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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轍對儒釋道三家的會通

    2021-04-10 06:09:14李天保
    關(guān)鍵詞:欒城蘇轍老子

    李天保

    (西北師范大學(xué) 文學(xué)院,甘肅 蘭州730070 )

    漢魏以來,儒、佛、道三家是中國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他們的關(guān)系處在一個矛盾的統(tǒng)一體中,三者之間既有沖突,也有融合。到了宋代,則形成了以三家融合為主的新格局,即主要是以儒家思想為基礎(chǔ),融會佛、道兩家思想,出現(xiàn)了所謂的“禮之中庸,伯陽之自然,釋氏之無為,共為一家”①脫脫等:《宋史·宋太初傳》(卷二百七七),北京:中華書局1985年版,第9423頁。的情況。從歷史上看,佛學(xué)在唐代已經(jīng)很興盛,“中國佛教發(fā)展至唐末五代,無論在組織形式、思想內(nèi)容、經(jīng)典翻譯等各方面,均可以說是發(fā)揮殆盡了。余下的事便是把已發(fā)揮至極的教理向社會各階層浸漬、滲透而達(dá)到文化傳播的最終目的。由中國人自己創(chuàng)立的禪宗尤其如此。這應(yīng)當(dāng)說是宋以下佛教,特別是禪宗發(fā)展的顯著特點?!雹诼樘煜椋骸吨袊U宗思想史略》,北京:中國人民大學(xué)出版社2007年版,第44頁。在宋代,佛教的精義向社會各個層面?zhèn)鞑?,而此時禪宗正處于興盛時期,它有比較嚴(yán)密的思想體系,尤其是它精湛的心性思想,譬如“明心見性”“教外別傳,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等,精微細(xì)致,直指人心,還有機鋒、公案等參禪之法,更是寄寓深刻,明理思辨,引起了文人士大夫的興趣。因此,宋代的文人士大夫常常與佛教人士交往,如楊億和廣慧元璉禪師,蘇軾和大覺懷璉禪師,黃庭堅和黃龍祖心禪師交往的事跡,廣為世人所知。甚至一些士大夫還熟讀或整理佛教典籍,如楊億刊定了道原所撰《景德傳燈錄》,影響深遠(yuǎn)。又如理學(xué)的開山大師周敦頤,精研《法華經(jīng)》,曾說:“一部《法華經(jīng)》,只消一個良卦可了。”③程顥,程頤:《二程集》,北京: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408頁。當(dāng)然,道教,也對宋代文人產(chǎn)生重要影響,如陳摶乃宋初著名道教人士,很多人受其影響:“濮上陳摶以先天圖傳種放,放傳穆修,修傳李之才,之才傳邵雍。……修以太極圖傳周敦頤,敦頤傳程灝、程頤?!雹苌虾9偶霭嫔缰骶帲骸端卧P記小說大觀》,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版,第4313頁。這說明周敦頤、邵雍、種放、穆修、李之才、程灝、程頤等儒家士人均受過道家思想的影響。甚至很多文人兼受佛道影響,如理學(xué)創(chuàng)始人之一的張載,是“訪諸釋老之書,累年盡究其說”⑤張載:《張載集》(附錄),章錫琛點校,北京:中華書局1978年版,第381頁。,另一理學(xué)家明道程灝“自十五六時,聞汝南周茂叔論道,遂厭科舉之業(yè),慨然有求道之志,未知其要,泛濫于諸家,出入于老、釋者幾十年,返求諸文經(jīng)而后得之?!雹蕹填?,程頤:《二程集》,第638頁。可見,理學(xué)家在治學(xué)的過程中,也會融會佛、道兩家的一些經(jīng)義,至于其他文士,深受佛道思想侵染者甚多。因此,在宋代儒釋道三家融合的思潮之下,文人士大夫的思想雖以儒家為主,但旁涉佛道已經(jīng)成為一種常見的現(xiàn)象,以致清人全祖望認(rèn)為“兩宋諸儒,門庭徑路,半出于佛老”①全祖望:《鮚埼亭集·題真西山集》(外篇卷三十一),《四部叢刊》本。。

