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品

馬海霞

柳娟，一位來自外省山區(qū)的漂亮姑娘。她是家中長女，下面三個三胞胎弟妹，孩子多讓這個家庭日子過得艱難。柳娟父親農閑時收廢品貼補家用，從小在廢品堆里混的柳娟，門里出身，自會三分，柳娟對收廢品也熟門熟道。柳娟上小學四年級時，父親因病不能收廢品了，柳娟放學后便騎著自行車串鄉(xiāng)收廢品，主要收酒瓶子。大家見一個小孩子收酒瓶子感到稀罕，加上柳娟嘴巴又巧，討人喜歡，同樣價格大家都愿意賣給柳娟，有時她不來收，還給她留著。

柳娟說，在收廢品的眼里，樣樣都是寶，都能換錢，廢紙爛鐵、碎玻璃，甚至啃剩的骨頭也能賣錢，柳娟每次收酒瓶時都義務幫人家扔垃圾，垃圾里能選出好多值錢的東西呢。

若不是父母怕她收廢品將來不好找婆家，她會一直干下去，說不定現(xiàn)在早發(fā)財了。柳娟初中畢業(yè)后跟著同鄉(xiāng)外出打工，走到哪里都遇到貴人，但她上學時心思老在收廢品上，初中是干瞪眼混下來的，實際學歷也就小學文化，知識儲備不夠，好工作勝任不了，只能出賣勞動力。

干下力的活兒柳娟不怵頭，這也是優(yōu)點。柳娟這樣的姑娘嫁給誰都能把日子過好，因為她能吃苦，人也機靈。給她說媒的不少，她一個也看不上，后來同車間小王追她，小王是本地人，干活挺賣力，這點和柳娟同步，但小王脾氣不好，還愛喝酒，大家都勸柳娟好好考慮一下。

但柳娟就是看中小王了，說小王若只有這兩個缺點的話，倒也不怕。言下之意是她有金剛鉆能攬瓷器活。

結婚后，小王三天一小醉，五天一大醉，喝高了回家就和柳娟吵架，有一次小王酒后耍酒瘋，把家里家具都砸了。柳娟不急不惱，沒有理會小王，待次日，小王酒勁兒過去了，柳娟買了一瓶好酒，做了一桌硬菜，請小王在家喝酒，小王喝一杯白的，她陪一杯啤的，但只喝二兩，喝完吃飯。

小王老實了一周，后來經不住酒友邀約，又出去喝酒。柳娟狠了狠心，將家里錢全部取出，又問親戚借了點兒，給小王買了輛車，由交警管著，小王外出喝酒的次數(shù)明顯少了許多。

買車借的錢得還呀，柳娟給小王重新找了份工作，賺錢多，小王同意了。柳娟和老板娘熟絡，這月錢還未開呢，她先提前借出來還債，小王到月頭一毛錢也開不著，想出去喝酒也沒錢。小王沒錢請客，有人請客去得也理不直氣不壯，他能厚著臉皮去，時間一久，人家也能拉下臉來不喊他。酒局這事兒，柳娟兵不血刃就給小王把“外”酒戒了。柳娟成了小王最忠實的的“內”酒友，天天陪小王淺酌一杯。

柳娟兒子五歲時，小王又添了新毛病，在外有了相好的。柳娟和小王談、吵、鬧，皆無效果，小王最后還和柳娟攤牌，要離婚，兒子歸小王，柳娟走人。

大家都勸柳娟離婚算了，柳娟舍不下兒子，她不離，至少不能撇下兒子給小王。好在公婆站在柳娟一邊，柳娟給公婆出主意，讓公婆將她一家都趕走，房子是公婆買的，要離婚不好好過日子，都滾蛋。公婆當晚下了逐客令，把兒子兒媳孫子都趕出了家門。

小王新歡見小王和兒子被父母趕出家門，氣小王沒本事，罵他窩囊廢，兩人吵掰了。加上兒子哭著找媽媽，小王只好求助柳娟，一家三口在旅店住了一夜。第二天回家，小王還是被父母拒之門外，小王又道歉又服軟，總算讓父母消了些許怒氣，但父母開始按市場價格收兒子一家房租。

小王和柳娟和好兩個月后，柳娟看中了一套商品房，非要貸款買下，加上小王父母也催小王趕緊買房，騰出房子他們還想住呢，人上了年紀在鄉(xiāng)下住平房不方便。雙重壓力逼著小王不得不同意買房。

背負房貸的小王賺那點錢還了房貸所剩無幾，柳娟又給小王找了份電氣焊的工作，工資比原來高不少，但一天干下來，人能累散了架。

問柳娟，現(xiàn)在小王還活動小心思嗎？柳娟說，一屁股債，實力不允許呀。

佩服柳娟的忍性，柳娟說，有了孩子了就得想辦法過下去，我收廢品出身，啥廢品到我這里歸置分類都能換錢。

同理，老公也不能有毛病就扔，收拾一下，日子還能過下去。

（ 文章來源：《津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