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松英,全曉文,陳碧珊,邱錦坤,梁家新,鄧子藝
(1.嶺南師范學院 地理科學學院,廣東 湛江 524048;2.中山大學 地球科學與工程學院,廣東 廣州 510275;3.廣州大學 地理科學學院,廣東 廣州 511400)
紅樹林濕地系統(tǒng)作為地球上生產力水平最高的4大海洋自然生態(tài)系統(tǒng)之一,在護岸消浪、減災抗災、促淤造陸、優(yōu)化沿海環(huán)境和維護生物多樣性等方面發(fā)揮著重要作用[1-2]。沉積物作為紅樹林濕地的重要環(huán)境因素,受河流、海洋以及人類活動的影響,對其粒度特征的分析,有助于識別沉積物質來源、揭示沉積動力特征和判別人類活動影響,對區(qū)域生態(tài)環(huán)境恢復和生態(tài)環(huán)境保護工程的實踐有重要意義[3]。沉積物中賦含的210Pb放射性核素(半衰期為22.3 a)作為238U核素衰變系列的中間產物,其測定能反映百年時間尺度的沉積速率,綜合體現(xiàn)沉積過程的特征,是確定沉積動力環(huán)境的定量指標[4-5]。
湛江灣位于雷州半島東北部,是湛江市最大的港灣,屬亞熱帶海洋性季風氣候,其常浪向和風向均為ENE向,最強波浪方向為N向[6]。南三河和遂溪河注入灣內,遂溪河的年徑流量約為10.4×108m3,整個海灣水深變化復雜多樣,水深分布不均勻,局部區(qū)域水深梯度較大[7]。湛江是中國最大的紅樹林生長基地,該區(qū)紅樹林存在的歷史長,原始性保存良好,并擁有6.67 km2以上的紅樹林連片分布區(qū)[8]。湛江灣屬于不規(guī)則半日潮,受地形影響,灣內外潮位相差較大[9];潮汐水道自南向北呈樹枝狀伸入內陸。港內四季不凍,為天然深水良港,但因圍海造陸和開挖港池航道等人工改造工程,使其納潮水域減少,局部回淤現(xiàn)象加大,使港灣水域的泥沙沉積物很大程度受到影響。隨著經(jīng)濟發(fā)展,湛江灣內大型工程建設和產業(yè)入駐,如海灣大橋、寶鋼鋼鐵廠和中科石化等落戶湛江灣東海島,人類活動對海域的影響日益深入;且擁有深水良港的湛江作為粵港澳大灣區(qū)港口群的重要補充和粵港澳大灣區(qū)向西發(fā)展的重要支點,隨著粵港澳大灣區(qū)規(guī)劃的實施與推進,對湛江灣的開發(fā)建設持續(xù)深入,這對改造海灣紅樹林沉積環(huán)境具有重要影響。目前關于湛江灣地區(qū)沉積物研究主要集中在近海岸表層沉積物粒度特征及其沉積環(huán)境方面[8, 10-11],但缺少對湛江灣近百年來紅樹林濕地區(qū)沉積物粒度和沉積狀況的研究。因此,本文選擇湛江灣紅樹林濕地沉積物作為研究對象,通過運用圖解分析法、對比分析方法研究紅樹林濕地沉積柱粒度參數(shù)、頻率分布曲線以及沉積速率特征,旨在探討湛江灣百年尺度的沉積動力演變,以期加強對該區(qū)域濕地生態(tài)環(huán)境的保護。
2017年4—7月份,筆者所在研究團隊利用衛(wèi)星遙感影像結合實地考察對湛江灣潮間帶紅樹林濕地布設采樣點,綜合考慮紅樹林群落組成、潮位變化及人類活動影響等因素,選取南三島南海堤、東頭山島、湖光鎮(zhèn)和觀海長廊為采樣站位。其中南海堤(NHD)樣點位于灣內光灘,距離紅樹林較遠,紅樹林群落以白骨壤群落為主,樹高1~2 m,附近分布著鴨子養(yǎng)殖場。東頭山島(DTSD)樣點距紅樹林群落較近,紅樹林群落為2~4 m高白骨壤品種,附近可見抽沙活動。湖光鎮(zhèn)(HGZ)樣點位于國家級紅樹林自然保護區(qū)內的潮間帶上部,樣點周圍密集分布著紅樹林氣生根,紅樹林的郁閉度較高,主要為2~3 m高紅海欖和白骨壤群落。觀海長廊(GHCL)樣點落于旅游度假區(qū)的潮間帶光灘上,距離白骨壤和無瓣海桑群落較遠,紅樹林樹高約1~2 m,紅樹林發(fā)育程度低,植被稀疏。在每個站點各采集長度為100 cm柱狀巖心,同時設置3個平行樣。采樣設備為重力鉆孔取樣器,柱狀樣品編號、坐標、巖心長度及野外紅樹林照片等如表1和圖1所示。將PVC管巖心帶回實驗室,對其進行詳細記錄后,以5 cm為間隔切割分裝,以備進行210Pb的放射性同位素測年和粒度測定。
