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學者明清家具研究百年歷程脈絡梳理：西學與中學

■彭 亮，董玉庫 Peng Liang & Dong Yuku

(1.中山職業(yè)技術(shù)學院設計學院 廣東中山 528400； 2.日本中國木材株式會社 日本大阪 5320011）

作為一本完整的世界家具藝術(shù)史，有必要將中外學者對中國明清家具研究的百年歷程脈絡進行一番梳理，以其對中國明清家具的學術(shù)研究及其未來的推陳出新有所啟迪。

1 明清家具研究：西學

從20世紀初到1980年代，中國經(jīng)歷翻天覆地的變化。這個階段的中國傳統(tǒng)明清家具研究基本以西方學者為主，他們對中國傳統(tǒng)家具的研究不僅起步早而且成果豐富，熱衷于中國木制家具的收藏和研究，并有一系列著作出現(xiàn)。

1.1 早期三杰

根據(jù)目前掌握的資料來看，英國人謝思齊(Herbert Cesinsky，1875-？)于1922年最早出版了《中國家具》(Chinese Furniture)，成為中國家具走向西方的肇始之作。同年，法國人羅奇(Odilon Roche，1868-1947)的《中國家具》(Meubles de la Chine)，以及其后杜邦(Maurice Dupont)的續(xù)篇《中國家具》(1926年出版)，三者各收錄了法、德等國收藏的五十余件明清家具。這些著作中的家具以清代早期家具為主，多是當時出口到歐洲的貿(mào)易品，也不乏珍貴的明代制品。歷經(jīng)滄桑，這些家具除了部分保存在博物館外，大多已散佚無存，這些圖片資料尤顯彌足珍貴。

羅奇在書中陳述道：“藝術(shù)領(lǐng)域的最新發(fā)現(xiàn)則要數(shù)中國古代家具。當然，精美的大漆屏風在歐洲早已不是什么新鮮物品，但其來歷一直不為人知，人們只是將它稱為“科羅曼德屏風”(Coromandel)?！庇纱丝磥?，在很早的時候，中國家具已經(jīng)傳到了歐洲，但人們卻不知道他們來自中國。

上述三人都沒有到過中國，真正對中國家具進行實地勘察的是活躍在20世紀中期的德國人艾克以及美國人凱特。

1.2 凱特

凱特(George Norbert Kates，1895-1990)是美國研究中國古典文化和裝飾藝術(shù)的主要代表人物（圖1）。

凱特于1922年畢業(yè)于哈佛大學，后來輾轉(zhuǎn)于歐洲及美國，1933年來到北京。凱特由于過人的語言天賦，很快就和中國老百姓打成一片，得以更深入地體察中國的民眾生活。凱特還喜歡收藏中國古典家具，研究這些家具所使用的木材，以及在中國人日常生活中的使用方式。

1941年，因為日本侵華戰(zhàn)爭的戰(zhàn)亂，他帶著收集的家具以及古董回到了美國。戰(zhàn)爭結(jié)束后，凱特開始撰寫文章，回憶他在中國的這段經(jīng)歷。凱特自己承認，他離開中國是一個痛苦的抉擇，回到美國后很難找到自己的位置，只好把時間花費在研究中國的主題上。1948年，凱特出版了《中國家用家具》(Chinese Household Furniture)，書中收錄了112件家具，對其尺寸、材質(zhì)、年代等情況進行詳細描述。1946年2月，布魯克林博物館舉辦了中國明清珍貴家具展覽，這些家具大多都是凱特及其在京友人的個人藏品。

在1940年代末至1950年代，凱特通過《美好家園》(Home and Garden)雜志發(fā)表了一些研究中國硬木家具的文章。1952年，他終于完成了自己的在華回憶錄《豐腴年華》(The Years that Were Fat:Peking 1933-1940)，凱特將自己親身體驗到的真實中國介紹給西方世界。

凱特的《中國家用家具》及《豐腴年華》這兩本書的插圖，基本上都出自女攝影師赫達·莫里遜(Hedda Morrison,1908-1991)之手，她的《洋鏡頭里的老北京》一書已經(jīng)有中文版發(fā)行。

