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淺
今年我?guī)У男∨笥岩呀?jīng)在讀六年級,在《戀愛選我,滿分甜》中最初提到他們,那時他們才是二年級的小朋友,說話奶聲奶氣,很多都是小哭包,但凡批評兩句,大包的眼淚就含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轉(zhuǎn),眨巴眨巴眼就大顆大顆地掉下來。
我叫他們小豆芽,小朋友們睜著大眼睛問我:“老師,那小豆芽長大了會變成什么呀?”
“會變成老豆芽?!?/p>
又要哭了……
時間過得飛快,現(xiàn)在他們當(dāng)中有的已經(jīng)和我一般高,沒有那么愛哭,也不再像小時候那樣喜歡告狀了。
小姑娘們出落得亭亭玉立,臉上雖然還帶著稚氣,可眉目已經(jīng)有了少女的輪廓。
男孩子們長大得似乎晚一點,還是嘻嘻哈哈的皮猴子,我整天說他們“干啥啥不行,惹老師生氣第一名”。
皮猴子們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笑得前俯后仰。
在上班的這幾年,我總覺得帶畢業(yè)班很遙遠,小學(xué)階段的畢業(yè)季也沒有那么傷感,可是這一天越來越近的時候,心里全是濃濃的不舍。
班里有一個小姑娘,非常優(yōu)秀,很是漂亮,成績永遠名列前茅,可貴的是始終很努力。
我常說她是我的一張王牌,成績優(yōu)秀,多才多藝,畫得一手好畫,字也寫得漂亮,看起來文弱,可運動會上也能摘得長跑的頭名,這學(xué)期,學(xué)校里大力推行跳繩,舉辦比賽,她仍然是佼佼者。
寒假前,我跟我的小朋友們說:“這是你們小學(xué)階段的最后一個假期,好好把握,到七月份畢了業(yè),你們就不再是小學(xué)生了?!?/p>
假期里,她打電話給我,聊了很久。她說話細聲細氣,溫溫柔柔,笑起來的時候很可愛,和我聊她的同學(xué)、朋友,聊未來、前程,聊學(xué)習(xí)計劃,其實在學(xué)校里,她是一個太過文靜的小姑娘,我很少會聽到她大段大段的講話,但那天,她說了很久。
我能感覺到她想和我聊天的渴望,每次聊完一個話題,她都趕緊挑起另一個話題,好和我一直聊下去。
我從坐著變成躺著,就耐心地和她說話。
忽然,她有點沮喪,說:“老師,我有時候會幻想,你要是能一直教我們就好了。我們讀初中,你就去教初中,我們讀高中,你就去教高中,等我們上了大學(xué),你再教我們大學(xué)?!?/p>
我笑得不行:“那得把老師劈成五十瓣才好,這樣才能教到你們每個人?!?/p>
她的語氣聽起來很低落:“我也知道這種想法太傻了,但是老師,我真的好舍不得你?!?/p>
她接著說:“其實沒分班以前,我也不是很愛學(xué)習(xí),也貪玩兒,但是分到老師你的班之后,我慢慢覺得學(xué)習(xí)是一件快樂的事情,我每天看到你就會覺得很開心,你對我說的話我都想做到。我媽媽說,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變得越來越優(yōu)秀?!?/p>
毫不夸張地講,當(dāng)時我立刻有了一種熱淚盈眶的感覺。
朋友遭遇情緒低谷時,對我說:“淺淺,我真的很羨慕你的心態(tài),你上班那么忙,忙學(xué)生、忙班級、忙學(xué)校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聽著我都頭大,就連下班后也還要應(yīng)付家長,可我總覺得你很少抱怨,總是很積極、很努力地去做?!?/p>
怎么會不抱怨,怎么會不壓抑,有時候壓力達到一個高點,也會承受不了躲起來偷偷哭,課也多,當(dāng)班主任就像當(dāng)媽媽一樣,事無巨細地操著心。
有時候脾氣被逼急了,我也會賭氣地想:這么拼命干什么,老和尚撞鐘——過一天是一天好了。
但很快我也會否定這種不負責(zé)任的想法。
我從事著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職業(yè),同時也是一個再重要不過的職業(yè),我想要的意義是什么?
不是春蠶到死絲方盡,也不是太陽底下的最光輝。
我想要的意義,就是通過我的付出,讓我的小豆芽們變得更好。
我告訴她:“寶貝,不斷地離別和遇見,是成長重要的一部分,老師只能陪你到小學(xué)畢業(yè),說不定過幾年,你就把我忘記啦?!?/p>
她小聲卻堅定地說:“老師,我永遠永遠都不會忘記你的?!?/p>
永遠永遠,真是一個讓人感動的詞。
那我也祝你永遠永遠,閃閃發(fā)光,一生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