圖1 研究區(qū)位置及野外現(xiàn)場圖Fig.1 Location map, field and core photos of the study area(a)采樣站位;(b)南海堤紅樹林;(c)觀海長廊紅樹林;(d)巖心照片;NHD.南海堤采樣點;DTSD.東頭山島采樣點;HGZ.湖光鎮(zhèn)采樣點;GHCL.觀海長廊采樣點
表1 湛江灣采樣記錄
210Pb年齡模型推算模式主要包括初始濃度恒定模式(CIC模式)、恒定通量模式(CRS模式)和恒定通量和恒定沉積速率模式(CFCS模式),每種模式各有其特點及條件[12]。湛江灣地區(qū)經(jīng)常受臺風等突發(fā)氣候狀況以及人類活動影響,沉積速率并不恒定,因而選擇CRS模式進行沉積物年齡和沉積速率計算。將NHD和DTSD兩沉積柱共50個樣品送至中國科學院南京地理與湖泊研究所湖泊沉積與環(huán)境重點實驗室進行210Pb測年,采用γ分析方法對樣品進行無損壞的多種核素直接測量,得到210Pb比活度。分析儀器為美國EG & GOrtec公司生產的由高純鍺井型探測器(Ortec HPGe GWL)與Ortec 919型譜控制器和IBM微機構成的16k道多道分析器所組成的γ譜分析系統(tǒng)。
取適量低溫(<40 ℃)烘干樣品置于燒杯中,加入適量稀HCl和過量H2O2(30%),加熱至沸騰持續(xù)20 min以去除碳酸鹽和有機質。加入10 mL濃度為0.05 mol/L的(NaPO3)6分散劑煮沸,靜置24 h后濾去清液并稀釋,然后置于超聲振蕩10 min。采用英國MALVERN公司的Master-cizer 2000M型激光粒度測定儀(測量范圍為0.02~2 000 μm,重復性達0.5%),每個樣品重復測試3次后取其平均值。粒級采用國際通用分類標準:砂(-1φ~4φ)、粉砂(4φ~8φ)、黏土(>8φ)。粒度參數(shù)采用Folk和Ward提出的圖解計算方法[13],主要包括中值粒徑(Md)、平均粒徑(Mz)、分選系數(shù)(δ)、偏態(tài)(Sk)和峰態(tài)(Kg)。
沉積柱NHD和DTSD的210Pbex比活度變化范圍分別為2.50~64.55 Bq/kg和0.29~79.91 Bq/kg(圖2(a)和(b))。NHD210Pbex比活度的擬合曲線為:y=72.127e-0.022x,R2=0.593 7,總體擬合效果較好,呈現(xiàn)指數(shù)衰變趨勢。0~22 cm層210Pbex分布呈近似等幅擺動,說明沉積物受到擾動,考慮到取樣過程造成的擾動深度較小,故推測為水動力擾動或人類活動的結果。DTSD210Pbex比活度的指數(shù)擬合曲線為:y=22.2e-0.031x,R2=0.559 9,自深度21 cm之后向下呈現(xiàn)一定的指數(shù)遞減趨勢,但存在較大的波動。DTSD210Pbex比活度在表層的分布出現(xiàn)異常,最大比活度沒有出現(xiàn)在表層,而是分布在深度21 cm處,比活度值為64.55 Bq/kg;表層0~5 cm210Pbex比活度之所以呈現(xiàn)低值,可能是采樣過程中造成表層混合區(qū)擾動所致。
