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一達(dá)
2015年,馮小剛主演的電影《老炮兒》在京城的院線上映并引發(fā)熱議,除了片子內(nèi)容和視覺藝術(shù)本身之外,片名兒可能會讓人感到疑惑,到底什么是“老炮兒”?
很多人認(rèn)為“老炮兒”,是一句典型的北京土話。影片簡介也是這么告訴觀眾的:“老炮兒在北京話中,專指提籠架鳥,無所事事的老混混?!?/p>
這部電影所塑造的“老炮兒”六爺,的確有老北京“爺”的范兒。是一個玩蟲養(yǎng)鳥,游手好閑,好打不平,愛管閑事的“混混兒”形象。
其實“混混兒”這個詞是天津話,跟上海話“癟三”“阿飛”一樣,都是流氓的意思。在影片的編劇看來,“老炮兒”也跟這些詞兒一樣,是流氓的代名詞。
不過,從影片所塑造的六爺形象看,又不同于一般的流氓,所以讓許多年輕人,尤其是外地人,以為六爺是那個年代老北京人的代表。這大概也是引發(fā)北京人熱議的原因。
可以肯定地說,“老炮兒”六爺絕對不是老北京人的代表。老北京人都他那樣,那還是北京嗎?
那么,“老炮兒”是不是跟“混混兒”一樣,是流氓代名詞呢?也不是。因為在北京土話里,壓根兒就沒有“老炮兒”這個詞兒,相應(yīng)的土話應(yīng)該是“老泡兒”。
什么叫“老泡兒”呢?筆者手頭有一本徐世榮先生編的《北京土語詞典》,還有一本陳剛先生編的《北京方言詞典》。
《北京土語詞典》里,沒有“老泡兒”這個詞兒,當(dāng)然,也沒有“老炮兒”這個詞兒。
《北京方言詞典》里,有“老泡兒”這個詞兒,但它的注釋有二:一、年輕時調(diào)皮過的老人;二、男妓。顯然第一種解釋,跟北京人說的“老泡兒”有些相近。
“老泡兒”這個詞流行于20世紀(jì)六七十年代,到1990年代,北京人已經(jīng)很少有人說了。
是《老炮兒》這部電影又讓這個詞兒起死回生了。在此之前,也許只有四五十歲以上的北京人,才聽說過“老泡兒”這個詞兒。這種屬于上世紀(jì)六七十年代北京的流行語很多,因此,徐先生在80年代出版的《北京土語詞典》里,沒把這些“熱詞”列入其中。
“ 老泡兒”這個詞真的是北京土話嗎 攝影 朱天純
其實,“老泡兒”是一句隱語,換句話說它本來是一句黑話。
在上海辭書出版社出版的《俚語隱語行話詞典》里,有“老泡兒”的詞條。它的解釋是“北京流氓團(tuán)伙的老流氓”。這跟我小時候在胡同里,聽到的“老泡兒”意思是相吻合的。顯然電影《老炮兒》,應(yīng)該是《老泡兒》。
可偏偏有人為“老炮兒”這個詞兒辯解:為什么把老流氓叫“老炮兒”呢?這個詞兒是從炮局胡同這兒來的。
炮局胡同是東城的一條老胡同。清代曾在胡同設(shè)有炮廠,也就是做大炮的地方。老北京把做什么物件的地方叫“局”,所以這條胡同后來就叫炮局胡同。
清朝末年,大炮不在這兒做了,原址改為監(jiān)獄。我小的時候,老北京人嚇唬小孩時,常常會說:“小子(音賊),你要不老實、不聽話,把你送到炮局去?!?/p>
其實北京解放后,炮局胡同的監(jiān)獄就不存在了。所以把“老炮兒”這個詞,往炮局胡同這兒“貼”,有點兒不靠譜兒。
這種說法也有些牽強附會。老北京城里的監(jiān)獄,不止炮局胡同一處,其他還有如草嵐子、半步橋等多處監(jiān)獄。而且以前壓根兒也沒聽說過,蹲過炮局胡同監(jiān)獄的人叫“老炮兒”。
電影《老炮兒》,其實應(yīng)該寫為“老泡兒”
而且詞意上也對不上茬兒。在北京話中,炮屬于大的事物,一般不帶兒化韻。帶兒化韻的“炮”,只能是小孩兒往地上摔的“摔炮兒”,或者是用東西能砸出響兒的“砸炮兒”。
