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 勇 剛
(安徽大學 歷史學院,安徽 合肥 230039)
蕪湖縣裕中紗廠是近代安徽省最早也是最大的完全使用機器生產的紡紗廠,自成立后在內外部因素影響下幾經沉浮,但其引入大量先進機器設備和管理理念,奠定了安徽省近代化發(fā)展的技術和物質基礎。學界多對裕中紗廠發(fā)展的歷程、產品與生產設備以及紗廠建筑的空間布局①進行論述。但對裕中紗廠發(fā)展艱難的原因及其在近代化進程中的作用等問題缺乏專門論述。下文通過大量史料探尋裕中紗廠的發(fā)展歷程,剖析其曲折發(fā)展的原因,揭示其在安徽省社會經濟近代化進程中起到的作用。
裕中紗廠自成立后,在時代環(huán)境影響下曲折發(fā)展,其發(fā)展歷程折射出民族企業(yè)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中艱難生存的狀況。
1876年,中英《煙臺條約》簽訂后,蕪湖縣被開辟為通商口岸。1882年,李鴻章又將鎮(zhèn)江米市遷移至蕪湖縣,大量洋商和華商紛至沓來,蕪湖縣成為安徽省南北貨物集散中心,商賈輻輳,貿易繁榮。辛亥革命后,中華民國的成立推動近代資本主義工商業(yè)的發(fā)展,掀起興辦實業(yè)的熱潮。
士紳陳惟彥、江干卿和寧松泉等人于1916年開始在蕪湖籌建裕中紗廠。當時,安徽省有一筆準備上交北洋政府的鹽務稅,共計20萬元,而后確定無需繳納。陳惟彥便憑借自己與財政部部長周學熙私人關系密切的背景,將這筆鹽務稅轉為辦廠的資金,并公開招股80萬元,最終投資資本定為100萬元。經北洋政府批準后,他在蕪湖陶溝和獅子山附近購買土地473 ha建造廠房,通過上海洋行從英國道勃生廠購買機器。紗廠取名“裕中”,有使中華富裕之意。但因機器受阻于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且購買地皮耗時良久,直至1919年5月紗廠才正式投產。由于紗廠地基是填水塘后建造的,機器開動后房屋震動劇烈,不適合紡織細紗,裕中紗廠便主要生產10支和16支的粗紗,以“三多”和“四喜”為主要商標,棉紗主要銷往安徽省內及附近地區(qū)。全廠共有紗錠18 000枚,有500 hp的蒸汽發(fā)動機一部,日產棉紗40余件。大多數(shù)熟練工是在外地招募,在蕪湖縣本地招收粗壯工。
1919-1922年,在一戰(zhàn)后外銷需求旺盛的有利條件下,裕中紗廠通過低價收購棉花和高價出售棉紗的方式從中賺取差價,獲利頗豐。到1922年,裕中紗廠產品大有供不應求之勢,結賬盈余約為14萬余元,“其盈余之豐,在蕪埠工廠中,可稱首屈一指云”[1]。
1922年后,列強卷土重來,大量洋紗在華傾銷。裕中紗廠的棉紗大量滯銷,經營日益困難。1925年,裕中紗廠與各經銷紗號關系緊張,大量棉紗積在倉庫中無法銷售,流動資金匱乏。劉晦之便請李鴻章之子李經方出任董事長,李經方將不動產抵押給銀行獲得60萬元資金,暫時解決了裕中紗廠的燃眉之急。但紗廠銷量不佳和開工不足的問題仍未得以解決,到1930年日產棉紗僅為20多件,同年7月“以原棉告罄,棉紗堆積,遂宣告停工”[2],紗廠一度陷入困境。