凱特的著作激勵了許多后來的作家和研究者，他們積極投身于對中國古董的研究工作。傳記作家包德維奇(Fergus Bordewich，1947-)和羅特(John Roote)還出版了關(guān)于凱特的傳記。莎拉·韓蕙女士還在著作中詳細介紹了凱特在北京的收藏作品。

1.3 莎拉·韓蕙

西方寫中國家具最多的人，應該首推莎拉·韓蕙女士(Sarah Handler)。她是前美國加州中國古典家具博物館館刊《中國古典家具學會季刊》的主要作者，也是王世襄《明式家具珍賞》英文版的主要譯者（圖2）。

她出版的《中國古典家具的光輝》和《中國建筑中的明代家具》，被西方學者譽為“生動地引導我們穿過中國宅院、花園、文學和詩歌，完美地講述了審美的過程?！表n蕙在著作中闡述，從席子到椅子是中國家具的革命，明式家具中充滿了包豪斯精神。

韓蕙認為：藝術(shù)作品豐富了西方人的生活，給人們帶來了快樂，同時也開拓了人們的視野。明式家具是特別的，因為它是功能性的藝術(shù)，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你不僅僅可以凝視它，而且還能和這些藝術(shù)品直接接觸，就好像它們是有生命似的。

1.4 安思遠

安思遠(Robert H. Ellsworth，1929-2014)的收藏涉獵廣泛，包括中國家具、文玩、書畫、瓷器、玉器、珍本書籍以及日本、印度、東南亞等地的藝術(shù)品收藏。安思遠與中國家具結(jié)緣，主要有兩個因素：

其一，他在1946年前后結(jié)識了龐耐女士(Alice Boney，1901-1988)，在龐耐的提攜下，安思遠走上了藝術(shù)品收藏的道路。龐耐還推薦安思遠到旅美學者王方宇(1913-1997)那里學習中文，安思遠的中文名字就是王方宇給起的。

其二，安思遠于1950年到夏威夷服兵役，適逢艾克夫婦剛從中國回到這里任職，并于1952年舉辦了中國家具展覽。安思遠后來曾在著作中感謝艾克多年來的提攜。另外，夏威夷還是近代中國人移民海外的主要目的地和中轉(zhuǎn)站，是美國匯集中國家具的一塊寶地。

1960年代，安思遠不斷擴充自己的私人收藏，很快就成為西方世界收藏和研究中國古代藝術(shù)品的領(lǐng)軍人物。1971年，安思遠結(jié)合多年來對中國家具的研究，繼艾克之后出版了《中國家具：明清硬木家具實例》。

與艾克的著作不同，安思遠在書中從藝術(shù)的角度講述了中國家具的發(fā)展歷史，并對明朝之前家具的“潛行”階段加以討論，認為宋代的文學與繪畫對這一時期的家具產(chǎn)生了極大的影響。書中梳理了坐椅的演變過程，認為佛教中國化對中國椅子和床的演變起到了推動作用。安思遠還提醒我們，家具用木材需要納入一個更大的文化視野去考察。因所用木材種類的不同，家具產(chǎn)生了不同的制作風格及人文情懷，其次才是后面收藏市場的價格問題。他認為，美感或價值并非取決于木材，有遠見的藏家購買的是家具，不是木材。

美國收藏家柯惕思(Curtis Evarts)評價說，安思遠的眼光、熱忱、不懈努力與大方貢獻，成為中國家具鑒藏界今后繼續(xù)發(fā)揚光大的基礎(chǔ)（圖3-圖5）。

今天，中國古典家具的收藏在國內(nèi)外已蔚然成風，在熱熱鬧鬧的市場背后，業(yè)內(nèi)學者更應該以安思遠作為榜樣加以自省，從中國哲學的源頭和靈性的角度去尋找家具之美，使家具文化繼續(xù)發(fā)揚光大。

1.5 柯惕思

美國人柯惕思(Curtis Evarts)的中文名字拜受于王世襄。他從1990年代開始專事中國家具的研究、收藏和經(jīng)營，在1990～1996年任職于美國加州中國古典家具博物館館長期間參與策劃了中國古典家具的收藏。美國加州中國古典家具博物館由羅伯特·伯頓（RobertBurton）創(chuàng)立于1990 年，對中國家具進行了認真、系統(tǒng)的研究，發(fā)行了十六期《中國古典家具學會季刊》，1994年博物館閉館，館刊停刊，藏品被拍賣。

