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雅韻
去年元宵夜,
花市燈如晝。
月上柳梢頭,
人約黃昏后。
今年元夜時(shí),
月與燈依舊。
不見去年人,
淚濕春衫袖。
歐陽修的這首詩,生動描寫了古人在元宵夜相會的情景。只是愛情雖然真摯無邪,但是相思不得相見的苦戀,留給后人無盡的凄美。
專制社會里,女性的地位是很低微的,在夫權(quán)統(tǒng)治下,她們只能“妻憑夫貴”,更談不上什么社會活動。所謂“三步不出閨門”,完全是真實(shí)的寫照。但是也有一天是例外,那就是每年的元宵夜。一年里只有這一天,女人才可以在家人的陪同下出外觀燈,算是一年里唯一獲得“解放”的日子。
此事有詩為證:
太平時(shí)節(jié)元宵夜,
千里燈毬映月輪。
多少王孫并仕女,
綺羅叢里盡懷春。
這首詩,出現(xiàn)在《古今小說》卷二十三《張舜美燈宵得麗女》。懷春少女只能利用元宵之夜與王孫公子交往,因而,因元宵夜而發(fā)生的愛情故事在古典文學(xué)作品里非常之多。
《西廂記》大家都熟悉,最初的文學(xué)版標(biāo)題是《張生彩鸞燈傳》,說的是東京有一個叫張生的帥哥,元宵夜到乾明寺觀燈,在殿上拾得一紅綃手帕,帕上有一首詩,還附有細(xì)字一行:“有情者拾得此帕,不可相忘。請待明年正月十五夜在相國寺后門一會。車前有鴛鴦燈的就是?!?/p>
看到這里,我們未免會感嘆,提出個約會請求要等整整一年,放到當(dāng)今年輕人,一年的時(shí)間怕是早已吃過婚宴且離過婚了。
閑話少說。純情小伙張生真的等了一年,到了第二年的元宵夜果然有機(jī)會再見。此后兩人經(jīng)過一番周折,相約改名換姓私奔到蘇州,白頭偕老。
宋代話本有《郭華買脂慕粉郎》,宋元戲文有《王月英月下留鞋》,元雜劇有《王月英月下留鞋記》,都是同一個故事。說的是郭華與賣胭脂的女子王月英相愛,約好于元宵夜到相國寺觀燈相敘。王月英按約定時(shí)間趕到,卻看到郭華大醉不醒,只好留下手帕和繡鞋離去。郭華醒了以后,腸子都悔青了,于是吞下手帕繡鞋,死了。因死的蹊蹺,官府開棺驗(yàn)尸,王月英看到郭華口銜手帕,上前把手帕扯出來,郭華蘇醒,兩人遂結(jié)為夫妻。這當(dāng)然已經(jīng)有魔幻的意思了。
元宵夜不光有青年男女的戀愛,也有夫妻之間的愛情故事?!缎瓦z事》有這樣一個故事,東京(汴梁)元宵夜,徽宗與民同樂,遍賜御酒。此時(shí)有一個婦女,喝了御酒之后卻把金杯藏了起來。當(dāng)即被發(fā)覺拿問,那夫人奏道:“我跟夫婿看燈,人群里和他失散了。現(xiàn)在蒙賜御酒,面有酒色,又不與夫同歸,怕公婆怪責(zé),想把金杯拿回去做憑證罷了?!闭f完又呈上敘述這件事的詞作《鷓鴣天》。徽宗看了,就把金杯賜給婦人,還提醒下不為例云云。
這位女士說的事情如果是真的,卻也聰明機(jī)智;若是謊言,也真是伶牙俐齒滴水不漏了。
盡管一年只有一天可以到外面走動,但是元宵節(jié)并非法定婦女節(jié),能不能出去,還要看夫君的臉色。野史就說過這樣一件事。一生以砸缸和《資治通鑒》聞名的司馬光,在洛陽居住時(shí)恰逢元宵節(jié)。傍晚,夫人想出去觀燈,司馬光不愿意,說咱家到處都是燈,何必跑出去看?夫人說“還想看一看游人”。司馬光聞言醋勁大發(fā),黑著臉說:“莫非我是鬼嗎?”
老公一句話,太太期盼了一年的假期就作廢了,你看委屈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