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就這樣在夏天長大
——讀《有鴿子的夏天》

●曹麗芳

《有鴿子的夏天》是作家劉海棲寫的一部關于“我”的童年生活的小說。全書以鴿子為線索，圍繞“我”、二米、二老扁、鴨子、王木根和郭一刀等人，回憶了發(fā)生在一群天真稚拙的男孩子身上的趣事。

故事發(fā)生在五十多年前的山水溝街。開篇“那年夏天”一下子將讀者拉回到遙遠的記憶中去。那是一個沒有電視、電話，更不知QQ、微信為何物的年代。那時候做飯燒煤餅子，買東西要憑票。那時候人們肚子里缺少油水，對肥肉有著難以想象的渴望，買到肥肉是無比幸福的事兒。那時候商店里沒有琳瑯滿目的玩具，孩子們沒有成堆的作業(yè)，有的是大把的自由。那時候的孩子養(yǎng)鴿子，在屋頂把破布做的旗子搖得颯颯響，那派頭不亞于指揮千軍萬馬的司令。那時候的孩子玩杏核游戲，誰要是能拿出一包黃澄澄的杏核，就是天下最大的富翁。那時候夏天經(jīng)常發(fā)大水，大伙都能從水中撈到“寶貝”……

書中的孩子或調皮、貪玩，或執(zhí)拗、倔強，甚至有點兒自私、無賴，卻淳樸善良、一派天真。他們在童年夏天的舞臺上，“你方唱罷我登場”，各有精彩之處：海子是公認的養(yǎng)鴿子大王，二老扁是撈菜大王，鴨子徐善明憑借指甲上的“獨門暗器”當上杏核大王，孔和平打得一手好乒乓，徐小杰是軍棋大王……

鴿子是小說的一個敘事線索，象征著孩子放飛的童心，也有機地將兒童世界與成人世界串聯(lián)起來。鴿子失蹤后，“我”和二米、鴨子等人為討還鴿子與郭一刀斗智斗勇的情節(jié)描寫得極為精彩。面對郭一刀的蠻橫無理，孩子們簡直無計可施。郭一刀無疑是站在兒童對立面的，他代表著暴力與壓迫的一方。王木根雖然腦子有點兒毛病，但木工活做得極好，他無償為“我”打鴿籠，與“我”結下友誼。質樸、敦厚的送煤工趙理踐，關心呵護兒童。他送“我”鴿子，幫“我”圓了養(yǎng)鴿之夢，總是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出現(xiàn)，給予“我”無私的幫助，是“我”童年生活中的一束光，溫暖、明亮。

“喜歡它們就要保護它們，一定要好好照顧它們！”這是鴿子原主人胡衛(wèi)華贈鴿子時的囑托，也是激起“我”與郭一刀奮勇抗爭的情感動力。最后，郭一刀歸還鴿子于“我”，并隨贈一塊豬肝。這樣的結局，實乃大快人心，同時也引發(fā)讀者思考。

小說中一些看似不經(jīng)意的伏筆，堪稱神來之筆。例如，小說首章寫二米家的鴿子會到正曬著的煤餅子上啄東西吃，初看以為是對鴿子習性的簡單介紹。誰知到第二章，二米家的煤餅子失蹤，破案依據(jù)竟是煤餅子上清晰的“鴿子腳印”！再如，小說首章提到送煤工趙理踐：“據(jù)說以前當過和尚，練得不吃肉光吃素?！背踝x，也只是覺得這是作者的閑來一筆。誰料想，這竟是小說末尾趙理踐讓郭一刀把鴿子還給“我”的關鍵所在！再如，第二章介紹二老扁、三老扁綽號由來——他們的后腦勺平得像一塊彩板。誰能想到，這特殊的長相竟是后來三老扁腦袋得以擠進郭一刀肉店那窗戶檁子，讓肉案子不翼而飛的重要條件！小說中，這樣的敘事伏筆和呼應不斷帶給讀者愉悅的閱讀體驗。

小說的敘述輕快而富有節(jié)奏，情節(jié)安排自然、巧妙。

作者寫孩子們的生活和游戲，如玩杏核、做鴿哨、打陀螺等，看似閑散，其實這些枝枝葉葉均是指向枝葉下面的主干——鴿子。如“我”喂鴿子時被二老扁叫去看畫書（連環(huán)畫），直至看到書中“蘇聯(lián)紅軍的信鴿”那部分，“我”才猛然想起自己的鴿子忘在房頂了。鴿子丟失后，大伙兒聚在徐小杰家商量對策，竟從下軍棋受到啟發(fā)：如何找“炸彈”來制伏郭司令？

作者寫童年的愛與美，并未過濾不快和無奈，也不回避殘酷和丑陋。鴿子就如一面鏡子，映照出真實而復雜的人性，也讓讀者看到孩子們內心深處所潛藏著的力量。這種正義、擔當、勇敢無畏的力量正是這部作品的可貴之處。因為每個孩子都會長大，他們需要的不僅是溫柔的呵護，還有直面現(xiàn)實的勇氣。

另外，這部小說詼諧幽默的語言，處處蕩漾著的童真童趣，都是它成為一部優(yōu)秀小說的重要原因。還等什么呢？一起走進《有鴿子的夏天》，和書中的孩子一起成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