    一、蘇轍對儒釋道三教的態(tài)度

    在蘇氏父子生活的時代,儒家思想仍是趙宋王朝的統(tǒng)治思想,而且儒學(xué)復(fù)興運動已基本取得勝利,因此士大夫的學(xué)術(shù)基本以儒術(shù)為宗,“士之服儒術(shù)者不可勝數(shù)”②脫脫等:《宋史·選舉志》(卷一五七),第3658頁。,蘇轍亦言:“士之言學(xué)者,皆曰孔孟……何敢自附于孟子?然其所以泛觀天下之異說,三代以來興亡治亂之際而較然,其有以折之者,蓋其學(xué)出于孟子而不可誣也?!雹厶K轍:《欒城集》(卷二十二),曾棗莊,馬德福點校,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版,第486-487頁。在當(dāng)時社會普遍崇尚儒術(shù)的背景下,蘇轍自言他的學(xué)術(shù)出自孟子,這一點,也可以從蘇轍提出的“文者氣之所形也”說得到印證,他的文氣說,雖上承韓愈的“氣盛言宜”之說,但上源儒家孟子的“浩然正氣”說,都強調(diào)作家主體的思想道德修養(yǎng)。綜觀蘇轍的學(xué)術(shù)成果,經(jīng)學(xué)著作占了大部分,其《詩集傳》《孟子解》《春秋集解》《論語拾遺》等,都是經(jīng)學(xué)著作,字里行間包涵著蘇轍的儒家思想。

    一個人幼年的生活經(jīng)歷對其一生的影響是巨大的,這種影響會貫穿于他的一生。蘇轍也是如此,他對于佛道的態(tài)度,可以從他早期的一些經(jīng)歷中窺見端倪。他曾說:“少小本好道,意在三神州④蘇轍:《欒城集》(卷四),第1173頁?!?。這是蘇轍晚年閑居潁昌時的記載,也可看作蘇轍對自己早年秉性、思想的回憶。說明蘇轍天性從小喜好道教。蘇轍對道教的這種態(tài)度,也與他受眉山天慶觀道士張易簡的親炙有關(guān),蘇軾曾言“吾八歲入小學(xué),以道士張易簡為師”⑤蘇軾:《陳太初尸解》,見曾棗莊,舒大剛主編:《三蘇全書》(第十五冊),北京:語文出版社2001年版,第89頁。蘇轍自己回憶說:“余幼居鄉(xiāng)間,從子瞻讀書天慶觀”⑥蘇轍:《龍川志略龍川別志》,西安:三秦出版社2003年版,第1頁。,蘇轍從其兄讀書,所讀道家經(jīng)典甚多,尤其是《老子》《莊子》,讀得比較深入,他說:

    道書世多有,吾讀老與莊。老莊已云多,何況其駢傍。所讀嗟甚少,所得半已強。有言至無言,既得旋自忘。譬如飲醇酒,已醉安用漿。昔者惠子死,莊子哭自傷。微言不復(fù)知,言之使誰聽?哭已輒復(fù)笑,不如斂此藏。脂牛雜肥羜,烹熟有不嘗。安得西飛鴻,送弟以與兄。⑦蘇轍:《欒城集》(卷二),第44頁。

    蘇轍到了晚年,由于受黨爭的影響,在卜居潁昌后是“心是道士,身是農(nóng)夫”⑧蘇轍:《欒城集》(卷五),第1196頁。的精神狀態(tài),他年少時所受道家思想的影響,成為他的安慰劑。蘇轍從小身體不好,脾胃一直欠佳,他受道教養(yǎng)生之說啟發(fā),服中藥茯苓以調(diào)養(yǎng)身體。后來,蘇轍還專門寫了一篇辭賦《服茯苓賦》,記載其事。蘇轍記載茯苓養(yǎng)生的名篇《服茯苓賦》,后來也被一些中藥典籍載入。蘇轍在晚年愈發(fā)表現(xiàn)出對老子的崇尊,他說:“老聃本吾師,妙語初自明?!雹崽K轍:《欒城集》(卷一),第1454頁。以上說明,蘇轍在生活、思想方面均受道家、道教的影響。

