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傳斌：青藏高原上續(xù)寫新傳奇

王道勇

從孫中山先生在《實業(yè)計劃》中描繪在世界屋脊上修筑“天路”的夢，到新中國一代代建設者艱苦卓絕的探索，一條川藏鐵路，凝聚了一個多世紀中國人的夢想。

跨越百年，這個夢想終于在這一代人身上得以實現。

川藏鐵路雅安到林芝段，長約1000公里，橋隧占比90%以上，七八百公里是隧道，一百多公里在橋上，地面上只有幾十公里，需要面對崇山峻嶺、地形高差、地震頻發(fā)、復雜地質、季節(jié)凍土、山地災害、高原缺氧以及生態(tài)環(huán)保等建設難題，跨14條江河和21座4000米以上的雪山，被稱為世界上“最難建的鐵路”。

周傳斌，是川藏鐵路上的一名勘察設計人員，更是這項世紀工程的拓荒者。

主動請纓，奔赴高原彰顯黨員風采

中鐵大橋勘測設計院承接勘測設計的四座大橋全部位于藏東高山峽谷區(qū)，即著名的橫斷山地。位于那曲以東，為一系列東西走向逐漸轉為南北走向的高山深谷，其間挾持著怒江、瀾滄江和金沙江三條大江。山頂終年不化的白雪、山腰茂密的森林與山麓四季常青的田園，構成了峽谷區(qū)三江并流的壯麗景觀。

川藏鐵路能否順利修筑成功取決于地質條件。高質量的勘察測量是探明地質條件的關鍵。青藏高原艱苦復雜的地質條件讓很多企業(yè)對在這里進行勘測設計望而卻步。每一項工作都面臨著諸多的未知，吃住行這些在平原地區(qū)最基本的保障，在高原都變得異常困難。加之工期緊、任務重，勘察降效問題如何解決？人員出現高反如何應對？勘察期間人員的安全如何得到保障？還有十幾臺鉆探設備和幾臺硐探設備如何運送到橋位勘探點？這些都是急需解決的問題。

在四座特大橋選線最關鍵的時刻，周傳斌主動請纓，來到川藏鐵路項目工地。周傳斌說：“國有企業(yè)不光要創(chuàng)造應有的經濟價值，還要承擔更多的政治責任和社會責任，急難險重的任務需要國有企業(yè)關鍵時候能夠站出來”。

2018年10月3日，飛機抵達西藏昌都邦達機場后，周傳斌帶領工作團隊追隨解放戰(zhàn)爭中18軍進藏的路線，通過位于橫斷山脈的康區(qū)，渡過金沙江入藏，一路上雪山峽谷連綿，高原跋涉，異常艱辛。怒江特大橋橋位位于昌都市八宿縣境內。在地圖上看，橋位距離縣城僅有14公里，沿途經過川藏線國道318線上最驚險的天路72拐。這段公路坡陡路險，從海拔4658米的業(yè)拉山頂到2800多米的嘎瑪溝，30多公里的路程落差達1800多米，因其坡陡、彎多、兇險而著名。

行走這一段路程，最初的6公里路程開車就花去4個小時。此后，因為無路可走，行車不便，只能下車步行。一行人信心滿滿，認為當晚就可以走完剩下的8公里到達橋位。拿著地圖到附近的村莊找當地藏族同胞問路，當地藏族同胞卻說，剩余的8公里是無人區(qū)，人跡罕至，需要帶干糧、用牦牛運送給養(yǎng)，來回需要一周時間。

苦中作樂，歌聲久久回蕩夜空

金沙江大橋最初確立的崗托村橋位位于貢覺縣木協(xié)鄉(xiāng)，地圖上直線距離僅有7公里。經過多年的建設，其中5公里的路程可以開汽車，盤山公路共有60道彎，總里程達55公里，路上花去了5個多小時。剩余的2公里荒無人煙，人跡罕至，走路需要6個小時。在奔赴金沙江畔橋位的路上，一行人親眼看到有野豬、雪豹、毒蛇、雄鷹等各種野生動物出沒。在當地藏族同胞的幫助下，周傳斌一行費盡千辛萬苦才將物資給養(yǎng)和太陽能電池板、羅盤、測量儀、高精度GPS、無人機等各種勘測器材從山頂運到金沙江邊。

勘測地點位于荒郊野外，只能住在當地牧民放牧牦牛閑置的牛棚里。寂靜的夜晚，山高谷深，江水奔騰咆哮，不時有牦牛從牛棚門口經過，用頭敲門。12月的西藏高原，天氣格外寒冷，金沙江江邊海拔4000米以上的區(qū)域常年積雪，12月29日，當地晚上氣溫達到零下20多度，地上積雪有2尺多厚。在高海拔地區(qū)，山背后由于陽光不能直射，常年積冰不化，容易打滑。用鎬頭用力砸下去，僅僅能砸出一個小白點，一行人費了幾個小時，才砸出一個個小坎子的腳印。勘測小分隊等積雪稍稍融化后，才能沿著陡峭的羊腸小道和陰森森的冰溝，每個人背著近40公斤的物資和器材手腳并用地翻過5500米的橫斷山脈。

