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構與重塑：“00后”媒介形象的建構研究

摘 要：本文選取《中國青年報》和《新京報》兩家大眾媒體2019年對“00后”的報道為研究對象，運用內(nèi)容分析法對樣本話語和框架進行分析。研究發(fā)現(xiàn)：兩家媒體報道都存在報道空白，降低了“00后”媒介形象呈現(xiàn)的完整性;報道方式的局限性影響“00后”媒介形象構建的深度和廣度;“00后”正通過“去標簽化”和“再標簽化”的環(huán)節(jié)重獲身份認同。在此基礎上，本文提出針對“00后”群體新聞報道上的建議。

關鍵詞：“00后”;媒介形象;《中國青年報》;《新京報》

中圖分類號：G206.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8122（2021）07-0078-05

“00后”指的是在21世紀第一個10年里出生的中國公民。在千禧年之際，改革開放與計劃生育政策的實行時期，“00后”成長中獨特的社會環(huán)境決定了他們具有不同于“80后、90后”的獨特的代際特征。與“80后、90后”一樣被賦予“標簽”，“互聯(lián)網(wǎng)原住民”“手機控”“熊孩子”“嬌氣”是過去大眾傳播媒介對“00后”的報道中不斷涉及的身份標簽。2018年第一批“00后”步入成年，這意味著他們的思想觀念和行為表現(xiàn)都會發(fā)生新的成長和蛻變。在2020年新冠肺炎暴發(fā)時期，無私奉獻的“逆行者”隊伍中也不乏“00后”的身影?！?0后”的媒介形象呈現(xiàn)是否已發(fā)生改變？媒介報道是否能夠真實準確地反映“00后”的群體形象？本文以此為出發(fā)點，試圖對不同媒體對于“00后”的報道進行比較，深入分析大眾媒介對“00后”媒介形象的構建，幫助受眾架構對“00后”正確的社會認知，為更好地呈現(xiàn)“00后”群體媒介形象提供思路。

一、理論基礎及文獻綜述

（一）議程設置理論

“議程設置理論”最早見于美國傳播學家 M·E·麥庫姆斯和 D·L·肖的一篇論文，題目是《大眾傳播的議程設置功能》，該理論認為大眾傳播具有一種為公眾設置“議事日程”的功能，傳媒的新聞報道和信息傳達活動以賦予各種“議題”不同程度的顯著性的方式，影響著人們對周圍世界的“大事”及其重要性的判斷[1]。

（二）社會認知理論

受眾通過大眾媒介營造的擬態(tài)環(huán)境認識和理解不能觸及的世界，將具有相同特質的一群人，塑造出一定的形象，這個簡單化的過程就是“標簽化”，塑造出的形象便是“刻板印象”。“刻板印象”一詞源于李普曼的《輿論學》，他認為，對于大部分事物，我們不是先觀察后解釋，而是先解釋后觀察，我們傾向于選擇和認識我們的文化已經(jīng)為我們定義的東西，從而產(chǎn)生固定的成見，即刻板印象[2]。

（三）框架理論

1974 年，社會學家戈夫曼在《框架分析》一書中，對框架下了這樣一個定義：“框架指的是人們用來認識和闡釋外在客觀世界的認知結構，人們對于現(xiàn)實生活經(jīng)驗的歸納、結構和闡釋都依賴一定的框架，框架使得人們能夠定位、感知、理解、歸納眾多具體信息”[3]。20 世紀 80 年代，框架理論被引入新聞與傳播領域，廣泛用于分析媒介內(nèi)容，并逐漸形成了“新聞框架理論”。

文希對《中國青年報》的“00后”報道研究發(fā)現(xiàn)，報道議題覆蓋面廣，學習教育比重較大，報道上具有明顯的傾向性[4]。謝亭亭從框架理論分析《中國青年報》的“00后”報道，發(fā)現(xiàn)關于“00后”的新聞報道總體呈現(xiàn)平衡性的特點和“去標簽化”的特征[5]。劉爽、李盛蘭等人以共青團中央推文為例，發(fā)現(xiàn)報道總體身份角色相對單一[6]?？傊?，國內(nèi)對“00后”媒介形象的研究總量較少，缺乏不同媒體之間對“00后”報道的對比，影響“00后”媒介形象的完整性與全面性。