    在三教融合的潮流下,很多儒家士大夫,與佛道兩教的一些人士有密切的交往,如歐陽修、蘇軾都與《壇經(jīng)》的修訂者契嵩有密切的交往。蘇轍小時候就認(rèn)識云門宗的圓通居訥,他說:“轍幼侍先君,聞嘗游廬山,過圓通,見訥禪師,留連久之。元豐五年以遣居高安,景福順公不遠(yuǎn)百里,惠然來訪,自言昔從訥于圓通,逮與先君游。歲月遷謝,今三十六年矣?!雹馓K轍:《欒城集》(卷十一),第265頁。可見,蘇轍從小就在蘇洵的教引下,與一些佛教人士有交往關(guān)系。在蘇轍兄弟眾多的交往的佛教人士中,寶月大師惟簡是很重要的一位,由于他是眉山人,所以和蘇氏兄弟關(guān)系格外密切,蘇轍稱其為兄。紹圣年間,惟簡圓寂后,蘇軾為其作了塔銘,蘇轍亦作祭文紀(jì)念,其文記載曰:“轍方志學(xué),從先君子?xùn)|游故都,覽觀藥市,解鞅精舍,時始見兄。頎然如鵠,介而善鳴。宗黨之故,情若舊識?!?蘇轍:《欒城集》(卷二十),第1395頁。烏臺詩案后,蘇轍在筠州處于貶謫的境地,因而寄佛禪以忘情,他寫道:“少年高論苦崢嶸,老學(xué)寒蟬不復(fù)飛。目斷家山空記路,手披禪冊漸忘情”?蘇轍:《欒城集》(卷十一),第264頁。。蘇轍在遭受貶謫之后,人生經(jīng)歷了痛苦的遭遇,轉(zhuǎn)而在佛教典籍中尋得慰藉,他廣泛涉獵《金剛經(jīng)》《楞伽經(jīng)》《楞嚴(yán)經(jīng)》《圓覺經(jīng)》《華嚴(yán)經(jīng)》等經(jīng)書,受其浸染沾溉很深,其中對《楞嚴(yán)經(jīng)》非常偏愛,他曾言:“楞嚴(yán)十卷幾回讀,清酒三升是客問?!雹偬K轍:《欒城集》(卷三),第1155頁?!独銍?yán)經(jīng)》是大乘佛教經(jīng)典,是禪宗七經(jīng)之一,亦是禪宗弟子必修的經(jīng)典之一。蘇轍在退居潁昌之后,曾記載了一些閱讀佛經(jīng)的心得體會:

    予自十年來,于佛法中漸有所悟,經(jīng)歷憂患,皆世所稀有,而真心不亂,每得安樂。②蘇轍:《欒城集》(卷二十一),第1405頁。

    予讀《楞嚴(yán)》,知六根源出于一,外緣六塵,流而為六,隨物論逝,不能自返?!扔肿x《金剛經(jīng)》,說四果人,須陀洹名為入流,而無所入,不入色聲香味觸法,是名須陀洹。……予觀二經(jīng)之言,本若符契,而世或不喻,故明言之。③蘇轍:《欒城集》(卷二十一),第1405-1406頁。

    蘇轍對佛經(jīng)的理解帶入了自己人生的深切體驗,對《金剛經(jīng)》的理解也超乎尋常,認(rèn)為《金剛經(jīng)》《楞嚴(yán)經(jīng)》的旨義精神契合。而且他隱居在潁昌以后,常年參禪學(xué)佛:“十年學(xué)趺坐,從此罷雀躍?!路N本無種,服藥亦非藥。田熟根自生,病去如花落。吾生默已定,有數(shù)誰能卻。數(shù)盡吾則行,未應(yīng)墮冥漠?!雹芴K轍:《欒城集》(卷三),第1512頁。其中“下種本無種,服藥亦非藥”化用了《壇經(jīng)》中慧能的偈語⑤《壇經(jīng)》慧能的原偈為:“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據(jù)《六祖大師法寶壇經(jīng)》曹溪原本)。實際這個時候的蘇轍處于落寞的境地,于是在佛教中追尋心靈的慰藉與解脫。以上說明,在蘇轍的人生思想中,佛教思想占有了一定的地位。