1931年,蕪湖發(fā)生水災,田畝淹沒殆盡,秋收無望,全市商店停業(yè)[3],人民流離失所,棉花歉收,市場暗淡,裕中紗廠最終難以支撐經營。裕中紗廠股東會于1931年11月將紗廠出租給上海市安泰鐵廠經理沈海濤,并更名為蕪湖縣裕中盈記紡織股份有限公司,但盈記接辦后營業(yè)并無好轉,出租僅1年后該公司便宣告破產。1932年底,劉晦之再次將裕中紗廠租給中國實業(yè)銀行董事李季芝,重組為蕪湖縣裕中紡織公司紗廠,陳公猛被任命為經理。陳公猛管理紗廠是外行,紗廠經營并無起色。兩年后“廠方輾轉租賃于他人營業(yè),經營者亦感棘手,總計兩年間時開時歇,虧本達三百七十萬元”[4],最終紗廠資不抵債,宣告破產。蕪湖縣地方法院多次拍賣紗廠,但因紗廠負債過多且機器陳舊,市場上鮮有人問津,最終產權改歸為債權人實業(yè)銀行所有。
由于當時政府規(guī)定銀行不得經辦實業(yè),實業(yè)銀行又與中一銀公司的趙志游商談購買事項,1937年2月,雙方以年租金6萬元達成租辦協(xié)議。趙志游將紗廠改名為中一紗廠,加以整頓并降低成本,用電力取代蒸汽動力,紡出的紗更加均勻,紗廠生產狀況逐漸好轉??上Ш镁安婚L,1937年12月10日,日軍占領蕪湖縣。中一紗廠被整改為日軍陸軍醫(yī)院,紗廠機器遭到嚴重破壞。1938年5月,日軍又讓裕豐紡績株式會社以“軍管理”名義經管紗廠。裕豐紡績株式會社通過與趙志游等簽訂合辦經營合同,在名義上將經營權還給中一實業(yè),但實際上的所有權和決策權依然被日本人把控,日本人采取掠奪式經營的方式,使該廠日產棉紗量銳減到2~3件。
1945年日本宣布投降后,國民政府接收中一紗廠,并將廠名改回裕中紗廠。裕中紗廠的機器在日本控制時期遭到嚴重破壞,原棉匱乏,紗廠的產量很低。1946年,國民政府經濟部又派郭明章接管紗廠。但郭明章在任期間紗廠經營管理混亂,內部勾心斗角,日產棉紗最多僅為5件左右,生產效率低,虧損嚴重。1946年6月,裕中紗廠被出售給上海市申新公司。申新公司經營紡織業(yè)經驗豐富,資本雄厚,對裕中紗廠生產經營和人事制度進行改革,合理排列機器,加強對工人的訓練,生產狀況好轉。
從表1可以看出,申新公司接手后,裕中紗廠的產量迅速提高,棉紗產品類型粗細紗兼有,市場競爭力得到提升[5]59。1947年,紗廠日產棉紗達到40件以上,是裕中紗廠發(fā)展的黃金時期。但國民黨發(fā)動內戰(zhàn)后,國統(tǒng)區(qū)通貨膨脹嚴重,市場蕭條,棉花供應困難,裕中紗廠產量迅速減少,到1949年基本停止生產。1949年4月23日,蕪湖縣解放,軍事管理委員會接管裕中紗廠,實行公私合營,并改名為蕪湖紡織廠,裕中紗廠又迎來了新生。
表1 蕪湖裕中紗廠1946-1948年棉紗產量
裕中紗廠自1916年成立后,依托蕪湖通商口岸的區(qū)位優(yōu)勢,一度盈利頗豐,發(fā)展迅速。后在各種內外部因素的影響下發(fā)展艱難,幾經沉浮,裕中紗廠的經營局限性也十分明顯。
裕中紗廠成立于安徽省最早的通商口岸蕪湖縣,位于省內經濟腹地,且省內沒有大型機器紡織廠與其競爭。申新公司收購紗廠后,帶來先進的管理經驗和資金技術,這是裕中紗廠生存發(fā)展的獨特優(yōu)勢。
1.優(yōu)越的區(qū)位條件
蕪湖縣綰轂長江,交通便利,靠近產棉區(qū),有一定的手工業(yè)基礎。蕪湖縣附近地區(qū)盛產棉花,原料供應充足,棉花就地采購運費更低,能夠節(jié)約部分成本。蕪湖縣地處安徽省東南部,“扼皖江之中,南通宣歙,北達安廬,估客往來帆檣櫛比,皖江巨鎮(zhèn)莫大乎此”[6],這里水陸交通便利,是安徽地區(qū)重要的交通樞紐,棉紗可以行銷全省各地及長江沿岸各埠。蕪湖縣擁有悠久的棉紡織業(yè)傳統(tǒng),手工業(yè)基礎較好。自明朝以來蕪湖縣的漿染業(yè)便很發(fā)達,宋應星在《天工開物》中稱贊道:“織造尚松江,漿染尚蕪湖?!盵7]作為漿染業(yè)的相關產業(yè),家庭手工紡織業(yè)在蕪湖縣迅速發(fā)展起來,這些家庭手工機坊對棉紗需求巨大。
