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鬼
恰十年,十年不晚,是他殺一個人的時候了。
他與張不記有三大仇恨,最近的一次距離現(xiàn)在恰好十年。
他懷揣絕技走上了尋仇之路。
聽說仇人張不記到蜃城打工去了。
“你想過逍遙日子,太異想天開了!”李不時咬牙于心,“出來混,終歸是要還的!”
李不時身輕如燕,騎上摩托車像騎在了一根稻草上。
第一仇:那時李不時才一周歲零一個月,張不記一周歲零一個月又一天,兩人由各自的母親帶著在一起玩耍,卻為搶一塊“雞屎糖”大打出手。張不記終因腕力大而完勝,李不時則氣得倒地打滾,哇哇大哭,在兩位母親的哈哈大笑中,兩個男人結(jié)下了第一道梁子。
李不時騎著摩托車來到海市,海市正抗洪搶險。有人勸說他加入搶險志愿者隊伍,他堅決地?fù)u搖頭,說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海市風(fēng)比較大,說話間,他被風(fēng)吹得晃了幾晃。于是,他向?qū)Ψ浇枇艘粭l像稻草繩似的長繩,他說出門在外才知道自己太輕了,要把自己系到摩托車上。
第二仇:兩人三歲時,在幼兒園跑步比賽中,張不記得了第一名,李不時第二。李不時氣得“以頭搶地”,滿園哭聲關(guān)不住,老師送了他一袋“蝦條”方才止住。他一邊吃“蝦條”,一邊儼然大人般地想:“你現(xiàn)在比我跑得快,以后肯定比我死得快?!彼麑埐挥浀摹俺鸷蕖庇旨恿艘淮a。
李不時騎著摩托車來到一條河邊,河對面是未莊,未莊失火了,很多人在救火。救火的人中有人看見了他,向他招手,意思是讓他趕緊過來幫忙救火。他木然地看了一會兒,堅決地?fù)u搖頭。離開時他自語道:“我不是不去救火,而是我不僅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還怕大火把我的‘稻草繩燒化了?!?/p>
第三仇:二十歲那年的一天晚上,兩個家庭在飯店聚餐。上來一盤子燒雞,一只雞大腿是完整的,另一只被剁碎了。李不時的母親把那個完整的雞大腿搛給張不記吃,李不時不高興了,摔了筷子。張不記趕緊把雞大腿送到李不時碗里,李不時這才轉(zhuǎn)了臉色,笑嘻嘻地、津津有味地吃起來。吃完之后回到家里,李不時忽然一想,張不記沒有吃到雞大腿肯定恨我。于是李不時立馬恨起張不記來了,越想越恨。這第三仇距離現(xiàn)在十年了——恰十年,不能再等了,必須有個了結(jié)。再說,自己被這仇恨已經(jīng)煉得皮包骨頭,身輕如毛,輕功卓絕,正是報仇的最佳時機,可不費吹灰之力置仇人于死地。
李不時騎行千里,歷經(jīng)百回千轉(zhuǎn),終于來到蜃城。他感覺自己的輕功又上了一層。
他不知道張不記在哪個公司打工,也不知道張不記在什么地方居住,他就向路人甲打聽。路人甲是個中年人,說:“我知道張不記,他在界南河里救過我的孩子,但他住的具體地點我不清楚,你可以找人問問。”他又問路人乙。路人乙是個老人,說:“我知道張不記,有一次我跌倒在路邊,是他把我背到人民醫(yī)院的。他好像住在城南,你到城南再問問?!彼麃淼匠悄?,又問路人丙。路人丙是個孩子,說:“我知道張不記,我就是他資助的學(xué)生。他住在前邊那個山坡上的一個小區(qū)里,你到了那地方再問問?!?/p>
李不時來到那個山坡下,他覺得騎著摩托車上山太危險,而把摩托車放在山下他又不放心,于是就推著摩托車上山。才爬了一小會兒,他感覺很累,想休息一會兒。在他支放摩托車時,一不小心,摩托車向山下滑去。由于那根“稻草繩”聯(lián)系著他和摩托車,他又被摩托車帶到了山下。
他在山下休息了很長時間,想要積攢力量,一鼓作氣登上去。他向山上看了看,眼睛黯淡無光。
在他如蝸牛一般即將到達(dá)剛才的位置時,累得昏了過去。
醒來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個人的背上。他努力地睜開眼看了看,即使從背后他也一下子認(rèn)出了背他之人正是自己“千百度”要尋的仇人張不記——他的身體這么結(jié)實!
他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可以從背后下手,千載難逢——可惜了,自己的輕功用不上。
他決定用雙手從背后掐住張不記的脖子——掐死他!
他的雙手瘦而且細(xì),柔若無骨。
張不記說:“李不時,你干什么?”
李不時不回答,李不時動手時不想分神,勁越用越大。
張不記說:“李不時,手拿開,太癢了!”
李不時想:“‘太癢了?開什么國際玩笑!你的死期就要到了!”
李不時在使出全身力氣時,累得再次昏死過去。
他在醫(yī)院的病床上醒了過來??吹綇埐挥洉r,他的眼睛一下子紅了,他要起身手刃仇人。
張不記摁住他,說:“別動,好好休息,你身體太虛弱了?!?/p>
李不時說:“我身懷絕技,輕功無敵?!蓖蝗挥謫枺骸拔业哪ν熊嚹??我的繩子呢?”
張不記說:“摩托車還在山坡下,沒有看到繩子?!?/p>
李不時說:“怎么可能?有繩子的,繩子非常重要,你幫我再去找找。”
張不記還是沒有找到李不時的“稻草繩”,待張不記返回醫(yī)院時,李不時不見了。張不記找遍了整個醫(yī)院,都沒找到他。張不記又查看了醫(yī)院大門口的監(jiān)控,也沒有看到李不時,卻看到兩個很像李不時的人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