在金沙江和怒江進行勘測時，讓人膽寒的更有連綿不斷的巨大滑坡。金沙江5公里的河谷全部都是滑坡。如果不做深入的物探和硐探，橋梁跨度無法確認。面對艱險的勘測條件，周傳斌處處給年輕人做示范。有一次，在怒江邊沿著60度的陡壁往上攀爬時，周傳斌手上剛剛抓穩(wěn)上面的樹枝，腳下的巖石突然松動，他雙腳懸空，險些掉進幾百米深的怒江里。同行人一陣驚呼，周傳斌卻沒事一樣繼續(xù)向上邊的橋位攀爬。2018年12月30日，金沙江岡托橋位測量結束之后已接近傍晚，來不及出山。由于第二天就是2019年新年元旦，幾個人一起商量后，決定就地取材，舉辦一個篝火晚會。牛棚前的場地上，中午剛剛下過雪，幾個人分頭在附近山林撿來樹枝，燒了一堆篝火，碎、爛的木頭在燃燒的時候，火星不斷向上噴，化作了漫天的繁星，給人溫暖。一群人又唱又跳，從《青藏高原》《不容易親近》唱到《地質隊員之歌》，嘹亮的歌聲久久回蕩在夜空。

在河谷探索的三天里，周傳斌無時無刻不為大自然的瑰偉壯麗所折服。青藏高原的夜晚，各種動植物化作黑漆漆一團，生命力非常頑強。灌木植物露出地表只有1-2米高，但扎根在巖石縫里的根系卻有20多米深，讓人肅然起敬。仰望星空，一顆又一顆星星，像蔚藍色的寶石發(fā)出幽幽的光，清冷而又親切。被稱為亞洲水塔的青藏高原，滋潤了千千萬萬人。此刻，大自然呈現出溫情的一面，有這么多動物植物陪著，青藏高原用它溫暖的懷抱，滋養(yǎng)著人類。

想到這里，周傳斌覺得不論多重的工作擔子，自己和團隊都可以挑起來。

助力扶貧，譜寫民族團結佳話

為深入落實習近平總書記在決戰(zhàn)決勝脫貧攻堅座談會上的重要講話精神，為貧困地區(qū)打贏脫貧攻堅戰(zhàn)，周傳斌把因地制宜開展扶貧工作作為一項重要的政治任務來抓，積極開展消費扶貧，助力西藏貧困地區(qū)打贏脫貧攻堅戰(zhàn)。

川藏線路況極其差，空氣稀薄，在海拔3000米以上，大氣壓力會比低海拔地區(qū)下降30%左右，對人而言容易產生高原反應，對車來說也會出現一定的“高原反應”：動力減弱、油耗增加、乃至無故熄火等，因此越野車成為了進藏的必備交通工具。橋梁勘測設計工作開始后，周傳斌通過就地購買物資和服務，因地制宜助力扶貧富民。德格縣的藏族同胞圖嘎自己貸款買了幾輛越野車，組成了一個車隊，專門為來西藏旅游的游客和在西藏施工的企業(yè)服務。他說，好久都沒有人雇他的車了，大橋院橋梁勘測設計施工隊來了以來，給他和他的車隊帶來了就業(yè)機會和收入。進入青藏高原勘測設計以來，大橋院先后為當地藏族同胞帶來各種收入近500余萬元。

科技支撐，勘測設計科學高效

高山峽谷橋梁落差大，比平原橋梁勘測工作量更大，也更危險。長江從宜昌到入?？?，超過2000公里，落差僅有34米。但是從怒江到雅礱江段，直線距離僅僅40公里，卻有3000米的落差。山區(qū)經常有落石，一座大橋，往往需要選擇幾條甚至十余條備選線路。以怒江特大橋為例，先后設計了南線、北線、中線3個方案，最后選定中線方案。

山區(qū)暴雨容易引起山洪和泥石流，勘測設計需要把橋位四面八方的巖體穩(wěn)定性弄清楚。再先進的儀器都代替不了人的兩條雙腿，建橋最開始也是最困難的，必須深入實地，全方面查勘控制性關鍵性節(jié)點狀況。在橋梁勘測設計工作中，勘測小組采取雙腿加科技的方法，提高勘測效率，先后引進“空天物探”遙感，高精度GPS儀、測量無人機等先進設備，綜合運用多種技術手段，取得了全面準確的勘察成果。

為弄清楚怒江特大橋的地質條件，他們先后測量了周邊幾百平方公里的地形圖，開展物探200公里，前后打了上千米2×2米平硐，鉆探出巖石總共加起來長度有4萬米。

由于青藏高原地質條件極其復雜，隨著工作的深入，需要勘測更多的橋位備選，比選橋位越來越多。其中，金沙江特大橋先后選了10條線路，怒江特大橋先后選了5條線路。幾經生死考驗，終于在2019年4月基本確定橋位。

從2018年10月到2020年9月，周傳斌先后17次往返武漢和西藏，帶領工作團隊不畏艱險、精心勘測，先后寫出工程測量報告4本，工程地質報告4本，邊坡穩(wěn)定性專題研究4本，全部報告有厚厚的幾麻袋，重量加起來有幾百公斤，圓滿完成了四座大橋的勘測任務，為工程的后續(xù)順利實施打下了堅實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