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莎
阿爾謝尼·亞歷山大維奇·塔爾科夫斯基(1907—1989),俄國詩人、翻譯家。導(dǎo)演安德烈·塔爾科夫斯基的父親。阿爾謝尼·塔爾科夫斯基的詩純凈質(zhì)樸,敏感于日常事物,關(guān)注生活的永恒性。同時(shí),他的詩中自始至終保持著一種與時(shí)代的疏離感。塔爾科夫斯基的詩表面上與他所生活的時(shí)代無關(guān),但在更深層次的意義上,是以一種個(gè)人化的姿態(tài)審視時(shí)代的變革。
“你總穿著黑色的衣裙……”
你總穿著黑色的衣裙,
夜晚到來,等待黎明,
在空曠的房子里,你不睡,
仿佛在歌謠中生活。
鐘聲的風(fēng)吹拂在
夜晚教堂的圓頂,
軟弱的夢飛來,
經(jīng)過你的房間。
空曠的房子很好——
沒有鏡子,沒有黑暗,
總穿著黑色的衣裙,
你已經(jīng)忘記了我。
你會為我解開無數(shù)個(gè)夢,
只是要呼喚名字。
你將會回憶我——
在真實(shí)中睜開眼睛。
如果天使飛翔
在夜晚教堂的圓頂,
如果玫瑰盛開
在你房間的黑暗里。
昨天我從清晨開始等待
昨天我從清晨開始等待,
他們猜,你不會來,
你記得,曾是怎樣的天氣?
像是節(jié)日!我沒穿外套就出了門。
今天,你來了。為我們準(zhǔn)備了
特別陰郁的一天,
這場雨,且天色已晚,
這沿著冰冷樹枝流淌的水滴。
言語不能撫慰,手帕無法拭去……
“我與一切告別……”
我與一切告別,告別我曾是的
還有蔑視的,厭惡的和愛過的。
我開始新鮮的生命
告別昨日的皮膚。
不再期待來自我的消息,
我與我徹骨地道別。
終于,站在了我的上空,
割絕我厭棄的靈魂,
我將我留給虛空,
無情地望著我——望著他。
你好,你好,我冰冷的盔甲,
你好,無我的面包和無我的酒。
黑夜的夢幻和白日的蝶,
你好,無我的一切和無我的你們!
我閱讀未曾寫出的書頁,
傾聽完整蘋果的完整語言,
傾聽白色云彩的白色話語,
但無法為你們保留任何詞句,
因?yàn)槲以且恢粨p耗的容器,
不知為何,我把自己打碎。
手中不再握有變化的環(huán)境,
我不會再向你們訴說。
只是人,魚類和石頭,樹葉和青草,
曾經(jīng)在我中找到過一些詞語。
月亮童話之二:月亮與貓
在月光的屋頂,如喀邁拉,
貓哼著鼻音撕叫,
聲音刺穿高空中
危險(xiǎn)的檸檬灰色錐面。
夜的回音從排水溝
擠出,向著瀝青,
它靡菲斯特式的笑聲
曲折且沙啞的低音。
而在這野蠻的藝術(shù)中
置入一位城市居民。
他讓自己的預(yù)感和知覺
帶有男性嫉妒的色調(diào)。
他相信,自然中的黑夜
是暗的碎布,是一口夢。
這黑夜——是他的仆役。
他望著月亮的號角,
那里如焦點(diǎn)匯集著
貓的埃及式眼眸。
隨后,他飲下一口失眠。
歐律狄刻
人只有一個(gè)
身體,形單影只。
靈魂厭倦
封閉的皮囊
長著耳朵
和五戈比大小的眼睛。
還有皮膚——傷痕重疊,
包裹著骨頭。
飛出角膜
向著天淵
向著冰冷的輻條,
向著鳥兒的飛輪。
透過自己的
鮮活監(jiān)牢的鐵欄
聽到森林和農(nóng)田的響板,
來自大洋的號角。
離開身體的靈魂是有罪的
猶如身體未著衣衫——
沒有意愿,沒有事業(yè),
沒有構(gòu)思,沒有詩行。
一道無解的謎語:
在那無人跳舞的舞池
跳完舞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