柯惕思與世界各地收藏中國古董家具的博物館、國際拍賣行、收藏家、學者多有接觸及交流,再加上自己勤奮鉆研,累積了深厚的經(jīng)驗和資訊。此外，他還一手創(chuàng)立了國際性的中國古典家具網(wǎng)站，傳播中國古典家具文化（圖6-圖7）。

■圖1 凱特先生

■圖2 莎拉·韓蕙女士

■圖3 安思遠先生

■圖4-5 安思遠位于曼哈頓第五大道的私人寓所，實際上就是一座中國明清家具博物館

■圖6 美國加州中國古典家具博物館

■圖7 柯惕思先生

■圖8 古斯塔夫·艾克先生

■圖9 明清家具研究著作《中國花梨家具圖考》英文版，1944年出版

■圖10 古斯塔夫·艾克先生與其中國太太曾佑女士

■圖11 楊耀先生

■圖12 陳增弼先生

2 明清家具研究：中學

如果說20世紀中葉前中國明清家具的研究中心在西方，那么20世紀80年代開始則逐漸轉(zhuǎn)向中國。從1980年代到21世紀初期，中國明清家具的研究角度更加多元且成果豐碩。自1980年代以來，對明清家具的研究與收藏成為中國傳統(tǒng)家具研究領(lǐng)域最熱門的焦點之一，也是海內(nèi)外中國明式家具收藏研究的“黃金時代”。從學者到收藏家紛紛出版學術(shù)著作與鑒賞收藏畫冊，創(chuàng)辦明清家具博物館，明清家具從過去的宮廷王府與大戶人家走向了已經(jīng)逐步富裕起來的中國普通大眾消費人群，并且受到了國際藝術(shù)品收藏界的追捧。

2.1 早期研究學者

縱觀中國明清家具的研究歷程，20世紀有三位學者的貢獻具有里程碑意義，他們是古斯塔夫·艾克、王世襄和陳增弼。這三位學者分別從不同學術(shù)角度將明清家具研究推向深入。艾克主要從西方漢學與構(gòu)造工藝美學入手，王世襄主要從鑒賞工藝方面去總結(jié)歸納，陳增弼則更多地傳承了艾克與楊耀學術(shù)研究，并在此基礎(chǔ)上進一步借助新的考古材料去研究與開展設計實踐。他們呈現(xiàn)出兩種不同的傳承方式，艾克、楊耀、陳增弼是學術(shù)的代際傳承，王世襄、田家青是亦師亦友的師徒關(guān)系（圖8-圖18）。田家青設計的龍韻鋼琴，將琴的譜架改為中國的扇面造型，琴凳則采用了板足式古琴桌的造型（圖19）。

此外，當代中國明清家具研究領(lǐng)域的南派與北派的代表性人物如蘇州的濮安國、北京的朱家溍與胡德生也是非常重要的學者（圖20-圖22）。

此后，一批學者也嶄露頭角。例如北京的馬未都與天津的馬可樂，香港的伍嘉恩與趙廣超等。

早在1940至1950年代，香港就因便利的國際交流渠道成為中國古典家具研究者的聚集地（圖23）。

1987年，伍嘉恩(1949-)創(chuàng)辦了嘉木堂博物館，延續(xù)王世襄的明式家具收藏文脈，專門收藏黃花梨明式家具，同時建立修復工廠。伍嘉恩與工匠們每天面對明式經(jīng)典家具，歷經(jīng)多年研習和不斷實踐，從藏家逐步演變?yōu)閷W者，開始著書立說。近年來，她出版了《明式家具二十年經(jīng)眼錄》《木趣居——家具中的嘉具》等數(shù)部著作，成為新一代的明式家具專家。

趙廣超是另一位研究明清家具與建筑的香港學者，從《國家藝術(shù)—— 一章木椅》到《不止中國木建筑》及《大紫禁城》，以圖文互動、雅俗共賞的視覺風格成為中國傳統(tǒng)家具與建筑研究中別具一格的著作（圖24）。

