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赴臺時的身份只是“國民一分子”,因為他早在1949 年初即宣布下野,由副總統(tǒng)李宗仁繼任為“代總統(tǒng)”。按照當時的中國憲法,當總統(tǒng)缺位時,副總統(tǒng)即自動成為總統(tǒng),蔣介石卻非要給李宗仁加上一個“代”字,其實就是為自己“復位”埋下伏筆。
國民黨在大陸的統(tǒng)治行將崩潰時,李宗仁赴美治病。此后李宗仁拒絕赴臺,他在由唐德剛執(zhí)筆的回憶錄中說:“以蔣先生過去對我銜恨之深,我一旦失去自由,恐欲求為張漢卿第二也不可得了。”李宗仁不愿自投羅網(wǎng),蔣介石方面卻一再召喚。最終,“監(jiān)察院”通過決議,指斥李宗仁“違法失職”,使蔣介石得以順利“復位”。
事實上,根據(jù)1946 年憲法,在“總統(tǒng)缺位”時,應先“由行政院長代行其職權”,3 個月內再召開國民大會,補選總統(tǒng)和副總統(tǒng)。所以,已然下野的蔣介石未經(jīng)選舉,重新出任“總統(tǒng)”,也就是一種非法行為。
蔣介石“復位”成功,但卻還要面對法統(tǒng)難題。1948 年,蔣介石的總統(tǒng)之位是國民大會選出來的,而國大代表則由全國普選產(chǎn)生。蔣介石退守臺灣后,再也無法在全國范圍內舉行國代選舉,為延續(xù)其政權代表中國的“合法性”,只得以第二屆國大代表無法產(chǎn)生為由,將第一屆國大代表任期無限延長,成為“終身代表”。國民黨當局在東拼西湊后,終于湊出了1624 名代表(第一屆國大應有代表2961 人),同時將《國民大會組織法》中有半數(shù)代表才能開會的門檻降低到了1/3,保證了1954年蔣介石“合法”地蟬聯(lián)“總統(tǒng)”。
如此看來,蔣介石憑借這個“國大”的選票,是不難成為一名“終身總統(tǒng)”的。然而“憲法”卻有明文規(guī)定:“總統(tǒng)任期六年,連選得連任一次?!睘榱私o蔣介石第三次就任掃清障礙,親蔣勢力遂紛紛主張“修憲”;而以胡適、雷震為代表的自由派知識分子則希望蔣介石能遵守“憲法”,效仿華盛頓,兩任任滿后飄然引退。
“修憲派”與“護憲派”在臺灣島上激烈論爭的同時,一個折中方案被最終采用維護憲法不變,修訂《動員戡亂時期臨時條款》,加上了一條“動員戡亂時期,總統(tǒng)、副總統(tǒng)得連選連任,不受憲法第四十七條連任一次之限制?!?960 年國大再次召開,蔣介石獲得1509 名國大代表中的1481 票,第三次當選“總統(tǒng)”。
1960 年9 月,也就是蔣介石第二次連任后幾個月,雷震案發(fā)生。主持《自由中國》雜志,且意圖籌組反對黨的雷震,被誣以“知匪不報”“為匪宣傳”兩項罪名,判處有期徒刑10 年。
即使島內很多人出面為雷震鳴不平,依舊無法改變蔣介石懲辦《自由中國》的決心。直到2002 年,也就是雷震去世23 年后,此案才得到臺灣當局的平反。
清除掉島內最重要的反對派陣地后,蔣介石在“終身總統(tǒng)”的道路上再無阻礙,又順利地于1966年和1972年兩度當選“總統(tǒng)”。此后,蔣經(jīng)國出任“行政院院長”,開始了接班程序。
1975 年4 月5 日晚上,蔣介石心電圖上的心搏曲線,突然成了一條白線,醫(yī)官緊急對其施以電擊搶救。不久,89 歲的蔣介石與世長辭。蔣經(jīng)國在日記中記述了當夜的情形,“天發(fā)雷電,繼之以傾盆大雨,正是所謂風云異色,天地同哀”。
蔣介石病逝后,那份以“自余束發(fā)以來,即追隨總理革命,無時不以耶穌基督與總理信徒自居”開頭的遺囑公布。但是楊樹標在采訪蔣的文書侍從秦孝儀先生后證實,此份遺囑宣稱是1975年3 月29 日由秦孝儀根據(jù)蔣介石口述寫成,而事實上卻是在蔣介石去世后幾個小時,由宋美齡授命“補寫”的,還特意讓秦孝儀加上了“耶穌基督”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