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艷同悲誰人知 夢斷紅樓誰人曉
——以《紅樓夢》為例整本書閱讀的實踐探究

龐云萍

浙江省諸暨市諸暨中學暨陽分校

《紅樓夢》是一本女性的贊美之歌，更是一部女性的悲劇之歌。曹雪芹用他的如椽大筆，塑造了眾多年輕貌美的女性人物形象，在封建制度的摧殘下悲哀地毀滅。正所謂：“千紅一哭，萬艷同悲。”那些已婚且年老的女性，同少女一樣也是女性悲劇的主角，這些婦女的轉變則是另一種悲劇，甚至可以說是更大的悲劇。

正如寶玉說的“女孩未出嫁，是顆無價的寶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變出許多不好的毛病來，雖是顆珠子，卻沒有光彩寶色，是顆死的了；再老了，更變的不是顆珠子，竟是魚眼睛了。分明一個人，怎么變出三樣來?！痹诓苎┣酃P下，美麗青春的女孩們不論是年少夭亡，還是嫁人生子后由“寶珠”變?yōu)椤棒~眼睛”，都是悲劇。再也無法保持少女時的青春和美麗，這是封建社會里封建制度下女性的普遍悲劇。

本次任務設計是教師引導學生利用一個學期(四個月)的時間，開展整本書閱讀實踐，圍繞“紅樓女性的退變之悲”的核心任務，設計了一系列子任務。一方面展現(xiàn)年輕女性的美好動人、才華橫溢，一方面展現(xiàn)老年女性的市儈庸俗、卑鄙齷齪、冷酷無情。將這兩類女性進行鮮明的勾連和對比，把“昨天我”的美好，與“今天我”的丑惡特別是封建制度、封建思想、封建禮教對女性獸性吞噬，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也呈現(xiàn)了幾千年來在女性和男性之間人性與獸性斗爭的苦難歷程。

學習情境：當今社會，隨著中國法律上不斷地強調男女平等，經濟上同工同酬，政治上強調婦女參政議政，很多人認為已經實現(xiàn)了男女平等，然而家暴事件頻頻發(fā)生；女性就業(yè)受歧視；受教育權、生育權被侵損；“你負責掙錢養(yǎng)家，我負責貌美如花”“干得好不如嫁得好”等錯誤思潮的泛濫，讓學生感受到：在新時代的大背景下，破除封建思想余毒的任務長期性和艱巨性，喚醒女性的自我意識、獨立意識、平等意識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學習任務與活動設計示意圖：

學習活動設計：

一、借你一雙慧眼

1.尋找無價寶珠。

活動1.寶珠分類。

(1)我來讀目錄。閱讀目錄和相關章節(jié)，根據(jù)金陵十二釵正冊和副冊來填寫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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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制訂班級閱讀周計劃。以“女性意識的自我覺醒”為題，以“女性的退變之路”為核心任務，在激發(fā)學生個人閱讀興趣和篇目難易程度的基礎上確定每周閱讀《紅樓夢》的篇章數(shù)量，以能理解、有一定感悟作為每周的閱讀目標。要求每周讀完后，學生能對故事情節(jié)有一定的把握，對人物形象有一定的認知，并能小組交流與評價，每周課堂上用1節(jié)課，課外學習利用1個早自習1個晚自修和周末整塊時間閱讀。

活動2.“寶珠”之美。

閱讀“金陵十二釵”的正冊和副冊相關章節(jié)，為喜歡的紅樓女子準備特寫資料。

(1)人物影像。請在閱讀相關回目的基礎上，選取最能表現(xiàn)人物最美外貌和最優(yōu)品質的語段反復品讀，為金陵十二釵正冊、副冊、又副冊的年輕女性畫一張簡筆肖像畫。

(2)人物宣傳。以“最美紅樓女孩”為題，設計紅樓女性人物宣傳海報，在班級櫥窗內用展板展示，上傳到班級QQ群、微信群或學校公眾號，營造閱讀氛圍，激發(fā)學生閱讀《紅樓夢》的興趣。

(3)人物評價。根據(jù)自己的理解，以“我為-----代言”為題的推薦信，字數(shù)300字。

(4)鑒賞技巧。全班組建合作小組，分成8組，6人一組，選擇一個人物形象，探究“是什么使得她如此栩栩如生、鮮活靈動？”并選派代表從塑造方法和技巧方面探究。

活動3.“寶珠”之才。

尋找大觀園中最有才華的年輕女性，曬一曬她創(chuàng)作的詩詞，舉行詩歌朗誦會。

(1)朗誦會----“紅樓詩會”。讓學生配樂朗讀年輕女性創(chuàng)作的詩詞，要求讀出女孩子們詩詞中隱藏的真情實感，可以為詩詞配上合適的樂曲和圖片，增強朗誦效果。