通過CRS模式計算出NHD和DTSD兩地的沉積速率(圖2(c)和(d))。兩地沉積速率呈現(xiàn)不斷上升趨勢,且增長速度在2000年之后趨于加快。根據(jù)計算結果,沉積柱NHD底部對應年齡為1899年,1899—2016年的平均沉積速率為1.277 cm/a;DTSD底部對應年齡為1849年,在百年尺度里東頭山島附近海域的平均沉積速率為1.034 cm/a??傮w上,南海堤海域的沉積速率大于東頭山島,但在2011年之后東頭山島的沉積速率達到了2.974 cm/a,遠超過沉積速率為2.076 cm/a 的南海堤。
NHD沉積柱的粒度組成和粒度參數(shù)如圖3(a)所示。從巖性成分上看,沉積物類型單一,為粉砂質砂。砂含量平均值為67.23%;粉砂平均值為27.14%;黏土平均值為5.63%。中值粒徑和平均粒徑的變化趨勢基本一致,變化區(qū)間為2.44φ~5.66φ,總體對應較為動蕩的沉積環(huán)境。平均分選系數(shù)2.28,分選從較差到差,分選隨粒徑變小而變好。偏態(tài)為負偏到極正偏;峰態(tài)變化范圍0.70~1.10,為穩(wěn)定的不尖銳中等峰態(tài)。粉砂含量變化曲線與平均粒徑(中值粒徑)變化曲線正相關,并表現(xiàn)出一定的波動,由下至上波動變化且總體減少。
DTSD沉積柱的粒度組成和粒度參數(shù)如圖3(b)所示。從巖性成分上看,沉積物為砂質粉砂,黏土含量均值為18.16%;粉砂為55.13%;砂為26.71%。各組分含量在不同深度差異較顯著,粉砂含量變化曲線與平均粒徑變化曲線正相關。平均粒徑均值為5.71φ,顆粒較細;分選從較差到差;偏態(tài)-0.17~0.50,從極負偏到極正偏;峰度為中等寬度,深度垂向變化幅度小。DTSD粒徑總體趨于穩(wěn)定,以粉砂為主;值得注意的是42~52 cm層位突現(xiàn)粗顆粒峰值,砂成為優(yōu)勢組分。
HGZ沉積柱的粒度組成和粒度參數(shù)如圖3(c)所示。從巖性成分上分析,粉砂含量最大,砂次之,沉積柱為砂質粉砂,各組分垂向變化較小。平均粒徑均值為5.49φ,中值粒徑介于3.04φ~6.98φ之間;分選差,偏態(tài)值為-0.49~0.42;峰態(tài)均值為0.90,峰態(tài)縱向波動變化大。平均粒徑(中值粒徑)的波形變化與粉砂垂向上的比重波動形態(tài)較為一致。
GHCL沉積柱的粒度組成和粒度參數(shù)如圖3(d)所示。從巖性成分上分析,以砂為主,沉積物類型單一,為粉砂質砂。平均粒徑5.75φ~2.52φ,平均粒徑與中值粒徑在垂向上曲折變化;分選差,偏態(tài)均值為0.35,屬于極正偏;峰態(tài)0.99,縱向上有峰態(tài)值突增現(xiàn)象。平均粒徑(中值粒徑)與粉砂比重變化呈正相關,偏態(tài)和峰態(tài)與粉砂比重垂向上變化呈負相關。
圖3 沉積柱粒度參數(shù)垂向及組分垂向分布圖Fig.3 Vertical distribution of particle size parameters and sedimentary column components (a)NHD;(b)DTSD;(c)HGZ;(d)GHCL
粒度頻率分布曲線反映樣品的總體特征,根據(jù)其曲線形態(tài)特征可辨識樣品成因[14]。沉積動力學研究發(fā)現(xiàn)由于搬運方式和搬運距離不同,產生多成因組分的存在,單成因組分的頻率分布為單峰曲線,多成因組分的頻率曲線是多峰分布的連續(xù)曲線[15]。4個沉積柱25 cm、50 cm、75 cm和100 cm深度的粒度頻率曲線如圖4所示。NHD沉積柱粒度頻率曲線頂部與底部沉積動力強度相似,100 cm處粒級主要為砂級粗端,動力環(huán)境較單一;其余3個呈現(xiàn)多峰態(tài),表明沉積過程中受到多種沉積動力的綜合作用。