1876年,中英《煙臺條約》簽訂后,蕪湖縣被開辟為通商口岸,成為安徽省南北貨物集散中心,對蕪湖縣商業(yè)的繁榮、商品經濟的活躍和資本主義近代工業(yè)的產生起到促進作用[8]。農民原先的棉織品所用原料皆系人工制造,自機制洋紗流入后,機戶更愿意購買洋紗[9],這使得自給自足的耕織結構逐漸解體,小農與市場的聯(lián)系開始加強,機制棉紗的需求大量增加。裕中紗廠以低價收購農民的棉花,再以高價出售棉紗,獲利頗豐。
蕪湖縣是安徽省最早開辟的通商口岸,在帝國主義經濟入侵下,大量農民和手工業(yè)者破產。他們?yōu)榍笊?,被迫到城市中出賣勞動力,為紡織業(yè)這種勞動密集型產業(yè)提供了充足而廉價的勞動力。
2.申新收購后實行科學化經營
1946年,申新公司收購裕中紗廠后改革人事經營管理制度,提高紗廠經營管理水平(圖1)。[5]52
圖1 申新公司接管后裕中紗廠經營管理結構
裕中紗廠原先機器排列不合理,生產效率低,秩序混亂。申新紗廠對部分機器進行修理,科學排列機器位置,合理調整生產中的不協(xié)調流程,工人生產效率提高。夏季溫度高和黃梅時節(jié)濕度過大容易導致棉紗斷頭,紗廠便根據(jù)天氣變化合理調整生產工藝。紗廠加大廣告宣傳力度,改善與經銷紗號和客幫的關系,完善銷售網絡。還建立了驗紗制度,提高原棉和成品的品質,出品的棉紗備受市場歡迎。
“裕中紗廠有生以來,即在先天不足,后天失調的日子里掙扎。”[10]紗廠管理者大多缺乏經營管理經驗,生產成本高,在同其他紗廠的競爭中處于不利地位。加之社會經濟秩序混亂等原因,致使裕中紗廠發(fā)展艱難。
1.紗廠經營管理不善
一方面,裕中紗廠未能樹立一個良好的企業(yè)形象。首先,裕中紗廠經營者陳惟彥、沈海濤和陳公孟等多為資本投機者或股東親友,缺乏經營經驗,各紗號訂購的棉紗不能及時供貨,影響紗廠信譽。其次,廠內的棉花采購人員多為股東親信,采購棉花時為中飽私囊,使用劣棉紡紗以次充好,導致出品的棉紗質量差,紗廠形象嚴重受損。另一方面,裕中紗廠經營管理水平有限。裕中紗廠由廠長或者經理一人獨攬大權,用工頭管理工人,而申新和大生等大型紗廠早已試行科學管理法,用工程師取代工頭,設置專門部門分管生產和經營。廠中工人缺少技能培訓,熟練度不足,“三道粗紗機需有兩人管一臺,細紗機每人僅管十木焊”[5]352,生產效率低。陳惟彥等人投資建廠耗時過久,正式開工時一戰(zhàn)已經結束,列強再次卷土重來,加強對華經濟侵略,民族企業(yè)生存空間進一步受到擠壓。紗廠的地基是填塘而成,地基不穩(wěn),機器開動時容易震動,紡出的細紗不均勻,產品難以贏得顧客青睞。
2.洋紗大量在華傾銷
“吾國紗業(yè)之不振,由于外力壓迫者半?!盵11]一戰(zhàn)后,歐洲列強卷土重來,在中國市場大量傾銷棉紡織品,再加上日本在華設立紗廠,國內棉紡織企業(yè)在帝國主義棉紗的傾銷下舉步維艱。紗錠是紡織機器上的重要部件之一,常以它的數(shù)量表示紡織廠的設備規(guī)模及生產能力。從紗錠數(shù)量看,日商1922年在華紗錠數(shù)為621 828個,1936年即飆升至2 135 068個;華商1922年紗錠數(shù)為1 506 634個,1936年增至2 746 392個[12],可見華商紗錠的增速遠不及日商。