(2)朗誦評價表。小組討論確定評價標準，組織進行集體評議，從朗誦情緒是否符合詩詞的感情基調、節(jié)奏是否符合詩詞內容、姿態(tài)是否符合年輕女性的身份、配樂是否和詩詞情感熨帖等多角度確定朗誦評價表。

(3)制作短視頻。小組拍攝朗誦短視頻，用音樂文字視頻三結合的范式展示誦讀成果，經過全班集體評議，選出優(yōu)秀朗誦視頻，上傳到班級QQ群、微信群，或推薦到學校公眾號、校廣播電臺、電視臺。

2.尋找“魚眼睛”。

活動1.“魚眼”分類。

(1)我來讀目錄。要求學生根據(jù)“魚眼睛”的選擇標準對年老已婚女性的回目進行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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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動2.“魚眼”之辯。

(1)合作小組，在以下話題任選一個開展辯論會。

①有人說，王熙鳳是殘忍毒辣的“魚眼睛”，為什么曹雪芹先生要把她放在“金陵十二釵”之列？這種安排是否合理？

②有人說,賈母是“魚眼睛”第一號，你是否同意這一觀點?

③有人說，晴雯如果不去世，就會變成另一個趙姨娘，你怎么看待這個問題？

要求：①每人發(fā)言不少于一次，每次發(fā)言不少于3分鐘②發(fā)言要做到觀點鮮明，條理清晰，理由充分。③小組內指定一位同學負責拍攝視頻資料，另一位學生記錄發(fā)言資料，并整理并上傳班級QQ群或微信群。

活動3.“魚眼”之毒。

選擇一位最兇狠殘忍的“魚眼睛”嬤嬤，用第一人稱為她寫一篇自傳。

要求：(1)梳理原作故事的重要情節(jié)，靈活運用外貌、語言、動作、神態(tài)等描寫，放大某一種感官的體驗，進一步塑造或豐滿原作人物形象。

(2)采用想象、幻想、個人獨白等心理描寫，將人物扭曲、變態(tài)而隱秘的心理進行細致描繪和挖掘，從對內心的挖掘中展示這位毒辣女性在殘酷的封建制度壓迫下的無奈屈從和可怕退變。

二、送你一道曙光

活動1.“寶珠”之悲。

尋找大觀園中命運最悲慘的年輕女性，將她的人生經歷改編成故事。

(1)全班學生分成8個小組，每個小組集體討論選擇一個女性，以“講故事”的方式講述女子悲劇人生，在全班開展“講故事”比賽。

(2)要求學生針對某位女性悲慘命運，從《鷓鴣天》《芳心苦》《忍淚吟》《芭蕉雨》中任選一個詞牌，把握基本的聲律，寫一首“傷

------”為主旨的小令。

(3)選擇一位命運悲慘的年輕女性與《祝?！分械南榱稚┳霰容^，讓學生仿照已給出的祥林嫂的示例，尋找“無價寶珠”悲劇命運的幕后黑手。

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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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動2.“魚眼”之悲。

比較“寶珠”和“魚眼”姓氏的區(qū)別，探究其背后的社會原因，寫一篇200字左右的小評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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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例：《紅樓夢》中每一顆“寶珠”都有自己精美的姓和名，而“魚眼睛”嬤嬤既沒有姓也沒有名，就像《祝?！分械南榱稚?，死了丈夫，從衛(wèi)家山來到魯鎮(zhèn)做工，人們“沒問她姓什么”，因為在魯鎮(zhèn)人的心中，這不重要，叫她一聲祥林搜已經足夠了，而曹雪芹筆下的“魚眼睛”嬤嬤們比這更等而下之，“張財家的”“周瑞家的”“春燕媽”，省略得只剩下形容詞形式，連個名詞都不見了。即使是貴族婦女，也是沒有了自己的姓名，被冠以夫姓。在姓名問題上，男女不平等古已有之，西方一些國家有女子出嫁后隨夫性的規(guī)矩，古代中國男尊女卑的觀念同樣久遠。女子結婚后，自己的名字就失去了意義，女子在失去自己姓名的同時，也失去了自我的尊嚴、地位、人格、權利，甚至失去了對自己是一個獨立的人和一個獨立女人的認知，習慣了扮演男性中心社會中的依附角色，習慣了“未嫁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棒~眼睛”嬤嬤們，被封建社會制度這條猛獸吞噬，這不單單只是某一個女性的悲劇，是中國千千萬萬女性普遍的悲劇。

活動3.追本溯因。

《紅樓夢》中有很多名字多用諧音，里面注入了曹雪芹先生對女性的深切同情，如元迎探惜(原應嘆息)，王熙鳳(希鳳)李紈(完)