由整體粒度集中在0~4φ的砂質粒級范圍,推測該地沉積樣點主要受潮流、波浪等強動力作用。DTSD各處的頻率分布曲線形態(tài)較相似,4條曲線總體呈現(xiàn)主次四峰形態(tài),沉積物粒級集中在粉砂范圍。100 cm處頻率曲線最高峰粒徑范圍集中在粗粉砂范圍,動力作用較強;75 cm處曲線主峰位于細端,細粉砂粒級較突出,動力作用較弱;25 cm和50 cm曲線形態(tài)接近,應為兩種相同沉積動力,僅在動力強弱方面存有差異。據(jù)此推測,該地以弱的潮汐動力作用為主,沉積粒度細。HGZ底部和頂部頻率曲線吻合度高,細粉砂占優(yōu)勢,次峰屬粗砂至中細砂;50 cm和75 cm主峰集中在6.5φ~8.7φ之間,次峰粒級為0.5φ~2.0φ,屬極粗砂向粗砂、中砂過渡的粒級范圍。GHCL頻率曲線主峰集中在粗顆粒端表明沉積介質動力強;右端次峰粒級在4.3φ~8.5φ之間,屬極細砂向粗粉砂、細粉砂過渡的粒級范圍。100 cm處頻率曲線呈現(xiàn)單峰形態(tài),主要為細砂質粉砂,反映了單一低能的沉積環(huán)境。總體上,各個樣點的頻率曲線呈現(xiàn)的多峰態(tài)特征,指示了不同階段沉積環(huán)境的變化,且摻雜了多種沉積介質的影響。
圖4 湛江灣各沉積柱粒度頻率曲線分布圖Fig.4 Grain size distribution frequency curves of sedimentary columns in the Zhanjiang Bay (a)(b)(c)和(d)分別為NHD、DTSD、HGZ和GHCL粒度頻率曲線
特定的沉積環(huán)境有特定的沉積物粒度參數(shù)特征,利用沉積物粒度參數(shù)不僅可以反演沉積物的堆積過程、沉積水動力特征,還可以指示沉積物的輸運方向及輸運強度[16]。一般而言,搬運動力越強,沉積顆粒越粗,而細顆粒的沉積物質則指示弱的搬運動力;平均粒徑能反映沉積介質的平均動能,與源區(qū)物質密切相關[17];分選系數(shù)也受源區(qū)物質與沉積介質作用,當有新物質加入時,分選變差,分選曲線變?yōu)椴粚ΨQ,為正偏或負偏[18]。研究區(qū)沉積柱NHD、DTSD、HGZ、GHCL的平均粒徑分別為3.26φ、5.65φ、6.04φ、3.74φ,分選系數(shù)依次為2.28、2.21、2.45、1.97,總體分選差。由于各采樣點位于不同陸緣或島嶼的海陸交界潮灘,沉積物的粒度分布特征深受所在地陸源或島嶼物質影響,因而在平均粒徑和分選上差異明顯。NHD、DTSD、HGZ、GHCL的偏度依次為0.13、0.07、-0.29、0.35,偏度差異大,極負偏至極正偏皆有分布,說明沉積物來源不唯一。峰態(tài)基本呈正態(tài)分布,結合頻率分布曲線的特征,湛江灣海域沉積物主要為陸源物質。潮流動力深刻地影響著湛江灣的泥沙沉積。湛江灣以潮汐動力控制為主,灣內以潮流深槽為主。潮水經(jīng)由口門進入灣內,沿著南部深槽抵達東頭山島時分為兩支,一支從東頭山島南側的通道流向東北大堤,另一支北上分為兩部分,一部分向西流向東北大堤,一部分北上沿湛江港航道上溯[19]。上溯部分由于航道變窄,能量匯集,水位深,流速變快;向西部分由于海灣面積廣闊,水淺,流速弱。GHCL位于潮流通道溯流向上位置,深槽水動力強,細顆粒不易沉積,致使沉積層中的顆粒整體粗化。另外,遂溪河攜帶大量沉積物沿著溺谷水道溯流而下,泥沙補給充足,較粗的顆粒在搬運過程中先發(fā)生沉積,細顆粒物質更多地隨徑流搬運到湛江灣內沉積;而GHCL位于中游位置,沉積物仍然是粒徑較大的顆粒,因而整個沉積剖面中砂的比例達到55.85%。這與李志強等[20]的發(fā)現(xiàn)相似:觀海長廊裸露的潮間帶由于波浪的推移作用使得中粗砂堆積,因而主要以中粗砂為主,分選差。