日紗廠多為財閥經營,資金充裕,每紡錠投資81.08元,利息僅為3厘[5]12;蕪湖士紳的封建觀念濃厚,大部分流動資金都流向錢莊和土地,而投資于近代工業(yè)的資金較少,裕中紗廠的資本主要來自于商人集資和向銀行借貸,資金匱乏,每紡錠投資只有66.5元,利息為8厘左右[5]12。紗廠流動資金不足,只能大量向銀行和錢莊借貸。1930年,裕中紗廠每月債息達6千元以上[2],利息負擔遠高于日商開設的紗廠。日本紗廠的機器設備和生產工藝先進,管理科學,出品大多為20支以上的細紗,且生產棉紗成本低。裕中紗廠技術落后,出品大多為20支以下的粗紗,且管理經驗不足,生產棉紗成本高。1935年,華商紡制1包20支紗的成本需43.7元,而日商僅需20.4元,華商每包紗的成本竟為日商的兩倍以上。日商經常采用價格戰(zhàn)策略,低價拋售棉紗惡性搶占市場,導致裕中紗廠棉紗大量積壓。
3.社會經濟秩序混亂
1929年爆發(fā)世界性經濟危機,帝國主義紛紛向殖民地轉嫁危機,加強對其經濟掠奪的力度。日本對裕中紗廠實行軍事管理期間,蕪湖縣市場流通的貨幣有法幣、中儲券、日本軍票和日鈔等,幣制紊亂阻礙經濟發(fā)展和棉紗流通,棉紡織業(yè)發(fā)展危機不斷加深。
內戰(zhàn)爆發(fā)后,國民黨軍費開支浩大,只能靠不斷增發(fā)貨幣維持,導致物價不斷上漲,通貨膨脹日益嚴重。1937年6月,法幣發(fā)行量為14.1億元;1945年底,法幣發(fā)行量為10 319億元;到1948年8月時,竟已發(fā)行6 636 946億元[13],貨幣嚴重貶值。為遏制通貨膨脹和挽救瀕臨崩潰的經濟,1948年8月19日,國民政府實行幣制改革,停用法幣,改金圓券為本位幣,用金圓券1∶300萬收兌法幣,但惡性的通貨膨脹僅通過簡單的幣制改革是難以遏制的。如1948年2月18日,裕中紗廠每包20支三喜紗的紗價為4 840萬法幣;到1949年4月21日蕪湖縣解放前,每包紗漲至3 800萬金圓券,漲價幅度非常驚人。產業(yè)資本在流通期間發(fā)生通貨膨脹,獲得的資金數(shù)量確實是增加了,但不能買到生產開始時同等數(shù)量的原材料,也就不能維持簡單再生產[14]。國統(tǒng)區(qū)金融秩序混亂,人民生活貧苦,棉紗市場蕭條,裕中紗廠的日常生產經營難以維持。
蕪湖地區(qū)棉紗市價和統(tǒng)稅不合理,致使裕中紗廠紗價低于生產成本。為抑制通貨膨脹和國民黨的敗局,國民政府頒布《財政經濟緊急處分令》,限令市場上各種商品按照1948年8月19日的市價折合成金圓券,各地物價維持在該日市價,不準漲價。此次限價后,規(guī)定蕪湖縣20支紗每件售價為金圓券653.2元,上海市每件售價金元券707元,無錫市每件售價金圓券743.2元,九江市每件售價金圓券796元。20支紗上海市每件納稅金元券17元,蕪湖縣則須金元券20元[15],裕中紗廠棉紗在蕪湖縣的售價遠低于上海市和無錫市等地,但棉紗繳納的稅額卻高于上海市,不合理的棉紗稅加重了裕中紗廠的成本負擔。
從表2可知,裕中紗廠1948年8月20支紗每件成本共計金圓券865元,1948年8月19日限價后規(guī)定蕪湖20支紗售價為金圓券653.2元,裕中紗廠每售出1件20支棉紗就要虧損200元金圓券[15]。在這種情況下,申新公司見難以盈利便抽離資金,裕中紗廠逐漸歇業(yè)。
表2 裕中紗廠1948年8月二十支紗每件成本
裕中紗廠是近代安徽省唯一一個大型機器紡織企業(yè),所產棉紗行銷各地,有利于振興國貨和挽回民族權利。紗廠采用大規(guī)模機械生產取代手工生產,奠定了近代工業(yè)的物質技術基礎,加速了安徽省經濟朝近代化方向演進。
1876年,中英《煙臺條約》簽訂后,蕪湖縣被開辟為通商口岸。大量洋紗對華傾銷,傳統(tǒng)的“以織助耕”家庭手工紡織業(yè)在洋紗的傾軋下逐漸瓦解,“鄉(xiāng)人衣著,大半仰給于洋紗布”[16]。