    由于蘇轍對佛、道的愛好,他在對待三教沖突的問題上,持融合調(diào)和的態(tài)度。蘇轍認(rèn)為老、佛之道與周、孟之道都是天理之道,都有相同之處,他在論梁武帝時認(rèn)為,“老、佛之道,非一人之私說也,自有天地,而又是道矣”“老、佛之道與吾道同而欲絕之,老、佛之道與吾道異而欲行之,皆失之矣?!雹尢K轍:《欒城集》(卷十),第1259頁。蘇轍還對佛教持寬容態(tài)度,他說:“堯、舜、周、孔之道行于天下,無一物而不由,無一日而不用,而佛、老之教常與之抗衡于世。世主之欲舉而廢之者屢矣,而終莫能,此豈無故而能然哉?諸生皆學(xué)道者也,請推言其所以然,辯其不可去之理,與雖不去而無害于世者”⑦蘇轍:《欒城集》(卷六),第1527頁。。正所謂“存在即是真理”,蘇轍為佛、老辯稱,認(rèn)為佛老與儒家共存很久了,必有可存之理,因此不贊成當(dāng)時一些辟佛人士的言論。在他的另一篇文章中,蘇轍還認(rèn)真比較了儒家與道家在處世方面的得失,認(rèn)為儒道兩家應(yīng)互補為用,他說:“老子之所以為得者,清凈寡欲也;而其失也,棄仁義,絕禮樂。儒者之得也,尊君卑臣;而其失也,崇虛文而無實用”⑧蘇轍:《欒城集》(卷十二),第1723-1724頁。。蘇轍對于儒道的看法,言簡意賅,透徹有理。關(guān)于他對儒、佛、道三家思想的會通,其哲學(xué)著作《老子解》是最鮮明的體現(xiàn)。

    二、蘇轍《老子解》的成書

    北宋中期,學(xué)術(shù)呈紛繁之勢,三教融合亦成時代之潮流,士大夫所見不同,乃競相著書立作,抒明己意。而在他們的著作中,儒釋道三家思想相通者不乏其書,蘇轍《老子解》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此書“可以說是儒佛道三家思想互相矛盾、互相滲透、互相吸收這一時期學(xué)術(shù)發(fā)展趨勢下的一個產(chǎn)物”⑨漆俠:《宋學(xué)的發(fā)展和演變》,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452頁。。

    宋初,朝廷面對五代以來的社會動亂局面,道家清靜無為的思想頗受統(tǒng)治階級的重視,南宋彭耜言:“宋興,專守一道曰仁,其治以慈仁不爭為本,幾若萎靡不振,而實參用《老子》家法,故當(dāng)時君臣于此書頗盡心焉”⑩彭耜:《道德真經(jīng)集注·序》,《道藏》(第13 冊),北京:文物出版社;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上海:上海書店1988年版,第106頁。。太祖、太宗也頗重道教人士進(jìn)言,譬如開寶二年(969)五月,太祖召道士蘇澄隱入見,謂之曰:“朕作建隆觀,思得有道士居之,師其有意乎?”對曰:“京師浩攘,非所安也”。壬申,幸其所居,謂曰:“臣養(yǎng)生,不過精思練氣耳,帝王養(yǎng)生則異于是。老子曰:‘我無為而民自化,我無欲而民自正’,無為無欲,凝神太和,昔皇帝、唐堯,享國永年,用此道也。帝悅,厚賜之”?畢沅:《續(xù)資治通鑒·守紀(jì)》(卷五)《宋紀(jì)》,北京:中華書局1999年版,第1423頁。。蘇澄之言,深得太祖喜悅,這就是說,蘇澄為宋太祖治國提供了一些老子無為而治的思想。宋太宗、宋真宗也相繼重視采用黃老之術(shù)來穩(wěn)定社會局面,宋太宗曾對大臣說《道德經(jīng)》:“朕每讀之‘兵者,不祥之器,圣人不得已用之’,未嘗不三復(fù)以為規(guī)戒,王者雖以武功克敵,終須用文德致治”①李攸:《宋朝事實》(卷三),上海:商務(wù)印書館1935年版,第37頁。。宋真宗亦說:“朕……清凈以臨民,思得有道之人,訪以無為之理”②脫脫等:《宋史》(卷四百六十二),第13515頁。。在統(tǒng)治階級的重視下,老、佛思想彌漫于士大夫群體中間,以致石介說:“舉中國而從佛、老”③石介:《徂徠石先生文集》,陳植鍔點校,北京:中華書局1984年版,第63頁。。到了北宋中期,隨著儒釋道三教的融合,道家、道教的一些思想精神日益引起士大夫的興趣和重視,道家的一些審美觀念、養(yǎng)生方法進(jìn)入士大夫的日常生活之中,道家、道教的一些經(jīng)典著作也成為士大夫研究的對象,其中對《老子》的研究是重點之一。