還有人認(rèn)為“老炮兒”這個詞兒,跟“打炮兒”有關(guān)系?!按蚺趦骸笔乾F(xiàn)在的流行語,即性交的意思。這個詞跟“老炮兒”的原意一點兒挨不上,有點無稽之談了。
那么為什么北京話把老流氓叫“老泡兒”呢?“老泡兒”的意思有多種說法,但它的基本含義是,什么東西在水里泡的時間長了,自然就被泡透了。
“老泡兒”這個詞的原意,大概就是從在水里泡的時間長短角度引申出來的?!八背31蝗藗冇鳛槟撤N情境,某一行當(dāng)?shù)膬?nèi)幕復(fù)雜叵測,往往被人說成這里“水”忒深。
在“水”里泡透的“人”,就算做不到人情練達(dá),世事洞明,也會對世態(tài)炎涼有超于常人的敏感。這種難以名狀的生活嗅覺和處事曠達(dá)與淡定,就構(gòu)成了“老泡兒”的基本人生態(tài)度。用姜是老的辣來形容“老泡兒”,再恰當(dāng)不過了。
從這個意義來說,如果把“老泡兒”作為某一歷史時期出現(xiàn)的社會角色,那么這個角色應(yīng)該稱為“老江湖”,而不只是“老流氓”。因為只用“老流氓”概括不出“老泡兒”這一社會人物的整體形象和其復(fù)雜的人生內(nèi)涵。
當(dāng)然,“老泡兒”還有其他的說法,比如有人認(rèn)為“老泡兒”,是指“老三屆”(1966、1967、1968三屆的初高中畢業(yè)生)中沒有上山下鄉(xiāng),而是留在北京的那撥人。
當(dāng)時,知識青年上山下鄉(xiāng)是大勢所趨,這撥人卻以各種借口躲過了到農(nóng)村插隊或兵團(tuán)軍墾,但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工作,基本上在家“泡”著,所以當(dāng)時有人把他們也稱為“老泡兒”。
其實,這是對“老泡兒”原意的一種引申說法,用文詞說是借喻,用土詞說是“打镲”。
“泡”在北京土話里,本來就有捉弄、討巧、虛實難辨的成分。比如在北京土話里,說這個人干活兒磨磨蹭蹭磨洋工,叫“泡蘑菇”;說某人找借口到醫(yī)院開假條不上班,叫“泡病號”;說這個人辦事不認(rèn)真,稀松二五眼,叫“湯泡飯”,等等。
您看這個“泡”字引申出多少詞兒來。但這些詞兒跟“老泡兒”的原意沒有一點兒關(guān)系。
“老泡兒”的存在,離不開當(dāng)時的社會背景,所以同樣是流氓,不能把京城的“老泡兒”,跟上海的流氓大亨黃金榮、杜月笙、張嘯林等相提并論。因為北京是帝都,天子腳下,在歷史上壓根兒就沒出現(xiàn)過黃金榮、杜月笙這樣在商界、政界叱咤風(fēng)云的大流氓。
當(dāng)然,也不能把“老泡兒”跟老北京天橋“南霸天”“黑閻王”之類的欺行霸市、胡作非為的流氓扯到一起。因為,北京解放以后,政府對這些帶有“黑社會”背景的勢力打擊力度非常大,到20 世紀(jì)六七十年代,大的流氓團(tuán)伙在京城幾乎絕跡。
像四九城聞名的“小混蛋”之類,充其量也就是“混混兒”級的流氓而已。
那么“老泡兒”屬于什么級別的流氓呢?筆者是在北京的胡同長大的,而且已經(jīng)年過花甲,以我對“老泡兒”的觀察了解,他們應(yīng)當(dāng)屬于“潛水艇”級的流氓。
為什么說他們是“潛水艇”級的呢?因為“老泡兒”之所以叫這個“老”字,也是有資質(zhì)的。所謂“資質(zhì)”,就是多少得蹲過幾年大獄,沒在大獄里啃過窩頭,您沒資格叫“老泡兒”。
蹲過大獄絕對不是好名聲,雖然有種種不同的案情,甚至冤假錯案,但人們似乎不去考慮這些因素,只要是蹲過大獄,似乎就不是好人。正是這個原因,北京人忌諱說誰蹲過大獄,而且把蹲過大獄叫“進(jìn)去過”。