二、研究方法

本研究以《中國青年報》和《新京報》為研究對象?！吨袊嗄陥蟆肥枪睬鄨F直屬的機關報，在青年群體中有較大的權威性和影響力;《新京報》是《光明日報》和《南方日報》聯(lián)合主辦的大型城市綜合類日報，是北京地區(qū)版數(shù)最多、信息量最大的綜合性日報。兩家媒體主要發(fā)行地區(qū)和對象不同，對比研究更具參照價值，因此本文選擇這兩家媒體作為“00后”媒介形象建構研究的樣本。

研究以單篇新聞報道為一個分析單元，在《中國青年報》和《新青年》在線網(wǎng)站獲取歷史報道的數(shù)據(jù)樣本，通過在標題中搜索關鍵詞“00后”，選取2019年的新聞報道且通過閱讀排除無關報道后，得到《中國青年報》有效樣本16篇，《新京報》69篇。

（一）類目構建

（二）編碼與信度檢驗

本研究在正式編碼前，隨機抽取20%的樣本進行信度檢測，克朗巴哈系數(shù)ɑ為0.83，能夠滿足編碼員間信度標準的一般要求，可以進一步進行數(shù)據(jù)分析。

三、兩報對“00后”的報道比較

（一）報道數(shù)量：兩報報道數(shù)量差距巨大，關注重點存在差異

根據(jù)圖1分析可見，在報道數(shù)量上，兩家報紙存在明顯的差異?！缎戮﹫蟆穼Α?0后”的報道數(shù)量明顯多于《中國青年報》，除了2月與11月，《新京報》在其它月份對“00后”的報道數(shù)量皆多于《中國青年報》，這說明《新京報》對“00后”群體的密切關注和持續(xù)跟蹤。在1～3月，《中國青年報》的報道數(shù)量趨勢呈現(xiàn)先升再升的趨勢，而《新京報》卻呈現(xiàn)先降后持平的相反趨勢;在3～10月，兩報的報道數(shù)量趨勢相對自身比較穩(wěn)定，但相差巨大;在10～12月，兩者又呈現(xiàn)相反的趨勢。這說明兩家報紙對“00后”報道的重點在時間上存在差異。

（二）報道體裁：多種體裁相結合，善用體裁有所不同

兩報都是以多種體裁相結合的方式對“00后”進行報道，力圖呈現(xiàn)“00后”完整的媒介形象。從圖2可知，《中國青年報》善用通訊體裁，如人物通訊《風餐露宿，“00后”巡邏在高原邊防線上》、事件通訊《“00后”走上閱兵場》等，詳細深入報道新聞，生動刻畫人物和事件。消息和視頻體裁都相對較少，顯示出在追求新聞時效性和運用技術手段還原新聞現(xiàn)場方面稍顯不足。而從圖3可以看出，《新京報》更擅長用視頻直接記錄新聞現(xiàn)場，捕捉事件細節(jié)，如《“00后”跆拳道小伙空中大秀球技 高難度動作看呆網(wǎng)友》《“00后”制售“吃雞”游戲作弊外掛被捕：9人涉案三百余萬》等。但對“00后”深度報道和評論方面有所欠缺，可以看出《新京報》的報道較少挖掘新聞的實質和內(nèi)涵，在引發(fā)讀者深度思考方面有所不足。

卡方獨立性檢驗表明，Pearson c2（2，n=85）=6.689，p>0.001，兩家報紙關于“00后”的報道傾向無顯著性差異。因此，在對“00后”報道的總體傾向上，兩家媒體是趨于一致的，都是正面報道居多。深度分析發(fā)現(xiàn)，兩家報紙在不同報道傾向的分布占比上有所差異?！吨袊嗄陥蟆穾缀鯖]有負面報道，中性報道也較少，占比19%;《新京報》存在負面報道且占比20%，中性報道占比32%。

