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嵐
我的故鄉(xiāng)坐落在大西北一個偏僻的小村莊,一出家門就看見連綿不斷的山丘,迷迷茫茫的云霧。小時候,我每天出門看著山,望著云,這山這云就是我眼里的水墨畫、電視劇、小說,我天天盯著它們看,看不完的四季變換,晨嵐暮靄。我望著它們浮想聯(lián)翩,對山之外,云之外的遠方充滿了好奇心,我想知道遠處是什么,我想跑到山之外云之末。
十歲的時候,我去過最遠的地方是小姑姑家,姑家距離我家十五里路,我和堂姐步行去的,還借穿了堂姐的軍綠色上衣。在姑家住了十幾天。這是我出生于世第一次離家遠行,對此記憶深刻。心里想,世間除了自家窯洞自家院落,還可以去遠方,去別人家生活。以后隨著年齡的增長,經常跟大人步行去親戚家,不管親戚家有多遠,都是步行,成群結隊,走著去走著回。
十五歲時,我上了中學,中學在鄉(xiāng)鎮(zhèn)上,學校距離我家十里路。我每周回一次家,往返學校都是靠步行,家里窮,買不起一輛自行車,穿著媽媽做的布鞋,在兩邊長滿莊稼的黃土小路上,飛快地走著。陽光下,頂著太陽走,風雨里,冒著風雨走,下雪了,踩著雪走。最難走的時候是雨天,下一場雨,遍地泥濘,黃土地變軟,路上積水難干,每每抬腳,腳下的爛泥把鞋子吸住,人抬不起腳,布鞋幾乎全濕了,鞋子不結實,鞋底就讓泥給留在地里了。如果是騎自行車,那就不能走了,如果非要走,走一會,停下來,用木頭棍把自行車輪子上的泥清理干凈,否則,寸步難行。在這樣一條路上,我走了三年。
十八歲時,我上了高中,高中在更遠的鎮(zhèn)上,距離我家四十多里路。這時候,靠步行怎么能上學,來回太費時間。被迫無奈,爸爸為我買了自行車,飛鴿牌自行車,黑色的加重的自行車。騎著這樣一輛結實耐用的自行車,我每周往返學校和家一趟。在學校里,自行車沒有地方放,只好寄存在老師的辦公室。那時候我的身體結實,不論什么樣的天氣,不論路上有多少車輛,爸爸媽媽好像從來沒有擔心過我的安全問題,我的自行車在大卡車,小汽車,拖拉機的夾縫里飛馳,四十里路,不停不歇,飛快地行駛著。陽光曬著我的臉,塵土撲上我的臉,我全然不顧。
二十一歲時,我第一次坐公共車去縣城,那個時候,這是我走的最遠的地方。去縣城參加高考,在馬蓮河邊,在南山和東山的山腳下,我第一次看見了縣政府,縣城中學,一院子瓦房的中學。在那里,我和無數(shù)的畢業(yè)生在考場上答卷??此破降瓱o奇的考試,而考試卻把我送到更遠的遠方。
當我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我要去千里之外的遠方去上學,我要坐了長途汽車,然后再坐火車,才能到達大學。每年寒暑假,依然是汽車,火車,輪番地坐。
和我同齡的其他伙伴們,他們中有的人還沒有去過縣城,沒有坐過汽車,也沒有去過遠方。因為遠方實在太遠,遠的讓他們無法企及。他們幸福地守著山,守著家園,在土地上忙碌。他們看著禾苗成熟,收獲著莊稼,遙望著遠方的山巒云霧,渴望知道遠處是什么。
現(xiàn)在,國家經濟的發(fā)展使私家車遍地都是,農村人家家有小車,村村通公路,哪里有村莊哪里就有公路,柏油路把大大小小無數(shù)的村莊連接起來了。不論是路況還是交通工具,都非常便利。城市里也一樣,出租車、公交車、大巴車、私家車,讓人們出行快捷方便。我現(xiàn)在回老家,上下班,郊游,都可以開著我的紅色小越野車,自行車已經不是我的最愛了。一出家門,一出學校門,公交車站就在路邊,一抬腳,幾分鐘就到家。當年的伙伴們都開著私家車,走南闖北,去大城市打工掙錢,小山村再也抓不住他們的心了。
2020年底,高鐵通到了慶陽,去西安只需要一小時十分,票價才七十三塊錢。去銀川,去成都,去北京,上海等全國各地,只需幾個小時。遠方并不遙遠,每個慶陽人,只需要坐高鐵,就可以讓夢想開花,可以看見熱鬧非凡的大世界。黃土高原上的小村莊,終于可以和遙遠的大城市對接起來,小孩子可以走出大山,坐上高鐵去大城市開開心心的玩幾天,讓他們大開眼界,了解世界之大之奇。讓他們知道遠方并不遙遠,一線高鐵,鏈接起云霧之外,山巒之外的無窮無盡的遠方。
時間永不停息,世界永遠在變。我們的偉大祖國正在走向現(xiàn)代化,正在走向繁榮富強,國家的發(fā)展變化,從方方面面改變著人們的生活,我們的衣食住行因此而變化。下一個世紀,人們將如何生活?在時間的河流里,時代的弄潮兒會描繪出愈加多彩的畫卷,也許有一天,我的故鄉(xiāng)會變成大都市,也許高鐵,高速公路會讓窮鄉(xiāng)僻壤熱鬧非凡。因此,我們要用知識和技術武裝自己,讓自己增長才干,為自己家鄉(xiāng)的發(fā)展變化做出自己的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讓我們的家鄉(xiāng)富裕,文明,跟上時代的步伐。同時,我們也要為祖國的強大貢獻力量,不能只知道享受時代發(fā)展帶來的恩惠。
遠方并不遙遠,只要我們一直在路上!
——選自中國西部散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