由表3可見,1900-1919年蕪湖縣海關進口的棉紗數(shù)額十分巨大,當時安徽省沒有大型機器紡織企業(yè),棉紗“均系上海販運而來,坐失權利,不知幾歲”。而在1919年蕪湖縣裕中紗廠正式投產后,每日可量產棉紗40件,1919-1931年蕪湖海關進口的棉紗數(shù)量明顯減少。雖然一戰(zhàn)后日本在華投資設廠,部分棉紗不經過蕪湖縣海關就直接運到省內售賣,但裕中紗廠所產的“三多”和“四喜”等優(yōu)質棉紗在各地暢銷,掀起民眾支持國貨的熱潮,裕中紗廠在一定程度上抵御了列強的經濟侵略,減少了洋紗在華傾銷和白銀流失,“誠挽回利權也”。
表3 蕪湖海關進口棉紗統(tǒng)計(1900-1931)
工業(yè)化是經濟近代化的重要前提,裕中紗廠使用機器生產,推動了社會生產力的發(fā)展。裕中紗廠成立后,購買英國道勃生廠紡織機器,又陸續(xù)在巴羅廠買了粗紡紗機器[13]。裕中紗廠使用現(xiàn)代化機器紡織棉紗,以機器動力代替人力,是近代安徽省最早也是唯一的完全使用機器生產的大型紡織廠,市場競爭力強,逐漸淘汰了安徽省原來“以織助耕”的家庭手工紡織業(yè)和個體經營的小手工業(yè)作坊,推動傳統(tǒng)的手工棉紡紗業(yè)向機器棉紡紗業(yè)轉變,加快安徽省經濟近代化的進程。
裕中紗廠奠定了安徽省近代工業(yè)化紡織業(yè)的基礎,帶動安徽省社會經濟向近代轉變。裕中紗廠所產棉紗行銷各地,機制棉紗供應充足,推動家庭手工副業(yè)轉變成專業(yè)化生產。蕪湖縣因原料取給便利,成為當時國內重要的棉紡織業(yè)中心和近代安徽省紡織業(yè)的發(fā)源地。安徽省農村開始種植更多棉花,購買棉紗的資金通過出售農產品獲得,從而推動小農經濟進一步解體,農產品商品化趨勢進一步增強,促進了農村經濟的發(fā)展。
裕中紗廠的廠房是近代安徽省最大的工業(yè)建筑區(qū),在安徽省近代工業(yè)建筑史上意義重大,使安徽省近代工業(yè)建筑現(xiàn)代化進程從單體建筑過渡到工業(yè)廠區(qū)。裕中紗廠不斷從外地招募技術熟練的工人,推動安徽省紡織技術水平不斷提高。申新公司收購裕中紗廠后,設置不同的部門分管生產和經營,用工程師制代替工頭制,將先進的管理經驗帶到安徽省。裕中紗廠引進的先進生產技術、人才、資金、設備和管理理念奠定了近代工業(yè)化紡織業(yè)的基礎,為企業(yè)的發(fā)展提供技術和物質條件,加速了產業(yè)革命,帶動安徽省社會經濟向近代化變遷。
棉紡織業(yè)作為民族工業(yè)崛起的先驅,始終與近代化以及民族工業(yè)的發(fā)展密切相關,是中國社會近代化的一個縮影。裕中紗廠作為近代安徽省最早和唯一完全使用機器生產的棉紡織企業(yè),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環(huán)境下幾經沉浮,裕中紗廠的艱難發(fā)展歷程也是中國曲折的近代化歷史進程的真實寫照。裕中紗廠在學習西方工業(yè)文明過程中引進先進機器設備、管理方法和生產技術,促使傳統(tǒng)手搖腳踩的木機紡紗向以蒸汽和電力為動力的機器紡紗轉變,奠定了近代紡織業(yè)的基礎,推動了安徽省傳統(tǒng)農業(yè)經濟向近代工業(yè)經濟轉變,是近代民族企業(yè)在中國近代化進程中所發(fā)揮作用的典型案例。
注 釋:
① 主要有王鶴鳴和施立業(yè)的《安徽近代經濟軌跡》、《中國近代紡織史》編輯委員會的《中國近代紡織史·下(1840-1949)》及徐震、楊瀟然和丁莎莎的《近代安徽裕中紗廠建筑群研究》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