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色風景
1
圣誕后是元旦,元旦后不久便是期末考。小強說:只要我們考砸了,就等于接連迎來三個蛋:圣誕、元旦、完蛋!哈哈哈。
這人還是一樣笨蛋。
2
我們聊著寒假干啥。比如趁著假期看幾本書,看幾部電影,寫點兒什么,去哪里玩之類。
小強:我計劃在開學前養(yǎng)好因為考砸被我爹媽打斷的腿。
好有真實感的計劃哦。
不過小強雖然這樣說,但他成績還不錯,所以每次考試分數(shù)出來后我總是很痛心:大家這么熟了,你為什么明明努力復習了還跟我玩“我都沒看書啊”這一套?
小強真誠地說:我的確沒看啊,我是靠著平常的積累取得好成績的。
這怎么讓人更火大了呢?!
3
小強、豆丫、嚴田的成績都比我好,而且他們各自都有多門拿手科目,我卻基本都是“矮子里面拔不出將軍”的那種,每當這時就很自卑。
中午吃飯的時候,他們仨很默契地不聊成績,而是各自多夾了一點菜給我吃。
雖然這份心意很溫暖,但我卻感到更悲傷了!
4
記得以前,神經(jīng)大條的小強曾在考完后來問我的成績,他一把攬住我的肩膀大聲說:蛋黃,你考得怎么樣!說吧!我們之間沒有秘密!
然后他發(fā)現(xiàn)我沒有像往常一樣歡快地回應他,立刻知趣地當作剛才啥也沒發(fā)生,并且還對嚴田和豆丫嚴防死守,讓她們千萬別來問我成績!
其實我那次倒也沒考那么糟,卻在這人的“努力”下營造出了全班最后一名的假象。
5
寒假與春節(jié)一同到來,數(shù)學老師來跟我們道新年快樂,我們起哄讓老師發(fā)紅包。
老師:不是給你們發(fā)了期末考卷當新年禮物了嗎?上面還有很多紅叉叉,約等于紅包了。
教室陷入沉默。太不吉利了。
6
寒假前最后一次來校,嚴田抒情地說:寒假雖好,但一想到我們不能像平時那樣每天一起吃飯……
豆丫:我們也沒有每天都一起吃飯,早晚飯還是在家吃的。
嚴田就重說:一想到我們不能像平時那樣每天一起吃午飯……
豆丫:但我們星期六和星期天還是在自己家吃午飯的。
嚴田:一想到我們不能像平時周一到周五那樣每天一起吃午飯……
我們等待著下文,但嚴田忽然沒興趣說了。
7
我對嚴田說:如果你這么舍不得我們,大家即使在寒假也可以帶著便當出來聚在一起吃午飯。
嚴田啞然失笑說:那不是白癡行為嗎?!
你看,友誼就是如此脆弱。
8
寒假雖好,想到成績無顏見爹娘,還是會焦慮。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考得不錯的豆丫也將面臨年底難關,她的父母不是離異了嗎,她媽媽因此不愿走任何親戚。春節(jié)期間,豆丫將跟她相依為命,她老媽是個很喪的人,想想就替豆丫窒息。
所以豆丫的思維方式那么跳脫、笑點那么清奇,也是應對生活環(huán)境的必備素質吧。
9
小強雖然成績不錯,但他老媽是校長,對孩子的要求更高,哪怕小強只有一科考砸,對她來說也約等于全部考砸,偏偏過年來小強家走親訪友的客人,許多都喜歡打聽成績。
小強:主要是因為他們的孩子常因成績問題被老師奚落,所以問我媽我的成績,也算是一種報復吧……
母債子償,可憐的娃。
10
小強懷念地說,小時候過年,他經(jīng)常在老媽的特訓下給親戚朋友們表演念詩歌什么的,那時他表現(xiàn)得很好,博得了很多“長大一定會上清華北大”之類的贊揚。現(xiàn)在真的長大了,才知道兒時那點表現(xiàn)根本不算啥——甚至現(xiàn)在的成績,都不代表未來的人生會是怎樣。
人們畢竟是無法預料未來的,所以也只能借由收集眼前的希望,告訴自己未來是很好的。
11
開始放寒假了……這個冬天真冷啊,冷到零攝氏度以下,如果能在凌晨登上高山,是有機會看到一點兒積雪的,許多好奇的南方人因此興致勃勃,我們也跟打了雞血一樣商量著同去。