■圖13 陳增弼為釣魚臺國賓館設計的明式架子床

■圖14 陳增弼著《傳薪—中國古代家具研究》

■圖15 王世襄先生

■圖16 王世襄著《明式家具研究》

■圖17 田家青先生(左)與王世襄先生

■圖18 田家青設計家具作品集《明韻》

■圖19 田家青設計的龍韻鋼琴

■圖20 濮安國先生

■圖21 胡德生先生

■圖22 朱家溍先生

■圖23 明清家具研究學者與收藏家伍嘉恩

■圖24 趙廣超著《國家藝術(shù)—— 一章木椅》

2.2 中生代研究學者

近年來云南昆明的沈勤(1958-)從明式家具文化特質(zhì)的角度進行研究，著有《明式經(jīng)典家具文化研究》，通過探索明式家具如何吸收中國傳統(tǒng)文化元素逐步演變?yōu)槊魇浇?jīng)典家具的過程，揭示明式家具的文化特質(zhì)。

江南無錫的喬子龍(1964-)作為一個出生于造園木匠世家的建筑設計師，則通過個人的設計實踐潛心研究明式家具的構(gòu)造，用大量的精準手工制圖分析明式家具的構(gòu)造原理，探討合于道統(tǒng)的木作構(gòu)造之法——“家具文法”。他把王世襄對明式家具的“十六品”用形象精準的三維立體圖表現(xiàn)出來，編寫出版了《匠說構(gòu)造：中華傳統(tǒng)家具作法》與《匠意圖制：傳統(tǒng)家具標準制作圖稿》，把明式家具以現(xiàn)代工藝標準繪制成等大圖紙，從樣形、榫卯、尺寸等角度進行圖析，填補了明清家具研究領(lǐng)域的空白（圖25）。

2.3 新生代研究學者

在新生代學者中，廣東中山的馬書(1980-)從明清家具的駐廠職業(yè)設計師起步，2005年創(chuàng)立了個人工作室——跳雨山房，2006年設立“桐蔭余地”中國古代家居藝術(shù)空間。他的作品由道入器，仰望古逸，各式各樣的當代中式椅子陳列在工作室內(nèi)，每一把椅子的誕生，都離不開馬書對古典文化的感悟，每一個名字都美得像首詩。他將自己設計的家具定義為“器”，而非“具”。每項設計限量生產(chǎn)十件，主要定位于收藏級的精品。他所設計的中式家具，散發(fā)出古典意韻，卻屬于當代時空。他師法宋、明，摒棄清代的精細雕刻和浮夸風格。馬書設計的每一把椅子，都離不開他對古典文化的感悟，宋韻椅就是一件代表作品。他特立獨行地在“坐觀”系列中呈現(xiàn)了他對文人家具的解讀。他說，不同的個人審美觀將導致其對實體根據(jù)偏好進行改動，然而材質(zhì)、色澤、粗細等“失之毫厘”的變化，都可導致整體氣質(zhì)“謬以千里”（圖26-圖27）。

3 中國傳統(tǒng)家具博物館的創(chuàng)辦

在國際收藏家驚嘆中國古典家具之美并蜂擁收藏過后二十年，中國國內(nèi)明式家具的收藏界才逐漸蘇醒，中國國家博物館、上海博物館等都陸續(xù)專門開設了明式家具展廳。同時，一批民間私立明清家具博物館也在在1990年代后紛紛創(chuàng)辦，經(jīng)典的明清家具再次回到國人的視野。對中國古典家具研究來說，終是一件大喜事。

馬未都(1955-)于1996年創(chuàng)立的觀復博物館，設有陶瓷館、家具館、工藝館、門窗館和油畫館，常年舉辦各類展覽。觀復博物館家具館分六個展廳，陳列了明清珍貴家具共一百多件（圖28）。展廳按照家具的材質(zhì)劃分，設紅木家具展廳、紫檀家具展廳、黃花梨家具展廳、雞翅木家具展廳，并設有古代書房“渠清書屋”實景陳列。

馬可樂(1948-)于2011年建立的可樂馬古典家具博物館，是國內(nèi)首家以中國古典漆木家具為收藏主體的博物館。在展館中可以看到宋、元、明、清各個時期的家具珍品，其中不乏孤品。展出的古典家具大致分為椅凳、臺案、床榻、屏風等種類。整個展廳以家具的時代為線索，充分展示了漆木家具在不同時期造型、雕刻、繪畫等方面的差異，直觀反映了時代風貌和審美取向（圖29-圖30）。

