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冷凍胚胎技術：寶寶一出生就“27歲”

據(jù)美國媒體報道，一個胚胎在被冷凍27年后，在2020年2月被一位女性“領養(yǎng)”。8個月后，這名女性誕下了一個新生兒，創(chuàng)造了人類生命新紀錄。那么，神奇的冷凍胚胎技術是如何做到的？

俗話說“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然而據(jù)美國全國廣播公司近日報道，一個胚胎在被冷凍27年后，在2020年2月才被一位女性從位于美國田納西州的國家胚胎捐贈中心“領養(yǎng)”。8個月后，這名女性誕下了一個名叫莫莉的新生兒。

莫莉的健康誕生，創(chuàng)造了人類生命新紀錄。對此，美國國家胚胎捐贈中心在一份聲明中表示，“多年前使用的技術在胚胎保存能力方面或許沒有時間限制”，意味著只要胚胎在液氮中保存得當，理論上可以無限期具有活性。

技術：胚胎從冷凍到復蘇條件成熟

“目前冷凍胚胎技術已比較成熟，沒有太大的技術難度。”南開大學藥物化學生物學國家重點實驗室研究員帥領介紹，冷凍胚胎是試管嬰兒技術的衍生技術，一般來說，將1至2枚胚胎移植回人體子宮后，多余的胚胎就會被冷凍起來。

“冷凍后的胚胎目前都是保存在液氮中，液氮的溫度為零下196攝氏度，在液氮中細胞酶的活力幾乎完全受到抑制，也就是說細胞進程處于停滯狀態(tài)?！睅涱I介紹，胚胎在液氮中保存是不會衰老的，存儲時間長短對其發(fā)育潛能及孩子的健康狀況沒有顯著影響，目前解凍復蘇存活率幾乎能達到100%。

人體細胞內(nèi)70%都是水分，當水從液態(tài)轉(zhuǎn)為固態(tài)時會結晶，冰晶會刺壞細胞。怎樣才能保證胚胎不被凍壞呢？

“冰晶的形成是冷凍胚胎損傷的主要原因，因此目前胚胎冷凍技術就是要減少冷凍過程中形成冰晶?！睅涱I介紹，目前冷凍胚胎技術主要分兩種，程序化慢速冷凍和玻璃化冷凍。程序化慢速冷凍，就是使用計算機控制慢慢地降低胚胎的溫度，為了防止水產(chǎn)生冰晶，會加入冷凍保護劑，使其滲透并填充胚胎，取代胚胎中的大部分水;玻璃化冷凍，就是讓胚胎在高濃度冷凍保護劑中經(jīng)過短暫處理后直接放到液氮中。天津醫(yī)大二院生殖醫(yī)學科胚胎實驗室主任杜湧瑞表示，2008年以后全國的生殖醫(yī)學中心基本上都是采用玻璃化冷凍的方法。

在胚胎冷凍保存的過程中，還需要避免被細菌和病毒污染?！芭咛ダ鋬霰４娴妮d體分為開放式和封閉式兩種形式。在冷凍時，開放式載體的降溫速度會快些。不過，由于無法對液氮進行有效的消毒，理論上存在被細菌和病毒污染的風險，但是目前還沒有相關報道?！倍艤ト鸾榻B，一般來說，生殖醫(yī)學中心會把乙肝病毒攜帶者和梅毒陽性患者的胚胎單獨保存，以避免被病原微生物污染的風險。

經(jīng)過漫長“冬眠”的胚胎要想最終“醒”過來，還需一個復蘇過程。復蘇過程就是用解凍試劑，通過調(diào)節(jié)滲透壓，讓水重新回到胚胎內(nèi)。一般來說，10分鐘左右就可以完成解凍過程。

現(xiàn)實：我國生殖醫(yī)學中心“胎”滿為患

冷凍胚胎技術隨著試管嬰兒技術發(fā)展起來，目前該技術廣泛運用于輔助生殖上。在我國，冷凍胚胎技術發(fā)展得比較成熟，越來越多的家庭得益于此。

2017年，廣東省中山醫(yī)院成功降生了一個冷凍18年的“冰寶寶”，這也是國內(nèi)目前冷凍時間最長的“二胎冰寶寶”。而與她當年同時誕生的另一個姐妹胚胎，如今是她18歲的姐姐。