然后第二天集體打上退堂鼓,在被窩里縮到十一點,全體默契缺席。
雞血換不了積雪。
12
每逢佳節(jié)胖三斤。嚴田每天都在群里哀嚎自己又胖了,我和小強每次都會溫柔地回應:真的嗎?我不信。然后要嚴田發(fā)個照片來自證清白。嚴田倒也十分放得開,什么大餅臉雙下巴都毫不吝嗇地朝我們視野里招呼。
現(xiàn)在想想,沒有人不喜歡自拍,區(qū)別只在于發(fā)不發(fā)。我們就不該給嚴田這個機會。
13
是的,“不回家吃飯俱樂部”有一個群,成員當然就我們四個。說起來雖然全班同學都有一個共同的群,但大家又會根據(jù)各自的需求而分裂出很多的小群,然后每個人都會有相對比較喜歡待的一個分組,來回切換著說別人閑話的時候就要特別當心。
很奇怪,有時候跟一些人能夠在群里自在閑聊,一旦變成私聊,就會無話可說。
14
班級群因為有班主任在,所以大家會比較收斂,然后班主任覺得一個群怎能如此安靜,沒事會貼一些無聊的笑話、視頻進來給我們看,于是大家就不得不復制粘貼一些歡聲笑語來應和他。
15
寒假的某一天,嚴田不知道在想啥,把橡皮同學加到了我們?nèi)豪铮l(fā)軒然大波,我們都很不是滋味。倒也不是說多討厭橡皮,嚴田跟他關系好,我們怎么也得給點面子,但有些角落就是屬于特定人群的,一旦有外人入侵,就會很不爽。
后來嚴田察覺了自己的不妥,把橡皮給踢出去了,還跟我們道歉。
小強:啊,你怎么把他踢了,我本來還想把英男也拉進來的。
什么時候這兒變成一個往里面拉“外人”的群了!何況只是暗戀對象罷了!
16
我:如果嚴田和小強都分別拉人進來,我就只能退群了。
豆丫:那我就把你拉回來。
我一陣感動。
豆丫:這是在玩“每個人都必須拉一個新人進群”的游戲吧?
倒也不是。
17
嚴田踢了橡皮后很愧疚,感覺玩弄了他的感情,把他拉進了群,卻又那么快就把他“驅逐出境”,她為這事去跟橡皮道歉。
橡皮:???有這回事?我放假以來根本就沒上過QQ呢。
所以這人在不知情之下,在我們?nèi)簛砹藗€一日游。
18
橡皮倒也不介意被踢,還神秘地跟嚴田說:肯定是蛋黃和小強的意思。
嚴田:?。?/p>
橡皮:我不是第一次因為帥而被男生排擠。
嚴田:哦。
19
過年時去表哥家玩,無意中看到他寫的一篇小說,內(nèi)容是按照他當時的閱歷竭盡所能刻畫的班委之間的“勾心斗角”,看得出想模仿宮斗劇,可惜氣氛實在跟不上。不過其中一段描寫讓我很難忘,是全班投票后,前班長下臺了,新班長帶著“狗腿子”們洋洋得意地過來幸災樂禍,前班長手中的筆掉落在地,喃喃自語:不可能……我是班長……不可能……
真想把這篇小說收藏起來,以后在表哥的婚禮上當眾朗誦,讓他尷尬。
20
吃吃喝喝睡睡,光陰似箭。這樣的假期隨著成長會顯得越來越奢侈,然而現(xiàn)在因為不獨立、沒有錢,我們也無法充分享受這樣的時光,等到獨立了有錢了呢,生活也不再是你可以隨心所欲的東西。
我們有時候會聊以后一起去哪里旅行,計劃得非常美好,然而實際是我們在寒假里想要約一次都沒那么容易。
21
嚴田:也許,成長就是個不斷欺騙自己的過程。我們終將成為自己討厭的人……
我:那我決定從現(xiàn)在開始討厭有錢人。
小強:我也是我也是。
豆丫:加我一個。
感覺我們這群人,還是有一些東西可以維持許久不變吧?
22
寒假結束的前一天,我和小強在群里大叫著:完蛋了作業(yè)沒做完,嚴田和豆丫表示真拿我們沒辦法。于是我們終于約了一次,在肯德基溫暖的炸雞香氣里占據(jù)一個角落,一邊奮筆疾書,一邊胡說八道,度過了這個寒假最開心的一天。臨走前發(fā)現(xiàn)點太多吃的了,剩下的只好打包。
誰來打包?
誰來都一樣吧,打包了第二天帶去學校,午餐時我們可以繼續(xù)吃?!安换丶页燥埦銟凡俊保碌囊荒暌策€要繼續(xù)營業(y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