    《老子》一書,乃春秋時期老子李耳所作,是道家著名的經(jīng)典作品,歷代對其研究者不乏其人,嚴(yán)遵、王弼、葛洪、成玄英、杜光庭等人是宋代以前研究老子的名家。到了宋代,研究老子的著作成為紛繁之勢,數(shù)量甚多,“宋人之解《老》者,百三十余家?!雹車?yán)靈峰:《老子宋注叢殘》,中國臺北:學(xué)生書局1979年版,第1頁根據(jù)尹志華初步的研究統(tǒng)計,北宋時期現(xiàn)存完整注本有二十四家⑤尹志華:《北宋〈老子〉注研究》,成都:巴蜀書社2004年版,第24頁。;值得注意的是,北宋《老子》注者的身份呈現(xiàn)多樣化,既有帝王宰相之著作,如宋徽宗《御解道德真經(jīng)》四卷、王安石《老子注》二卷、司馬光《道德真經(jīng)論》四卷等,亦有社會各階層之人士,如李畋《老子音解》二卷、陸景元《道德真經(jīng)藏室篡微篇》十卷等。

    關(guān)于蘇轍《老子解》的成書及版本,舒大剛、谷建、翁如慧等先生都有詳細(xì)的研究⑥參見:《老子解敘錄》,曾棗莊,舒大剛主編《三蘇全書》(第五冊),第397-400頁;谷建《蘇轍學(xué)術(shù)研究》,第46-51頁;翁如慧《蘇轍〈老子解〉義理詮釋》,中國臺灣南華大學(xué)研究生論文,第42-45頁。,但《老子解》的寫作過程很長,涉及到蘇轍寫作時候的人生經(jīng)歷及其當(dāng)時心態(tài)的變化,故再提及《老子解》成書之始末。至于《老子解》的版本,李進(jìn)《蘇轍〈老子解〉版本述略》中有詳細(xì)的考述,這里不再累述。

    元豐二年,“烏臺詩案”發(fā),蘇轍坐謫監(jiān)筠州鹽酒稅。次年,蘇轍抵達(dá)筠州,開始了長達(dá)五年多的筠州貶謫生活。筠州地處江西,治所在高安,“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鞏稱“筠為州,在大江之西,其地僻絕”(《筠州學(xué)記》)。其地依山傍水,風(fēng)景秀麗,而且佛教寺院很多,前來拜佛參學(xué)的僧人很多。蘇轍謫居于此,常與僧眾論佛,《老子解》的初稿即寫于此時。蘇轍在大觀二年十二月十日的《題老子道德經(jīng)后》言:

    予年四十有二,謫居筠州。筠屬小州,而多古禪剎,四方游僧聚焉。有道全者,住黃蘗山,南公之孫也。行高而心通,喜從予游。嘗與予談道,……是時,予方解《老子》,每解一章,輒以示全,全輒嘆曰:“皆佛說也!”予居筠五年而北歸,全不久亦化去,逮今二十余年也。凡《老子解》亦時有所刊定,未有不與佛法合者。⑦蘇轍:《題老子道德經(jīng)后》,見曾棗莊,舒大剛主編:《三蘇全書》(第5 冊),第482頁。