不過,從另外的角度看,“進(jìn)去過”的經(jīng)歷卻讓人在江湖上有了立身之本。流氓也罷,土匪也罷,只要“進(jìn)去過”,就有了當(dāng)“大哥”的資本。
“老泡兒”磕過碰過,經(jīng)過見過,自然在那個圈子里的“小目大的”生瓜蛋子(年輕者)面前要拔尊,“小目大的”也會拿他們?nèi)ァ鞍侮J(音創(chuàng))”,黑話是“報字號”,所以“老泡兒”在所在的胡同或所在的地面兒,無形中就成了“人物”。
“老泡兒”敢稱“老泡兒”,也是因為他們蹲過大獄后,有了難得的人生履歷,也有了所謂“前科”,或者說個人歷史上有了砟兒,所以他們知道江湖的深淺,明白江湖的規(guī)矩,在為人處世上更加透著深沉,換句話說是老滑頭了。
因此,他們輕易不會觸犯法律的底線,平時像潛水艇一樣潛在水下,不顯山露水,只有到了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才真正出手。
從這個層面上看,單純把“老泡兒”說成是老流氓,又顯得偏狹了,因為真正的“老泡兒”犯事兒的很少,他們知道自己在局子(公安局)那兒有案底,是警察的眼中釘,所以他們不但輕易不犯事兒,而且還想方設(shè)法跟片警搞好關(guān)系。
有時,地面兒上的片兒警在處理一些民事糾紛感到棘手時,甚至?xí)摇袄吓輧骸背雒妫瑢δ切捌ψ印奔壓汀靶⊥骠[”級的流氓給以震懾。
所以,單純說“老泡兒”不是好人,也有失公允??傊?,這是很特殊的一類人,換句話說,這類人只有在京城的地面上才能產(chǎn)生出來,而且還是在20 世紀(jì)六七十年代的社會背景下,換到今天的京城,不可能有“老泡兒”這種人。
我是在西單一帶長大的,小的時候就知道,我們那一片兒有兩個有名的“老泡兒”,其中一個叫“二蛋子”。有一次我們跟人打架,這個名號居然派上了用場。
那年夏天,我們胡同的七八個孩子結(jié)伴到玉淵潭的八一湖游泳。那會兒,我們出門玩都是“腿兒著”(走著)。
現(xiàn)在三里河南沙灘加油站的地方,當(dāng)時是一片平房,我們這幫孩子走到這兒,碰上了兩個歲數(shù)差不多的孩子,跟我們犯照(目光對視)。
那會兒,雙方犯照意味著尋釁,北京話叫“叫碴唄”。雙方斗了幾句嘴便動起手來,我們是七八個人,對方是兩個人,單拳難敵雙掌,仗著我們?nèi)硕?,三下五除二就把他倆打得落荒而逃。
當(dāng)時胡同里的孩子打群架是常事,何況我們并沒讓那兩個孩子見血,所以打跑他們后,我們按原計劃去玉淵潭游泳,等太陽落山,我們玩累了,往家走的路上,才知道捅了婁子。
原來那兩個挨揍的孩子回到胡同,把受欺負(fù)的事兒告訴了他們的大哥,大哥去找胡同里的“老泡兒”訴苦。
“老泡兒”聽說自己地面兒上的孩子受了委屈,于是一聲召喚,呼啦啦招來20 多個半大小子。他們準(zhǔn)知道我們游完泳回家得路過這片平房,便在路口等著我們。
我們這幫孩子快走到路口時,有眼尖的,看見那幫孩子手里拿著棍棒,想起打架的碴兒,知道情況有點兒不妙。大家伙兒正準(zhǔn)備抹回頭奔玉淵潭方向跑的時候,已經(jīng)被人家呼啦啦給圍上了。
對方是20多人,而且有一半歲數(shù)比我們大,手里還拿著家伙。我們七八個人,赤手空拳,哪是他們的對手?先頭以多打少的那種凌氣頓消。
那兩個挨打的孩子這會兒也抖起份兒來,狐假虎威地沖著我們亂罵起來。
雙方劍拔弩張,正準(zhǔn)備動手的時候,我們這些孩子里的老大,“六八屆”的三哥,突然沖對方那個“老泡兒”喊了一聲:“大哥!你不認(rèn)識我了!”