（四）報道議題：兩家媒體在議題選擇上各有側重

《中國青年報》和《新京報》在報道議題上有交叉部分，但側重點有較大差異。從雙方議題選擇的共同點來看，《中國青年報》在“00后”的職業(yè)表現(xiàn)方面報道數(shù)量最多，占2019年所有報道的31%，《新京報》也對職業(yè)情況有所側重，占所有報道的17%。說明“00后”的職業(yè)發(fā)展情況被兩家媒體重點關注。此外，經(jīng)濟消費、生活方式、才藝技能和實踐活動也是兩家媒體共同關注的議題，但所占比重都相對較少。從報道的重點來看，議題分布的差異性也十分突出，《新京報》在對“00后”的不良與違法犯罪行為上的報道數(shù)量最多，占22%，對“00后”體育名人的人物報道比重也較大，而《中國青年報》幾乎沒有這幾方面的報道，表明《新京報》對“00后”社會化過程中“不成熟”表現(xiàn)的關注，同時也時刻關注著體育競技方面“00后”的卓越表現(xiàn)?！吨袊嗄陥蟆穬A向于對“00后”的思想觀念、實踐活動參與的報道，分別占據(jù)25%和19%，而《新京報》對此鮮少報道，表明《中國青年報》密切關注“00后”作為新生代群體的思想觀念變化和逐步走向社會的成長過程中的實踐成績。

四、主要議題中呈現(xiàn)的“00后”形象

（一）職業(yè)與技能形象：積極進取但仍有進步的空間

在“00后”職業(yè)表現(xiàn)議題報道中，關鍵詞“個性”“熱情”“吃苦”“拼搏”“追夢”“不夠成熟”“幫助他人”出現(xiàn)頻次較多，反映了一些初入職場的“00后”的工作狀態(tài)，兩家媒體都基本呈現(xiàn)“00后”的正面形象，說明步入職場的“00后”能以積極飽滿的心態(tài)和高效的執(zhí)行力在工作領域獲得他人的認可。但關鍵詞“不夠成熟”也體現(xiàn)出“00后”由于缺乏工作經(jīng)驗與社會閱歷，職業(yè)表現(xiàn)還存在提升和改進的空間。

（二）生活與消費形象：開放多元，喜愛娛樂和消費

在對“00后”生活方式的報道中，兩家媒體都著重刻畫“00后”與眾不同的時代特征。如《中國青年報》的《讀不懂的“00后”網(wǎng)絡“黑話”其實有玄機》等，《新京報》的《聽不懂“00后”“摩斯密碼”？別忘了曾經(jīng)流行的“火星文”》等，站在客觀的立場評論“00后”新奇多樣的語言文化，都認為這種開放性和多元性的文化是“00后”群體的特質，是能從中獲得的“相互認同的快樂”的一種群體行為。在“00后”經(jīng)濟消費的議題報道中，《中國青年報》較少涉及，《新京報》的《國慶出游預測：紅色路線受追捧，“00后”人群增長超3倍》《出境游客5年增長了5000萬人次，“00后”玩瘋了》等也體現(xiàn)了“00后”喜歡探索未知與新奇的特質，同時也從側面看到，隨著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家庭消費不斷升級，“00后”培養(yǎng)出了依托在消費水平上的消費愛好，旅游業(yè)成為“00后”青睞的消費領域。

（三）社會形象：實踐能力增強，法律意識亟需提高

在對“00后”的社會形象構建上，《中國青年報》更加關注“00后”參與的實踐活動，如《“00后”站上進博會大舞臺》《“00后”文化和自然遺產(chǎn)日講述延安精神》等，基本呈現(xiàn)了正面形象，記錄“00后”的成長過程，可以看到“00后”積極融入社會生活，在不同領域提高自己的實踐能力。《新京報》更側重報道“00后”的不良社會行為，如《冒充明星易烊千璽詐騙小學生? 4名“00后”被判刑》《“00后”男孩穿“都是命”異服坐火車 乘警一查是逃犯》等，基本呈現(xiàn)了“00后”負面的社會形象，說明“00后”群體中也存在身心未發(fā)展完善、思想觀念不成熟、法律意識薄弱的人群，還需要相關家庭和社會進一步的教育和規(guī)范。