    從蘇轍的記錄來看,《老子解》的初稿寫于筠州,曾每寫一章示以僧人道全,而道全認(rèn)為都是佛家的說法。后來在道全死后的二十多年里,《老子解》時有修訂刊出,但都是以佛解老之說法。政和二年,蘇轍又寫了一篇《題老子道德經(jīng)后》,言:

    予昔南遷??担c子瞻兄邂逅于藤州。相從十余日,語及平生舊學(xué),子瞻謂予:子所作《詩傳》《春秋傳》《古史》三書皆古人所未至,惟解《老子》差若不及。予至???,閑居無事,凡所為書多所更定,乃再錄《老子》以寄子瞻。自是蒙恩歸北。子瞻至毗陵,得疾不起,逮今十余年,竟不知此書于子瞻為可否也。政和元年冬,得侄等所編《先公手澤》,其一曰:“昨日子由寄《老子新解》,讀之不盡卷,廢卷而嘆:使戰(zhàn)國有此書,則無商鞅、韓非;使?jié)h初有此書,則孔、老為一;使晉宋間有此書,則佛、老不為二。不意老年見此奇特”。然后知此書當(dāng)子瞻意。然予自居一潁川,十年之間于此四書復(fù)多所刪改,以為圣人之言非一讀所能了,故每有所得,不敢以前說為定。今日以益老,自以是為足矣。⑧蘇轍:《題老子道德經(jīng)后》,見曾棗莊,舒大剛主編:《三蘇全書》(第5 冊),第483-484頁。

    從這篇跋文中可以得知以下信息:第一,紹圣四年,蘇氏兄弟在貶謫的途中邂逅于藤州,蘇軾看了蘇轍的《老子解》初稿,很不滿意,批評道:“子所作《詩傳》《春秋傳》《古史》三書,皆古人所未至,惟解《老子》差若不及。”第二,蘇轍到了??狄院?,重新修訂了《老子解》,并抄錄寄給蘇軾,但是還沒等到回信,蘇軾就病逝了。直到政和元年,侄兒蘇邁等人編《先公手澤》時發(fā)現(xiàn)了蘇軾對重修《老子解》的贊譽之文:“使戰(zhàn)國有此書,則無商鞅、韓非;使?jié)h初有此書,則孔、老為一;使晉宋間有此書,則佛、老不為二。不意老年見此奇特。”蘇軾認(rèn)為《老子解》是熔儒、釋、道于一爐,甚為奇特,值得贊嘆。第三,蘇轍知道《老子解》得到兄長的高度評價之后,又在卜居潁昌之后,重加修訂。直到政和二年,也即蘇轍去世的那一年,他才感覺滿意。蘇轍這次修訂后的《老子解》,就是我們今天見到的流傳版本。第四,蘇轍《老子解》的成書過程與他的仕宦沉浮有很大關(guān)系。杜甫曾言:“文章憎命達(dá)”(《天末懷李白》),這就是說,優(yōu)秀的作品往往誕生于著者的失意之時。對于蘇轍而言,《老子解》的寫作過程正是應(yīng)驗了老杜的這句話,仕途的坎坷使他寄情于學(xué)術(shù)之中,《老子解》的三次寫作過程都處在蘇轍的貶謫時期,初稿寫于“烏臺詩案”后被貶于筠州期間,二次修訂稿寫于紹圣年間被貶于雷州之地,最后的定本修于隱居潁昌期間,而在他官位顯赫的元祐年間,卻沒見到蘇轍對《老子解》修訂過的文獻(xiàn)記載。