此外，浙江寧波的何曉道(1963-)于2004年創(chuàng)辦的寧海十里紅妝博物館，專門收藏江南婚嫁家具與民間家具。北京的劉傳生(1961-)于1997年創(chuàng)辦的萬乾堂古典家具博物館，專門收藏中國大漆家具。2011年3月，由中南林業(yè)科技大學戴向東教授主持設計、東莞諾華家具有限公司出資創(chuàng)建的諾華·中國家具博物館，是中國首個、也是目前唯一含括“商周秦漢、兩晉南北朝、隋唐五代、宋元明清、民國直到當代”各個歷史時期家具藏品的大型家具博物館，目前已經(jīng)成為廣東省的5A級旅游景點（圖31）。

這些博物館都對中國傳統(tǒng)家具的研究與展示起到了重要的推動作用。

■圖25 喬子龍著《匠說構(gòu)造 中華作法傳統(tǒng)家具作法》

■圖26 馬書設計的“宋韻”椅

■圖27 馬書著《坐觀》

■圖28 明清家具研究學者馬未都

■圖29 宋元明家具研究學者馬可樂先生

■圖30 宋式壺門式直掌條桌:馬可樂收藏的這件作品，最早可追溯至宋元時期

■圖31 諾華·中國家具博物館陳列的明清家具

4. 明清家具研究的推陳與創(chuàng)新

通過對中外學者明清家具研究脈絡的梳理，在前輩專家們的學術(shù)成就基礎(chǔ)上，拓展新的研究方法，注重“古為今用、推陳出新”依然非常重要。在當代中國家具產(chǎn)業(yè)高速發(fā)展的今天，有很多人在著書立說時，仍然傾向以文人的雅玩賞析的眼光，用文學詞匯來描述家具，側(cè)重古典文獻的考訂、簡單器物的比較、雕刻裝飾圖案的分析，這些無疑是不夠的。我們不能停留在對明清古典家具玩賞的層面，那種僅說明某件家具年代、材質(zhì)、樣式、工藝、紋飾裝飾等的具體描述，不是學術(shù)研究的全部。

清代山水畫家石濤(1642-1708)有一句名言：“筆墨當隨時代，猶詩文風氣所轉(zhuǎn)?！彼€在《畫語錄》中提出“借古以開今”。因此，對中國古典明清家具的研究必須對當代中國與世界家具設計創(chuàng)新有所推動。我們必須“法古創(chuàng)新”，走出思維定勢，開拓視野。中國古典家具體系對20世紀世界家具的發(fā)展起到過非常關(guān)鍵的作用，以中國古典家具作為原型進行再創(chuàng)造的西方建筑師與設計師不勝枚舉，這些也應該對當今中國的家具創(chuàng)新設計有所啟迪。

我們可以預測，未來中國明清家具的研究必然會向更加多元化的方向發(fā)展。一些新的課題，如民間民俗家具、軟木家具、竹藤家具的研究；不同民族、不同地域家具之間的風格與工藝的研究；中國傳統(tǒng)家具的傳承與當代中式家具創(chuàng)新的研究等課題會不斷出現(xiàn)。另外，傳統(tǒng)家具研究的一般規(guī)律更加明確。把不同國家博物館與個人收藏的明清家具進行全方位系統(tǒng)地整理，建立一個更加全面、完整、科學的中國明清家具大數(shù)據(jù)庫，有利于研究、保護與再創(chuàng)造。保護傳統(tǒng)文化、傳承與創(chuàng)新中國傳統(tǒng)工藝是每一位研究者的責任，現(xiàn)代科技發(fā)展一日千里，新技術(shù)、新材料、新工藝對中國傳統(tǒng)家具在當代的設計方法、生產(chǎn)方式、審美傾向都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只有采取與時俱進的態(tài)度，才能夠在解決理論研究問題的基礎(chǔ)上結(jié)合現(xiàn)代藝術(shù)美學、科學技術(shù)、材料工藝，設計制造出符合時代特色、有當代中國氣度的家具，開創(chuàng)現(xiàn)代中國家具藝術(shù)風格的新時代，在21世紀世界家具藝術(shù)史中重塑中國家具的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