“老泡兒”的意思有多種說法,但它的基本含義是,什么東西在水里泡的時間長了,自然就被泡透了。就比如泡在水里的沉香木。
我記得真真兒,當(dāng)時在場的所有人頓時都把目光投向三哥。
“你是?”那個“老泡兒”不到30歲,梳著大背頭,長臉小眼,一臉煞氣。
他不動聲色地走到三哥面前,把臉一繃問道:“誰呀你是?”三哥笑道:“我是二蛋子的弟弟,三蛋子呀!”
“什么?你是三蛋子?”那個“老泡兒”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突然冷笑起來:“你們家住哪兒?”
“還在西斜街那邊兒。我哥跟我老說起你?!比缯f。
“說起我?你怎么知道我叫穆XX ?”
“他總說起一個姓穆的鐵哥們兒當(dāng)年對他怎么怎么好。”
“是呀。在興凱湖,我們哥兒倆一個炕上睡了八年知道嗎?”
看著這倆人聊得這么親熱,戰(zhàn)火已燃的硝煙漸漸消散。那兩個挨了打的孩子因為有“老泡兒”的情面,一時間也無話可說了。
末了兒,三哥給那兩個挨打的孩子賠了不是,那位姓穆的也網(wǎng)開一面,放了我們一馬。一場惡斗因為“老泡兒”二蛋子的大號,居然化干戈為玉帛了。
其實我心里明鏡似的,三哥怎么成了二蛋子的弟弟三蛋子了呢?這不是虛晃一槍嗎?
事后,我問三哥:“你真沉得住氣,你怎么知道他姓穆呀?”
三哥嘿然一笑道:“他自己告訴我的呀?!?/p>
“你哪來的這膽兒呀?”我問他。
“從《智取威虎山》楊子榮那兒學(xué)來的?!彼χf。
我一直以為這位三哥有這種膽識,將來會有大出息。多少年之后,見到他弟弟,才知他20歲出頭就因公去世。
人走容在,至今我依然記得他用“老泡兒”智退“老泡兒”的往事。
但是我萬萬沒想到在三四十年后,會見到那個讓三哥智退的“老泡兒”穆先生。這會兒,他已經(jīng)是一家房地產(chǎn)公司的老板。
日月如梭,光陰荏苒,歲月讓我們都改變了容顏,我們彼此誰也沒有認(rèn)出來。自然,兒時的往事早已成過眼云煙,誰還總記得這些陳芝麻爛谷子呀?