    三、蘇轍《老子解》對儒釋道三家思想的會通

    北宋儒、釋、道融合成為時代潮流后,一些文人士大夫認(rèn)為《老子》與儒、釋兩家有相通的地方,因此在他們的《老子》注中,出現(xiàn)了儒釋道融會的思想傾向。例如王雱在《老子》注言“道,歲也,圣人,時也,明乎道,則孔、老相為始終”①張?zhí)兀骸兜赖抡娼?jīng)集注》(卷三),《道藏》(第13 冊),第27頁。。王雱?wù)J為孔、老相為始終,同出于“道”。甚至宋徽宗在《御解道德真經(jīng)》言:“孔子作《易》,至《說卦》然后言妙,而老氏以此首篇,圣人之言,相為始終。”②趙佶:《御解道德真經(jīng)》(卷一),《道藏》第11 冊,第855頁。宋徽宗認(rèn)為老子、孔子作為圣人,在思考問題時也有一致的看法。而蘇轍早在青年時就認(rèn)為佛、道有相同之處,而且可以互補:

    東漢以來,佛法始入中國,其道與《老子》相出入,皆所謂形而上者。而漢世士大夫不能明也,魏、晉以后,略知之矣。好之篤者,則欲施之于世;疾之深者,則欲絕之于世。二者皆非也。老、佛之道與吾道同而欲絕之,老、佛之教與吾教異而欲行之,皆失之矣?!稀⒎鹬?,非一人之私說也,自有天地,而有是道矣。③蘇轍:《欒城集》(卷十),第1258-1259頁。

    蘇轍對儒釋道持調(diào)和的態(tài)度,所以有所“老、佛之道,非一人之私說也,自有天地,而有是道矣”之論,而《老子解》正是他會通儒、釋、道三家文化的集中體現(xiàn),朱熹稱:“蘇侍郎晚為是書,合吾儒于老子,以為未足,又并釋氏而彌縫之,可謂舛矣!然其自許甚高,至謂當(dāng)世無一人可與語此者。而其兄東坡公亦以為,不意晚年見此奇特!以予觀之,其可謂無忌憚?wù)吲c?”④朱熹:《朱文公文集》·《雜學(xué)辨·蘇黃門老子解》(卷七二),四部叢刊本。雖然朱熹是站在理學(xué)家的立場來批評蘇轍《老子解》,但也說明《老子解》確實是融儒、釋、道三家思想于一爐,見表1。

    在蘇轍《老子解》以儒援老的實例中,有兩個明顯的特征。一是蘇轍把老子之道統(tǒng)一到形而下的道器,即蘇轍所謂的仁、義、禮、智等儒家綱常名教,都屬于道“器”的范疇層面。蘇轍說:“圣人之所以御物者三:道,一也;禮,二也;刑,三也?!兑住吩唬骸骸味险咧^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Y與刑皆器也?!雹萏K轍:《欒城集》(卷九),第1246頁。其實在關(guān)于什么是“道”的問題上,從古至今,眾口說辭,莫衷一是。老子說“道可道,非常道”,佛家說“平常心即道”“即心即佛”是道,都把道說得很抽象,而蘇轍把“可道”統(tǒng)一到儒家禮教的范圍內(nèi),顯得簡單具體。二是在蘇轍以儒解老的引文中,《易》是蘇轍常引用的理論淵源之一。究其原因,主要是易學(xué)講究變化融通,不固守一端,這對于蘇轍融通儒、老提供了一個有力的工具;還有蘇轍本身對于《易傳》比較熟悉,而且有一定造詣,故在運用時信手拈來,運用自如。

