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瑤瑤
(黑龍江大學 西語學院,黑龍江 哈爾濱 150080)
19 世紀中葉誕生的馬克思主義哲學為模糊語言學的產(chǎn)生提供了哲學基礎。模糊理論誕生于20 世紀60 年代,與現(xiàn)代科學技術特別是人工智能發(fā)展的要求相適應。模糊語言與精確語言之間的相互轉化研究具有重要意義,既有助于自然科學的研究與發(fā)展,又有助于社會科學的深入研究與發(fā)展,既有助于提高我們的語言表達能力,又有助于語言學家對語言自身的發(fā)展進行深入研究。由此,本文主要探討語義的模糊性與精確性的相互轉化。
語義的模糊性的根本原因就在于事物類屬邊界或性質狀態(tài)方面的亦此亦彼性、非此非彼性,即中介過渡性。當人們用語言符號來表征這種“亦此亦彼性”“非此非彼性”時,必然會使得語義具有模糊性。換句話說,語義的模糊性是指在A 與非A 之間存在著一個不明確的交界區(qū)域,這個區(qū)域是漸變的、過渡的、不能一刀切的,我們不能確定某個詞語是屬于還是不屬于這個區(qū)域。從客觀方面來講,首先,客觀事物之間的普遍聯(lián)系性決定了語義的模糊性。例如,水果和蔬菜是人們根據(jù)某一標準劃分出來的兩類,兩者之間的區(qū)別似乎是具有確定性的。但是,《辭?!氛J為“西紅柿”既是蔬菜也是水果,因為它既具有水果的性質,也具有蔬菜的性質,那么蔬菜和水果之間劃分的界限就模糊起來。其次,事物的延續(xù)運動性對語義的模糊性具有重要影響。例如,“老年”和“中年”是人一生中兩個重要的階段,但是二者之間卻沒有明晰的界限。再次,事物本身具有復雜性和無限性,并且人類對事物的認識是多維度的,因此人類無法用有限的語言符號去概括對事物所有的認識。例如,受主觀能動性的影響,社會上的每一個人都無法客觀地給“愛”“恨”“情”下一個準確的定義,而是達到只能意會不能言傳的模糊程度。
概念是人腦對客觀事物本質的反映,是大腦思維活動的結果和產(chǎn)物,人類是通過語言形式來揭示概念的。概念由兩個方面構成,即外延和內(nèi)涵。概念的內(nèi)涵就是概念所反映的對象的特有屬性或本質屬性;概念的外延就是指具有概念所反映的特有屬性的對象,即通常所說的概念的適用范圍。語義的精確性就是明確事物的概念的外延意義和內(nèi)涵意義。語言是以語音為物質外殼、以詞匯為建筑材料、以語法為結構規(guī)律而構成的體系。因此,語言的精確性也是從語音、詞匯和語法入手確定事物概念的[1]。
唯物辯證法認為,任何領域都沒有絕對的分明和固定不變的界限,那么語義存在確定性就一定存在它的對立面即語義的模糊性。語義的確定性和模糊性共同處在語言這個統(tǒng)一體中,并且在某一條件下,語義的確定性和模糊性能夠互相轉化。
數(shù)詞是指表示數(shù)目多少或順序多少的詞,主要包括基數(shù)詞和序數(shù)詞兩類。基數(shù)詞又可分為確數(shù)和概數(shù)。一般情況下,表示確數(shù)的基數(shù)詞和序數(shù)詞所表達的意思是確定的,但是當表示虛數(shù)時,數(shù)詞的意義就具有了模糊性,即“實數(shù)精確,虛數(shù)模糊”。例如,“百”原本是精確的語言,但是在句中虛指時,就轉化成了模糊語言,一般用來形容數(shù)量之多?!鞍倮锾粢弧敝械摹鞍佟辈⒉皇谴_指數(shù)字一百,而是運用夸張的修辭形容人的才華出眾;“百鳥朝鳳”中的“百”形容鳥的數(shù)量多。又如,成語“橫七豎八”中的“七”和“八”并不是指準確的實數(shù),而是用來形容東西擺放得雜亂無章、毫無規(guī)律。再如,“接二連三”中的“二”和“三”的語義也具有模糊性,比喻一個接著一個,接連不斷。
量詞是指用來表示人、事物或動作的數(shù)量單位的詞,其本身具有準確性。但是,若因修辭的需要而臨時改變某個量詞的固有搭配對象,這個量詞便可能轉化成模糊語言[2]。例如,“一絲微笑”中的量詞“一絲”本身的意義是精確的,但是與微笑搭配時,就成了模糊量詞,我們無法計量出“一絲微笑”到底是多大程度的微笑。同樣地,“一層陰影”中的量詞“一層”本身是精確量詞,但是與“陰影”搭配后就變成了模糊量詞。
詞語的概念可以分為內(nèi)涵意義和外延意義,某些名詞本來是具有明確的外延的,后來由于某些原因而改變了外延或者使得外延模糊不清,于是這些名詞就轉化成了模糊語言。精確名詞的模糊化主要表現(xiàn)在兩個方面:名詞短語的模糊化和名詞作為語素的模糊化[3]。例如:名詞短語“五官端正”中 “五官”的精確意義指“耳、目、口、鼻、舌”,但是用其形容某人“五官端正”時,并不包括“舌”,這種情況下“五官”就轉化成了模糊語言。又如,“北京時間”中的“北京”作為語素并不是指北京當?shù)氐臅r間,而是指東經(jīng)120°的時間,因此“北京時間”中的北京與作為行政區(qū)劃的“北京”在外延意義上并沒有完全重合,在這種情況下,“北京時間”中“北京”就具有了模糊性。
語義的模糊性向精確性的轉化主要表現(xiàn)在有些詞語的外延意義是模糊的,但是當它們作為一個語素與另一個語素搭配使用時,其語義又變得精確了。在語言中,語義的模糊性向精確性轉化的現(xiàn)象比語義的精確性向模糊化轉化的情況更為常見[4]。例如,“高”是模糊語素,但是當其與其他語素進行搭配時,往往表達了精確的概念?!案邿敝傅氖侨说捏w溫在39 攝氏度以上的狀態(tài),表達的就是準確的概念?!败洝笔悄:Z素,但是與其他語素進行搭配時也可能表達準確的含義,例如,“軟腭”“軟水”二詞表達了準確的意義。另外,為了語言表達的便利性,模糊語素有時還會轉化為專有名詞表達精確的含義。例如,英語中“Broad”是模糊語素,但是當它與語素“way”搭配形成“Broadway”時,就成為一個專有名詞,被命名為百老匯大街,專指紐約的一條大街。但是值得注意的是,我們這里所指的精確性并不意味著把客觀現(xiàn)實進行絕對的一分為二,而是為了實際需要進行人為的規(guī)定。
語言的模糊性和精確性的存在使語言的表達更具靈活性,正確認識模糊性和精確性之間的轉化,對于提高人們的語言能力具有重要意義。語義的模糊性和精確性的轉化大致分為兩個方面。一方面是由于修辭需要,某些表示數(shù)量的實詞不再表示精確的含義而轉化成為虛數(shù),這時精確的實詞就轉化成了模糊詞。另外,某些名詞本身具有明確的外延意義,但隨著社會發(fā)展的需要,外延意義逐漸變得模糊不清,于是便轉化成了模糊語言。另一方面,某些模糊語言作為語素與其他語素構成合成詞之后,有可能表示精確的意義??偟膩碚f,客觀對象發(fā)生變化、新事物的產(chǎn)生和主觀認識發(fā)生變化都會引起語言的模糊性和準確性的相互轉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