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文為矛”的理科生

肖楠

從寒假開始，我一直在費心費力地搜集史料，為編寫百年來的北大社團史準備素材。搜集1920年代北大社團活動的史料是個繁瑣的工作，有段時間我一直“泡”在圖書館里。一天，我無意間看到了1980年代出版的一本舊書——《共進社和〈共進〉雜志》，一下子如獲至寶，我盯著其中引用自《共進》雜志的一篇文章——《打倒軍閥的意義》看了很久，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文章對帝國主義和軍閥統(tǒng)治的關(guān)系進行了精彩論述，指出：“國際帝國主義者唯一的目的是：幫助你們一個比較反動的勢力，供給你們軍械和金錢，使你們國內(nèi)混亂，工商業(yè)不得發(fā)達，經(jīng)濟上控制你們的咽喉，直至變?yōu)樗麄冋嬲闹趁竦貫橹埂！蔽恼抡J為，打倒軍閥和國際帝國主義的“偉大革命事業(yè)”，必須要“工人、農(nóng)人、商人、教育界、實業(yè)界親自武裝起來，與軍閥拼命，才可以有獲取成功的希望！”整篇文章直抒胸臆，論證充分。

這篇文章字里行間都流露出“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情懷和擔當，一下子讓我對《共進》雜志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在主編這本雜志？我不禁自問，如果我生活在那個年代，也能夠?qū)懗鲞@樣的文章嗎？有勇氣和魄力主辦這樣的雜志嗎？

起初，我以為能夠有這么好的文筆，這個雜志的創(chuàng)辦者一定是北大的文科才子，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創(chuàng)辦者劉天章居然是一名地地道道的理科生，讀的是化學系。我更加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樣的信念，讓這樣一位理科生毅然決然地選擇以文為矛投入到時代的戰(zhàn)斗中去呢？

要想弄清楚這個問題，首先需要了解劉天章在成長過程中經(jīng)歷過什么，把歷史人物放到具體的歷史情境中，才能真正走進他的內(nèi)心。于是我連著好幾天“泡”在圖書館，查找與劉天章相關(guān)的歷史資料，隨著了解越來越深入，我開始由衷地敬佩他。

1893年12月，劉天章出生于陜西省一個普通農(nóng)民家庭，當時人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他也嘗遍了生活的疾苦。在進步老師的指導下，他大量閱讀進步書籍，在青春的心靈里播下了謀求民族獨立、民主富強的種子。

劉天章懷抱著尋求救國之道的熱切心愿，努力讀書，1918年，終于考上了心心念念的北京大學預科部。入校以后，他不單認真讀書學習，而且非常關(guān)心國家的前途和命運。1919年5月4日當天，劉天章作為北京大學學生會的負責人之一走上街頭，同學們高呼“廢除二十一條”“外爭國權(quán)，內(nèi)懲國賊”等口號，火燒趙家樓

劉天章還和同學們一起發(fā)動“救國十人團”，不知疲倦地進行愛國演講宣傳。穿越歷史的漫漫長河，我似乎看到劉天章懷著滿腔革命熱情的身影，活躍在北京城的大街小巷。劉天章曾作為北京學聯(lián)代表參加了北京各界的聯(lián)合請愿活動，在新華門外，他發(fā)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說，痛斥帝國主義和軍閥政府的勾結(jié)。在此期間，劉天章還負責主編北大學生會會刊，他每天忙得顧不上吃飯，得了胃病，但是依然沒有停止革命的步伐。

1920年春，劉天章參加了李大釗組織的北京大學馬克思學說研究會，1921年7月，經(jīng)李大釗介紹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

1921年10月，劉天章和楊鐘健、李子洲等人商議，決定創(chuàng)辦《共進》，刊發(fā)革命文章。劉天章運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和方法，分析當時全國和陜西的革命情況，發(fā)表了多篇文章，如《對于未來憲法之要求》《科學的根據(jù)》《要改造陜西應先改造陜?nèi)颂幨赖膽B(tài)度》等。這些文章針砭時弊，提出了改造舊社會和舊教育的各項主張。

后來，越來越多的進步青年學生團結(jié)在《共進》周圍，共進社成立，并確立了“提倡文化、改造社會”的宗旨，劉天章被選為共進社的常任主席兼編輯部主任?！豆策M》雜志一共刊出了105期，在學生群體和進步人士中間廣為流傳。

劉天章在編輯《共進》的同時，還翻印了《共產(chǎn)主義ABC》《社會科學概論》《社會進化史》等革命書籍。

1927年，劉天章受黨派遣，赴陜西任中共陜甘區(qū)委候補委員，負責宣傳工作，并兼任陜西《國民日報》社長。后來，劉天章又被派往山西恢復和發(fā)展黨的組織。1931年10月，劉天章被捕，不久在太原英勇就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