    表1 蘇轍《老子解》以儒援老舉例①本章蘇轍《老子解》引文出自曾棗莊,舒大剛主編:《三蘇全書》(第5 冊)。

    在蘇轍《老子解》中,給人的感覺是佛、老兩家會通的思想趨勢要明顯于儒、老兩家,難怪蘇轍寫完《老子解》的初稿后,道全說“皆佛說也”。蘇轍本來是一位儒家士大夫,而在《老子解》中體現(xiàn)出的佛家色彩是如此深厚,令人深思。當(dāng)然,其一個原因是儒、釋、道三家思想融合是當(dāng)時的思想潮流,士大夫參禪誦佛者很多,即使是洛學(xué)中的程氏兄弟,也是“泛濫于諸家,出入于老釋者幾十年?!雹俪填?,程頤:《二程集》,第124頁。但是在北宋眾多《老子》注中,蘇轍《老子解》能形成自己的特色,這與他濃厚的佛、老會通思想是分不開的。之所以這樣,這與蘇轍的人生經(jīng)歷和身體的健康狀況有關(guān)。前文已經(jīng)說過,《老子解》的寫作過程與蘇轍的“貶謫”生涯相始終,他本懷有強烈的功名之心,然而卻在仕途中屢次受到打擊,加上他從小體弱多病,使他對現(xiàn)實世界產(chǎn)生了虛幻的感覺,因此對佛家的一些思想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他在《筠州圣壽院法堂記》中說:“余既少而多病,壯而多難,行年四十有二,而視聽衰耗,志氣消竭。夫多病則與學(xué)道者宜,多難則與學(xué)禪者宜。既與其徒出入相從,于是吐故納新,引挽屈伸,而病以少安。照了諸妄,還復(fù)本性,而憂以自去,灑然不知網(wǎng)罟之在前與桎梏之在身,孰知夫險遠(yuǎn)之不為予安,而流徙之不為予幸也哉”②蘇轍:《欒城集》(卷二十三),第503-504頁。??梢?,蘇轍對佛、道的熱愛,與他人生的多難和身體的病弱有很大關(guān)系。而他對佛、道思想的汲取和融會,集中體現(xiàn)在《老子解》中,見表2。

    表2 蘇轍《老子解》以佛解老舉例

    續(xù)上頁表

    總之,蘇轍《老子解》最大的特點是儒釋道三家思想文化的融合,《四庫全書總目》稱:“蘇氏之學(xué),本出于二氏(佛、老)之間,故得力于二氏者特深,而其發(fā)揮二氏者亦足以自暢其說。是書大旨主于佛老同源,而又引《中庸》之說以相比附”①《四庫全書總目》(卷一四六)《道德經(jīng)解》。。尹志華在《北宋〈老子〉注研究》中亦認(rèn)為:“蘇轍的《老子》注,有兩個顯著的特點,一是吸取佛教的‘性真物妄’說,大力倡導(dǎo)‘去妄復(fù)性’論,認(rèn)為‘道之大,復(fù)性而足’;二是致力于老子之道與儒家的仁義禮智的貫通”②尹志華:《北宋〈老子〉注研究》,第24頁。。此兩說準(zhǔn)確概括了蘇轍《老子解》的特點。北宋解老者眾多,蘇轍的《老子解》與王安石、王雱、呂惠卿、陸佃、司馬光等人的《老子解》并行于后世,得到了后人的稱贊,甚至明代李贄對蘇轍《老子解》大加推崇,他說:“解《老子》者眾矣,而子由最高。子由引《中庸》曰‘喜怒哀樂之未發(fā)謂之中’,夫未發(fā)之中萬物之奧。宋儒自明道以后,遞相傳授,每令門人弟子看其氣象為何如者也。子由乃獨得微言于殘篇斷簡之中,宜其善發(fā)《老子》之蘊,使五千余言爛然如皎日。學(xué)者所斷乎不可以一日去手也?!督狻烦墒镜廊?dāng)?shù)廊?,寄子瞻又?dāng)子瞻意。今去子由五百年,不意復(fù)見此奇特。嗟夫!亦惟真饑而后能得之也?!雹墼鴹椙f,舒大剛:《三蘇全書》(第五冊),北京:語文出版社2001年版,第490頁。李贄是明代思想家,常有“異端”思想的見解,雖然他對蘇轍的贊譽言過其實,但也道出了蘇轍《老子解》的一些獨特成就。不可否認(rèn),《老子解》在中國老學(xué)史中占有一定地位,熊鐵基等主編的《中國老學(xué)史》這樣評價:“蘇轍的《老子解》,自成一家之言,又由于他在士大夫階層中的聲望,他的這部《老于解》也就廣泛受到學(xué)者的重視,得到廣泛傳播,故自宋至清,均為學(xué)者研究老子所必讀之本”④熊鐵基,馬良懷,劉韶軍:《中國老學(xué)史》,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35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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