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與子

□ 王 偉

父子如朋友，惺惺相惜而不互相占有，無關(guān)慈愛和報恩，也無關(guān)束縛和叛逆。所謂的父子一場，無非是自渡彼岸，以為過不去的千山萬水，想明白了，也就過來了。

一

孔鯉生平稀松無奇，論道行不及父親孔子，論學(xué)問也不及兒子孔伋，在儒學(xué)上沒有什么建樹。好在孔鯉頗有自知之明，他對父親孔子說：“你兒子不如我兒子?！庇謱讈痴f：“你父親不如我父親?！痹谧院谝话训耐瑫r，贊美了父親，夸獎了兒子，順帶也抬高了自己。

二

明朝陸灼著書《艾子后語》中有這樣一個故事：艾子有個10 歲孫子，生性頑劣不愛學(xué)習(xí)，每次杖責(zé)過后仍不悔改。一天清晨，大雪飄落，孫子在院子里滾雪球玩。艾子見到后勃然大怒，剝?nèi)O子衣服，責(zé)令跪在雪地上。兒子回家后看到孫子凍得瑟瑟發(fā)抖，心痛不已又不敢向艾子求情，便也脫掉衣服跪在旁邊。艾子驚問：“你兒子有錯受罰，你何苦這樣做呢？”兒子哭著說：“你凍我的兒子，我也凍你的兒子!”

三

1962 年，索爾仁尼琴發(fā)表處女作《伊萬·杰尼索維奇的一天》后一夜爆紅，成為炙手可熱的大作家，登門拜訪的朋友絡(luò)繹不絕。父親進城來看望他，身穿硬氈絨大衣，腳蹬沾著泥巴的靴子，一副土得掉渣的模樣。因為擔(dān)心被朋友看見恥笑，索爾仁尼琴吩咐看門人以后不許父親再進門。1974年，索爾仁尼琴因在國外發(fā)表《古拉格群島》被捕入獄，財產(chǎn)全部充公，往日稱兄道弟的達官貴人一下子不見了蹤影。只有老邁的父親來探監(jiān)，穿著一身裹得像粽子似的西服。父親怯生生地解釋說：“生怕給你丟臉，我向別人借的?！?/p>

四

李敖是個性情中人，兒子李戡失戀后一度心情郁悶，李敖便邀上李戡一起下館子喝酒。李戡再三勸言：“你可是答應(yīng)我媽戒酒的?！崩畎诫[秘一笑：“不帶你媽去，就我們兩個人。你失戀了，我?guī)е约豪掀旁谀忝媲靶愣鲪?，太不顧及你的感受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