而DTSD和HGZ所在位置的潮流作用則相對弱得多,南側一支潮流通過狹窄通道后進入開闊的通道,水能得到釋放,流速變小,弱水動力下沉積較細的顆粒。東海島西南水道由于東海大堤(建于1958年)的阻隔作用及圍海養(yǎng)殖導致海域面積縮減[11],弱的潮流北上與由東而西從口門涌入的潮流在通明海域形成匯潮點,水動力在此交融減弱甚至抵消,更有利于細顆粒的沉積,所以DTSD和HGZ總體上以粉砂為主,所占比重分別為55.13%和48.01%,偏態(tài)近對稱或稍負偏,黏土的比重也較多。進入口門的部分潮水沿著南三島南部深槽伸向灣內,同樣不利于南三島南部海域細顆粒的沉積;湛江灣內因掩護條件良好,風浪不大,而NHD采樣點所在湛江灣的北部,面向湛江灣口門,因而該海域會受到常浪向和風向(均為ENE向)的影響,且最強波浪為N向[8],強大的水動力作用下沉積物中細顆粒由于質量輕而被搬移,因而總體表現(xiàn)為以顆粒較粗的砂質組分為主,細粒粉塵物質可能源于風力搬運。趙沖久在湛江灣水文泥沙的研究中得出相似的結論:湛江灣泥沙來源主要有上游徑流來沙、外海來沙和陸向來沙[21]。
頻率曲線特征顯示4個沉積柱頻率分布曲線均呈現(xiàn)雙峰、多峰態(tài),垂直方向上隨粒度組分變化而呈現(xiàn)層次變化特征,表明不同時期內湛江灣的泥沙沉積均受到了兩種或兩種以上的沉積介質作用,沉積環(huán)境較復雜。另外,沉積柱參數(shù)之間關系顯示:隨分選系數(shù)增大,偏態(tài)從負偏向近對稱、極正偏過渡,峰態(tài)逐漸變寬,表明了沉積過程有多種作用參與。結合NHD和DTSD測年結果、參數(shù)特征、頻率曲線及區(qū)域經(jīng)濟社會背景得出沉積動力演化模型圖,如圖5所示。
NHD在縱向上均以砂質成分為主,說明該海域近百年來水動力較強,沉積環(huán)境總體穩(wěn)定,可劃分為3個階段(圖5(a)):第一階段(100~40 cm,1880—1986年),水動力較強,沉積組分主要為砂質顆粒,沉積環(huán)境較穩(wěn)定。100~60 cm之間,即1880—1950年間砂占絕對優(yōu)勢(平均值68.66%),大黃江口沿著南三島向NW貫穿特呈島的漲潮流沖刷槽[22]。60~40 cm之間,對應1950—1986年間砂成分增加,可能與潮流深槽的強動力以及人類活動對沉積層的擾動有關。如1952—1958年間南三島修筑海堤,將十島連為一島[23]、圍海造陸等工程建設對附近海域的水動力環(huán)境產生干擾,進而影響了沉積序列。第二階段(40~25 cm,1986—1997年)粉砂組分增加至50%,該期間沉積速率開始明顯加快,可能與湛江港的新建與擴建[24]有關。第三階段(25 cm至表層,1997—2016年)受口門風向作用,以波浪沖刷為主。
DTSD沉積柱縱向上的組分以粉砂顆粒為主,表明在百年尺度上是一個相對較弱的沉積動力環(huán)境,可劃分為5個階段(圖5(b)):第一階段(100~90 cm,1849—1868年)砂顯著增加,可能與較強的潮流沖刷作用有關。第二階段(90~50 cm段,1868—1965年)以粉砂為主,可能與1958年東海大堤[11]的修建有關,潮流沖刷作用減弱,弱潮流作用使得淤積日益顯著。第三階段(50~37 cm,1965—1983年)水動力環(huán)境較強,平均粒徑增大,可能與該時期的臺風災害有關。湛江灣是熱帶氣旋影響較為嚴重的地區(qū)之一,熱帶風暴平均每年有5.1次[25],1954—1976年共遭受了133次臺風,1980年8007號臺風所造成的風暴潮是我國近百年罕見的、最嚴重的一次[26]。臺風引發(fā)的風暴潮可導致紅樹林沉積物粒度變粗、沉積速率加快[16,20],臺風期間的高能暴風浪可以大量起動和再懸浮林前光灘的粗顆粒組分,并克服紅樹林植株的摩擦阻力將其輸入紅樹林內部落淤,風暴沉積通量至少是潮流沉積通量的2.7倍[10]。第四階段(37~20 cm,1983—2000年)以粉砂為主,推測該期間主要受弱潮流作用影響,沉積較細的顆粒。第五階段(20 cm至表層,2000—2016年)黏土和粉砂細顆粒顯著持續(xù)降低,砂組分逐漸占優(yōu)勢,沉積速率明顯加快。