“目前國內(nèi)有近500家生殖醫(yī)學中心，每個中心都會設有胚胎冷凍保存間。”杜湧瑞介紹，一般冷凍間會配備十幾個到幾十個液氮儲存罐。液氮罐都裝有自動報警系統(tǒng)，每天都會監(jiān)測液氮面的高度和罐內(nèi)的溫度，低于一定數(shù)值的時候，就會提醒及時補充液氮。此外還會有防盜、防錯配等相關設備的支持。

大部分生殖醫(yī)學中心在進行試管嬰兒治療的時候，都會與患者夫婦簽署一個《胚胎和囊胚冷凍、解凍及移植知情同意書》，就剩余胚胎是否保存，超過保存期是否選擇將胚胎丟棄等問題進行確認。保存會有一定費用，并且可簽訂1到2年的保存期協(xié)議。保存期限臨近，中心就會通知保存人并且詢問是否續(xù)費繼續(xù)保存。

“很多還想生二胎的夫婦可能選擇續(xù)費保存，但還是會有夫婦遺忘自己的冷凍胚胎?！倍艤ト馃o奈地表示，盡管已經(jīng)簽訂過協(xié)議，但是大多數(shù)生殖醫(yī)學中心在保存期滿后還會繼續(xù)保存胚胎。因此目前很多醫(yī)院的冷凍間都是“胎”滿為患，液氮儲存罐不斷增加。規(guī)模小的中心每年增加幾個，大的中心每年要增加十幾甚至二十幾個。一般來說，一個35升的儲存罐，可以儲存上千個胚胎。

“目前很多中心還保存著2000年左右冷凍的胚胎，冷凍期超過10年的胚胎數(shù)量也不少?！倍艤ト鹫f，其實超過20年的冷凍胚胎，由于母體的年齡已經(jīng)很大了，幾乎不會再選擇復蘇植入了。只有極個別案例，在一胎子女意外死亡后，選擇復蘇冷凍胚胎，冒著高齡妊娠風險復蘇植入胚胎。

未來：冷凍胚胎相關立法待完善

此次這名“27歲”的“大齡”寶寶誕生，再一次引起人們對冷凍胚胎倫理方面的討論。很多人擔心，假如一對夫婦的冷凍胚胎在二十多年后解凍，并且植入患有不孕癥的女兒體內(nèi)，那么女兒生下的是這對夫婦的外孫（女）呢還是兒女呢？

對于這個擔心，杜湧瑞表示，目前我國對冷凍胚胎的管理規(guī)范——《人類輔助生殖技術規(guī)范》中規(guī)定，禁止醫(yī)療技術人員實施代孕技術，禁止實施胚胎贈送。在司法實踐中，非法買賣冷凍胚胎的，該民事行為因損害社會公共利益而無效，情節(jié)嚴重的可能構成犯罪。也就是說，只能是冷凍胚胎父母雙方簽字同意，才可以復蘇胚胎，而且胚胎只能植入其母親的子宮內(nèi)。

但目前在冷凍胚胎監(jiān)管過程方面，世界各國都面臨著法律不完善的問題。

此外，冷凍胚胎究竟是人還是物，目前理論界眾說紛紜，國外判例也多有分歧。當夫妻雙方均已離世后，在醫(yī)療機構保存的冷凍胚胎是否屬于遺產(chǎn)，能否繼承也是爭議的焦點之一。

隨著輔助生殖技術的發(fā)展以及民眾需求的增加，因輔助生殖技術而產(chǎn)生的糾紛越來越多。而立法不完善，將導致法院的裁判困境更加凸顯。胚胎生物學屬性有可能涉及子女身份的認定、財產(chǎn)的繼承、侵權損害賠償?shù)戎T多法律問題，因此立法應保持一定的前沿性。隨著我國冷凍胚胎技術的不斷發(fā)展，相關法律法規(guī)也應當盡快修改完善。

（《科技日報》2020.12.28 陳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