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世明
畢業(yè)季都忙論文。前幾天,一名牌大學研究生回家談到其導師寫論文的“名言”:抄一個人的文章那是抄襲,同時抄襲幾個人的文章那叫科學研究……比之“最荒唐的剽竊”,此可謂“最無恥的抄襲”吧?但已超過“類傳銷”之法,直抵“教唆”之境!而放大看去,茫?!罢撐拇髧保钟卸嗌俳野l(fā)論文抄襲的丑劇在上演?
作為一種文化世相,當下抄襲可分三種“時態(tài)”:
低檔的可稱“眾”,仍如我輩讀小學時描仿影,亦步亦趨,直至一字不爽,甚至連題目都懶得換,錯別字自然也無力改了——眼下有各種搜索引擎,一“度”一“搜”,豈不是全盤搞定?鬧得各地紙媒的副刊上網(wǎng)者甚少,據(jù)說是被真作者追究抄襲追究怕了,打不起“官司”。另一重災區(qū)是時評,誰也不敢發(fā)“陌生面孔”的文字。
中層的就算是個中“高段位”吧,已經(jīng)輾轉騰挪,上“天”入“地”,從我處裁一段“鳳頭”導語,從你文切下一塊“豬肚”內容,從他篇再續(xù)一下“豹尾”……你縱然生就火眼金睛,哪有“讀‘網(wǎng)破萬‘家”的功夫,又如何追究其責?
高端的自屬“鳳毛麟角”,一目十行,已攝取了你大作之“精氣神”,敷衍成篇成文,可“獨家”,可頭題,可“開XX先河”,可成“填補空白”。甚至于你的“遺珠之憾”,他居然似乎可以“晴雯補裘”,倒把原創(chuàng)弄得似是而非,內心先已怯了三分……
此三種抄襲分法,也許存以偏概全之處,確為筆者靜觀默察之發(fā)現(xiàn)總結。三種方式似與模仿、借鑒有“量”的交叉,實有質的不同。竊文只愛照搬,只愛“山寨”出“民族品牌”“創(chuàng)新產(chǎn)品”,這是繼文化界之后,商品與市場的“淪陷”,更具危害的是在思想領域與政治范疇,讓自己的腦袋成了別人思想的跑馬場,瞄著洋人或前人的腳印走路,自然成了心照不宣的約定俗成,大話、假話、套話、虛話自然也就登堂入室且大行其道。
放開想來,當思想的駿馬都被套上統(tǒng)一標號的韁繩,幾人能脫韁而馳騁?……
說到這里,有文抄公這“老病號”非但不臉紅,反而振振有詞:咱們老祖宗留下話了(孔乙己便遺“名言”):竊書不能算偷,“信手拿來”不算竊。
這回不抄襲,既非套話又句句實指,可就惹麻煩了,看那筆名魯迅的周家大哥劍眉一聳,憑空喝道:呔!不可胡呲!“拿來主義”怎可作這般解釋?可嘆你們這腰包鼓了的一代,都拿抄襲當捷徑,讓金錢成老大,簡直是羞煞先人。
確實,“山寨”與抄襲,對于大眾創(chuàng)業(yè)、萬眾創(chuàng)新是最大的腐蝕劑,最廣的傳染病。文化復興不切除這竊文毒瘤,如何得了?
【原載《今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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