圖5 沉積動力演化模型圖Fig.5 Schematic diagram of the sedimentary dynamic evolution model(a)NHD;(b)DTSD
值得注意的是,NHD和DTSD兩地沉積柱均在2000年后出現(xiàn)沉積速率增大、且以砂為主要成分的現(xiàn)象,可能主要受控于近年來人類活動對海灘環(huán)境的深入改造。由于圍海造田、圍海曬鹽、建造碼頭及濱海城市擴建等灘涂利用狀態(tài)的改變,2001年9月全國紅樹林清查結果表明,湛江紅樹林面積從1956年的14 027 hm2縮減為7 305.8 hm2,面積消失達41%[27]。大規(guī)模的圍墾養(yǎng)殖對湛江紅樹林及其生境產生了巨大壓力;此外,當?shù)鼐用裨诩t樹林下無節(jié)制地采捕水產品,破壞紅樹林根莖及幼苗生長,直接導致紅樹林死亡。紅樹林的破壞,岸線開敞,以致紅樹林對細顆粒的捕捉作用能力降低;與此同時波浪的入射能增強,可將林前光灘的粗顆粒輸入,加速粗顆粒的沉積,回流帶走了細物質,以至于沉積層呈現(xiàn)粗化的趨勢,且砂的比重日益增大。DTSD的沉積速率在2011年之后超過NHD,2015年時已達到了2.97 cm/a,遠遠大于NHD的2.076 cm/a,推測與近年來寶鋼鋼鐵廠、東海島鐵路等工程項目入駐東海島,以及2015年完成的湛江灣中期建設圍海造陸工程使得海灣面積比2003年減小3.4%[28]有關。這些工程的建設擾動原沉積層,使其發(fā)生再沉積,從而加速了周邊沉積海域的沉積。隨著湛江灣沉積速率的加大,淺灘淤積明顯,臨海日益變淺,湛江灣納潮面積隨之減少,進而可能影響航道的使用,因此有必要采取相關措施加強對紅樹林的保護,維護湛江灣生態(tài)健康發(fā)展。
通過對湛江灣4個沉積柱的粒度特征及其對沉積動力環(huán)境指示意義分析,得到以下認識:
(1)NHD和DTSD沉積柱的210Pbex比活度都呈現(xiàn)較好的指數(shù)衰變趨勢,且沉積速率逐年增加。百年尺度里,NHD和DTSD平均沉積速率分別為1.277 cm/a和1.034 cm/a,但在2011年之后DTSD的沉積速率遠超過NHD。
(2)NHD沉積柱分選較差,峰態(tài)較平坦,沉積物類型為粉砂質砂。DTSD沉積柱從負偏到極正偏,中等峰度,為砂質粉砂。HGZ沉積柱從極負偏至極正偏,為砂質粉砂。GHCL沉積柱平均粒徑和峰態(tài)曲線曲折變化,分選差,偏態(tài)為極正偏,沉積物類型為粉砂質砂。
(3)各沉積柱25 cm、50 cm、75 cm和100 cm 4個層位的粒度頻率分布曲線呈現(xiàn)多峰態(tài)特征,沉積過程摻雜了多種沉積介質的作用。NHD和GHCL粒級集中在砂質顆粒端,指示較強的沉積動力。DTSD和HGZ粉砂粒級突出,沉積動力較弱。
(4)湛江灣泥沙特征深受所在地陸源或島嶼物質、河流上游來沙影響;潮流波浪等動力、紅樹林分布狀況以及人類活動深刻影響灣內的沉積,且與沉積速率的加速密切相關。近年來的沉積速率明顯加快使得湛江灣淺灘淤積變寬,可能會影響航道的使用,需要引起重視,加強對紅樹林的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