五、結論與不足

通過對《中國青年報》和《新京報》兩家媒體對“00后”新聞報道的比較分析，得到以下結論。

（一）選擇性的報道議題使兩家媒體在對“00后”的媒介形象構建上都存在報道空白，“00后”的群體形象未能完整呈現(xiàn)

大部分疏離于“00后”群體的受眾對“00后”的認知主要依賴于媒體傳播的議程設置和新聞框架，如若信息“把關人”持續(xù)選擇性地報道事件就會產(chǎn)生局部的信息空白，從而導致受眾的認知偏差。上述研究發(fā)現(xiàn)，兩家媒體的議題選擇都不能窮盡對“00后”完整的形象建構。如《中國青年報》缺乏關于“00后”成長過程中不成熟和有待改進之處的報道，《新京報》在“00后”的行為表現(xiàn)中缺乏思想觀念層面的探討，這是兩家媒體在“00后”媒介形象構建中因自身報道框架特征和立場的區(qū)隔而形成的報道差異。對此不妨遵循受眾喜愛多角度、多元表達的信息偏好規(guī)律，主動設置與之契合的內(nèi)容表達機制，適度調適議程，多角度、多層次地選擇議題，呈現(xiàn)更為全面立體的“00后”群體形象。例如，可以增加對“00后”中叛逆和迷茫的青少年、留守和殘疾青少年等個性化和特殊性群體的關注和呈現(xiàn)，深入挖掘“00后”的成長狀態(tài)，了解他們的價值觀和對事物的認知與態(tài)度，生動立體還原和塑造“00后”群體的真實樣貌。

（二）兩家媒體在報道方式上都存在不同程度的局限性，影響“00后”形象構建的廣度和深度

上述研究發(fā)現(xiàn)，兩家媒體在報道體裁的選擇上都顯示出單一化和局限化的特征，可以根據(jù)報道目的選擇合適的報道手段，通過報道手段靈活多元的運用，使“00后”媒介形象在議程交互中達成共識。例如，采用直播的報道方式可以實時目擊事件發(fā)生現(xiàn)場，利用對人物的深度訪談展現(xiàn)人物的心理與情感狀態(tài)等，盡可能營造反映“00后”群體真實情境的擬態(tài)環(huán)境，為受眾客觀認知“00后”提供確實可靠的參照。

（三）“00后”群體的媒介形象基本呈現(xiàn)積極的正面形象，通過不斷“去標簽化”和“再標簽化”加深社會對“00后”群體的身份認同

上文研究發(fā)現(xiàn)，兩家媒體對“00后”的報道傾向均以正面為主，這與之前社會和媒介給予“00后”的負面標簽——“手機控”“嬌生慣養(yǎng)”是互相矛盾的。在2019年兩家媒體的報道中，“00后”呈現(xiàn)出敢于拼搏、能吃苦、喜歡探索發(fā)明、開放新潮等形象特點。這一報道傾向的轉變是“00后”群體從“去標簽化”走向“再標簽化”的過程，并通過媒介形象的重塑和再造破除受眾對其的固有認知和刻板印象。隨著“再標簽化”環(huán)節(jié)的進一步深入，“00后”能以此不斷獲得社會對其身份的認同感，加深自我認可程度，通過積極的心理暗示和客觀環(huán)境的正向反饋來促進“00后”的快速成長和蛻變。

本研究屬于探索性研究，研究對《中國青年報》和《新京報》的對比分析采納的樣本不足導致未能完整呈現(xiàn)“00后”的媒介形象，如果對此進行廣泛和細致地調查和研究，將會更加全面地了解“00后”的媒介形象建構策略。

參考文獻：

[1] 郭慶光.傳播學教程[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1：5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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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劉爽，李盛蘭，朱偉，楊淼，何杰麗.微信公眾號中“00后”青年的媒介形象呈現(xiàn)研究——以共青團中央微信公眾號為例[J].當代教育實踐與教學研究，2020（3）：23-24.

[責任編輯：武典]

收稿日期：2020-09-23

作者簡介：李丹瀅，女，東北大學文法學院新聞學專業(yè)，主要從事傳播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