小撮、琶音、搖指,每個技巧背后都傾注一份深情。抬手,收音,我領(lǐng)略到從未有過的快樂。
追憶曾經(jīng),我的箏音從索然無味到神韻流轉(zhuǎn),其中變化,是因為我對音樂內(nèi)涵有了更深的理解。我知道,箏音變了的那一刻,就是傳統(tǒng)文化之花在我心中盛開的一刻。
‖湖北省武漢市光谷實驗中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