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夕銳
在我記憶的遠途里,葉子寄存著陽光的舊址,而在我成長的庭院里,滿地遍布的是你凋零的花枝,伴隨著芭蕉的香,往土壤深處去,往歲月深處去。
仍記得老院深墻,有棵小小的芭蕉樹。葉片蔥蘢,陽光透過枝椏,閃爍著斑駁晶亮的光。小芭蕉們未成熟時,表皮青青,顏色翠綠,它便是我兒時天天心之所向的事物了。
奶奶也知道我嘴饞,便摘下一個個芭蕉,用帕子認真擦拭表皮,再放入米缸。白花花的大米,一層又一層,像掩蓋著一個苦澀的秘密。過幾天,便能品嘗到熟的芭蕉了。
我耷拉著兩條小腿,托著腮,不開心地問奶奶:“真討厭,為什么要等待呢?”奶奶笑著望我,眼底是沉靜安然:“因為只有時間才能沉淀芭蕉的甜啊。”我似懂非懂地沖奶奶笑了笑,然后便一骨碌躺在小床上,看落日溫煦的陽光透過窗欞灑了一身,眼里的奶奶便漸漸模糊起來……
終于,缸中的芭蕉被拿出來了,它們的果皮隱隱帶著焦黑,似日子被燒焦的邊緣。雖失去了青澀,但剝開已被歲月侵蝕的表皮,是綿柔的果肉與厚重的香甜。吃上一大口,頓覺人間值得。
而父親便是與我爭搶著吃芭蕉的人,我剛要吃下芭蕉,正想得意一笑,他已經(jīng)將手中芭蕉吃光,笑著望向余下的芭蕉。我的小臉兒漲得通紅,緊緊護住,他便像偷吃人參果的八戒一樣說:“剛剛吞得急,忘了是什么味道了,再吃一個行嗎?”我噘著嘴遞出一個,他便哈哈笑著剝開皮,遞到我的嘴邊:“不吃了,給我們的小祖宗留著!”我便笑了,笑意似四月的風般和煦。這有趣的一幕在我的記憶里開出花來,晶瑩閃爍。
時光走得是那樣快,凋落的葉片在身后鋪成一張清香的信箋?;貞浧鹈赘變?nèi)的芭蕉,為了成熟沒入黑暗,經(jīng)過溫暖的起伏與壓力的考驗,褪去青澀,抵達舌尖,用香甜表達著對一路成長的感謝。
‖吉林省四平市第三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