甄英蓮(真應憐)嬌杏(僥幸)香菱(相憐)妙玉(廟宇)鴛鴦(逢冤遭殃)梨香院(離鄉(xiāng)怨)蘅蕪苑(恨無緣)蘅蕪君(恨無君)瀟湘館(消香怨)秋菱(秋憐)怡紅院(遺紅怨)群芳髓(群芳碎)萬艷同杯(萬艷同悲)千紅一窟(千紅一哭)，由這些名字的諧音切入，探究曹雪芹對女性悲劇深切同情，追本溯因，挖掘這些年輕美麗、多才多藝、重情重義的女性變成丑陋殘忍的“魚眼睛”的外在和內在原因。

要求以“誰摧殘了她們？”為題，寫一篇800字左右的文學評論。

(要求：文學評論主要運用敘議結合的方式，要在適當引用作品內容的基礎上展開分析和評論。)

選項設計：

(1)封建男權社會中的夫權、神權、族權、政權。

(2)“三從四德”“三綱五?！钡姆饨▊惱淼赖隆?/p>

(3)封建婚姻制度。

(4)封建等級制度。

(5)封建婢妾制度。

(6)封建貞節(jié)觀念。

(7)男權社會中的“男尊女卑”的集體意識。

(8)女性自我意識、獨立意識、平等意識的喪失。

(9)女性反抗不成功后的卑微屈從和無奈蛻變。

(10)女性成為封建制度、封建思想、封建禮教的幫兇。

(11)其他------------------------------------。

局部示例：在紅樓夢中，無論是少女還是老年婦女，不管她們是抗爭還是屈辱地任從宰割，在那黑暗如漆的歲月，她們都是無法獲得起碼的人性自尊，要么悲慘地毀滅，要么順應現(xiàn)實變成黯淡的“魚眼睛”。她們自己根本不會意識到自己應該得到認可和尊重，作為母親的女人，她們或者甘心成為“父權”代言人，以極端冷酷的方式對待其他女性，或者喪失了女性主體意識，成為整個家庭可有可無的影子，她們既是父權社會的受害者，又是父權社會的合謀者，還是自身人性丑惡的直接表現(xiàn)者。她們在專制制度下哭泣、呻吟，掙扎、斗爭、死亡、屈從，共同譜寫了一曲血淚斑斑的哀歌。從紅樓夢女性角色的悲劇不難發(fā)現(xiàn)，女性的悲劇真正反映的是整個民族、整個國家的悲劇。

給你一片春天

活動1.汲取歷史之玉露瓊漿。

從互聯(lián)網收集篩選資料，設計“中國女性的覺醒歷史”思維導圖。

活動2.巧借他山之溫潤岫玉。

值此三八節(jié)來臨之際，學校影視社團要征集“女性之歌”的短片，推薦學生閱讀張愛玲《金鎖記》《玩偶之家》《簡·愛》，以“金鎖、娜拉、簡見到抗婚的鴛鴦和備?；橐鰝Φ挠海謩e會說些什么”為主要思路，分小組集體合作撰寫時空穿越劇的鏡頭腳本。

活動3.擁抱女性之美麗春天。

尋找新時代下最美巾幗，談談她們的偉大之處，制作“新時代最美巾幗”個性書簽，贈予同學。

觀看美國電影《小婦人》《和莫妮卡在一起的夏天》，撰寫以“我看婦女解放”為題的議論文，不少于1000字，班級編輯成冊。

學習測評：

1.現(xiàn)代社會中出現(xiàn)了女性婚戀流行語：“學得好不如嫁得好！”，還有女性在某相親節(jié)目大聲喊出：“寧可坐在寶馬車里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車上笑！”對此種現(xiàn)象，你們有什么看法？

2.《紅樓夢》體式龐大，僅女性人物就塑造幾百個，無不栩栩如生。其中，一個被姚燮稱為全書之“眼目”的小人物劉姥姥不容忽視，閱讀有關劉姥姥“五進榮國府”相關章節(jié)(第6章、第39章—第42章、第113章、第119章、第120章)。

(1)用思維導圖的形式，繪制劉姥姥“五進榮國府”事件。

(2)思考討論下列問題：

①劉姥姥是“魚眼睛”嗎？

②如何理解劉姥姥在周瑞家的面前能說會道，但在王熙鳳面前卻前言不搭后語，到了賈母面前卻信口開河起來？

③在“二進榮國府”中，劉姥姥自毀形象，如何理解她這一做法？

④一進與二進出自曹雪芹之筆，三進及之后出自續(xù)寫者高鶚之筆，那么，你認為高鶚的續(xù)寫是否體現(xiàn)了曹雪芹的真實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