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初,約翰·迪林杰是遭全美警方通緝的“頭號公敵”。他率隊搶劫過多家銀行和警察局,數(shù)次從警方的包圍圈中全身而退,還曾兩度成功越獄。
讓美國警方十分頭疼的,是他“改頭換臉”的技術。“換臉”指的是通過整容手段改變自己的外表,不過迪林杰的“改頭”,改的卻是留下了指紋信息的手指頭。
在那個指紋開始被應用于刑偵領域的年代,想要通過消除指紋來躲避偵查的罪犯遠不止迪林杰一人。芝加哥黑幫成員卡爾皮斯也曾尋求醫(yī)生的幫助,試圖破壞自己的指紋。
當時他們的做法基本都是切除指尖皮膚的外層,再用鹽酸處理,最后刮掉其余可見的指紋皺褶。但是一般來說,一段時間后皮膚重新長出來,指紋還是會恢復原狀。
切皮、打磨、用煙頭或者酸性溶液處理……各種各樣的嘗試過后,他們依舊無法徹底擺脫自己的指紋。
與這些犯罪分子相反的是,在世界各個角落都散落著一些天生沒有指紋的個人或者家族。
孟加拉國的阿普·薩克就是一個典型的案例。阿普今年22歲,家族中的男性都沒有指紋。在阿普的祖父看來,沒有指紋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一點兒都不影響他種田維生。
但對阿普和他的父親來說,沒有指紋顯然成了一件十分麻煩的事情。
2008年,孟加拉國為所有成年人推出了國民身份證,而錄入數(shù)據(jù)庫時需要采集公民的一個指紋。輪到阿普的父親時,工作人員傻眼了,最終他父親只能收到一張印著“NO FINGERPRINT”(無指紋)的卡片證明。
到了2010年,孟加拉國的護照和駕照制作也開始使用指紋錄入。阿普通過出示醫(yī)療機構的證明獲得了專屬護照,不過他從未真的使用過它——可以預見,到了機場還會有一系列新的麻煩等著他。
至于摩托車的駕照,阿普也通過了考試并付了費用,卻因為不能提供指紋而沒有獲得駕駛許可證。
到2016年,當?shù)卣髠€人需將指紋與國家數(shù)據(jù)庫進行匹配,才能購買手機的SIM卡。阿普走遍附近的手機店,但每次他將手指放在指紋傳感器上時,對方的軟件都會直接死機。
所以,目前家庭中所有男性成員使用的,都是以他母親的名字購買的SIM卡。
這種影響阿普家族的罕見病叫作“皮紋病”?;颊叩闹讣獠⒎峭耆饣?,但就是檢測不到跟正常人一樣的個人專屬指紋。
2007年,這種病癥才首次進入公眾視野。
當時,一位20多歲的瑞士女性在入境美國時遇到了阻攔。盡管她的臉與護照上的照片相符,但海關人員無法從她身上采集到任何指紋數(shù)據(jù)——她也是一位無指紋的人。
瑞士皮膚科醫(yī)生彼得·伊丁教授與另一位皮膚病學家埃利·斯普雷徹通過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這位女性的16個家庭成員中只有7人有指紋。伊丁教授非正式地將這種疾病命名為“移民延緩疾病”。
直到2011年,研究小組才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個影響指紋形成的關鍵基因。瑞士患者家庭中9位無指紋者都發(fā)生了該基因的突變,并且會以常染色體顯性遺傳方式在家族中傳遞下去。
皮紋病對患者身體的影響可大可小。輕者僅僅表現(xiàn)為無指紋,重者則在缺失指紋的同時,出現(xiàn)皮膚干燥、牙齒發(fā)育遲緩、頭發(fā)稀疏等問題。
到目前為止,我們尚未徹底了解這種基因突變與病癥嚴重程度的關系,但作為一個“無痕之人”,生活在這個時代顯然是弊大于利。
阿普的叔叔格佩什歷經(jīng)兩年,才成功辦理了護照。而當他的辦公室開始使用指紋考勤系統(tǒng)時,他又不得不說服自己的上司允許他使用傳統(tǒng)的簽到考勤表。
幸好技術的進步讓皮紋病患者有了新的身份識別方式。孟加拉國政府最新發(fā)行的國民身份證上,還增加了其他生物識別數(shù)據(jù)——視網(wǎng)膜掃描和面部識別。
這意味著阿普跟他的家族成員終于能獲得與其他人一樣的身份證。
至此,我們也得出答案:在這個科技高度發(fā)達的時代,天生沒有指紋并不能讓你逍遙法外,它只會帶給你無盡的麻煩。
(沛 廷摘自微信公眾號“SME科技故事”,小黑孩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