但我在跟他吃飯聊天時,聊著聊著就聊到了三里河,因為那次打架給我留下的印象太深了,我依稀從眼前這張圓潤的胖臉上,找到了當(dāng)年那個“老泡兒”的影子。再一深問,果然是他。
說起當(dāng)年三哥以二蛋子弟弟之名誆騙他的事,我未免帶有幾分得意。他突然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起來,笑夠了,他直視著我問道:“當(dāng)時你們這些孩子以為我特傻是不是?”他笑著告訴我,其實他那是在演戲。胡同孩子受了委屈他不能不管,所以他來是看看陣勢,想打個圓場,并不是真來打這場架的。當(dāng)他看到三哥站出來“套瓷”,突然找到了臺階。他就坡下驢,順著三哥的話茬往下說,算是圓了這個場,自己也避免了一場麻煩。
這檔子事兒,讓我對北京“老泡兒”有了新的認(rèn)識。
搜索記憶,我真認(rèn)識一個“老泡兒”,他是我小學(xué)同學(xué)的二哥。
我的同學(xué)他們家7 個孩子,5男2女,他在男孩兒里排老五。那會兒,一個家庭有七八個孩子的不算少,這五個男孩兒被胡同里的人稱為“五虎”。
您想人們都稱他們是“虎”了,誰敢惹他們呀?“五虎”當(dāng)中,以老二最橫,不到20歲,就因為碴架把人打殘,蹲了大獄。
我到他們家玩的時候,老二已經(jīng)刑滿釋放,在家“泡”了兩年多了。因為跟老五是同學(xué),我管他叫二哥。
二哥身材瘦高,寸頭方臉,平時玩跤,一身的疙瘩肉,但他少言寡語,見了我總是摸摸我的腦袋,咧著嘴微微一笑說:“來,給我背首唐詩。”
我小時候跟我外祖父長大。外祖父是清末秀才,是京城有名的藏書家,他對晚輩管教很嚴(yán),每天要背《三字經(jīng)》《名賢集》、唐詩宋詞之類的。我平時短不了在同學(xué)面前背一段,顯擺顯擺。二哥知道我好這個,所以常常聽我背詩。
當(dāng)時,一條胡同猶如一個封閉的小社會,誰家出點什么事兒,可胡同的人都知道。當(dāng)然,二哥“進(jìn)去”的事兒家喻戶曉,所以他這個“老泡兒”是胡同里的“名人”。胡同里的孩子到外面打架,總要提二哥的大號。
二哥平時很少出門,他養(yǎng)著幾盤鴿子,每天放鴿子占去他很多時間,此外他還養(yǎng)蛐蛐兒,養(yǎng)了兩盆龍睛魚。
北京人把鴿子也叫“斗氣蟲兒”,因為放飛的鴿子在天空飛的時候,養(yǎng)鴿子的人相互“裹”,行話叫“撞盤兒”。你把我的鴿子“裹”去,我又把你的“裹”進(jìn)來,相互之間常常為此爭斗。
有一次,二哥一只“烏頭點子”被白塔寺的老五給“裹”走了。二哥的一個朋友找人討要。老五是那一帶有名的流氓,放出話來:“讓他拿五只別的鴿子來換?!倍缏犃诉@話急了,把自己腰上的板帶解下來,遞給那位朋友,對他說:“跟老五說這‘點子是我的?!蹦莻€朋友拿著二哥的板帶,再去找老五。老五傻了眼。不但把鴿子還給了二哥,事后還請二哥在同和居撮了一頓??梢姸绲姆秲河卸啻蟀?。
像那個年代的北京人一樣,平時二哥辦事總拘著面子,很少跟人有紅臉的時候,至于說找茬兒出去跟人碴架,我從來沒聽誰說過。不過,他的氣場在,胡同里的孩子見了他,總會帶有幾分敬畏。
二哥在家“泡”了幾年后,三哥托人給他在鐵路上找了個差事,后來聽說他娶妻生子,有了家室。我參加工作后,一直沒見過二哥。他要是健在,現(xiàn)在也得有70多歲了
斗轉(zhuǎn)星移,物是人非。當(dāng)年的“老泡兒”,現(xiàn)在大都在60歲以上了。他們身上的某些東西代表著逝去的那個時代。同樣,他們的行跡也深深地打著那個時代的烙印。
現(xiàn)在,回過頭去看那個時代的“老泡兒”,您會覺得有些舉止挺好玩兒,但在獵奇的時候,您也能感受到那個時代的某種荒唐。這也許正是“老泡兒”留給歷史的感喟,也是讓我們值得回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