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體的斗爭藝術

沈穎惠 王志文 朱萌萌 鄒安娜 劉瑋 毛敏

[摘要] 人體的美學研究及應用目前僅僅局限于結構（解剖）、整形美容、牙科等領域。而關于人體功能美學（生理）、斗爭美學（病理）、治療美學（臨床）的研究及應用均為空白。病理學就是人體與各種病因斗爭藝術的集合體，其斗爭的策略及手段、斗爭的統(tǒng)籌規(guī)劃方面均是高度智慧的、藝術的，體現(xiàn)了人類進化的強大力量和精妙獨到。研究這些斗爭美學既能為病理學教學服務，使病理教學內(nèi)容形象、豐滿，而且還提升到美學高度來認識病理學基本規(guī)律，提升醫(yī)學生整體美學素養(yǎng)及對自然、機體、生命的敬畏感。該文旨從疾病發(fā)生機理的角度來探討人體與疾病的斗爭美學—病理美學，及其在教學和科研上的應用。

[關鍵詞] 斗爭藝術;美學;病理學;應用

[中圖分類號] R36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672-5654（2020）09（b）-0124-05

[Abstract] The research and application of human body aesthetics are currently limited to the fields of structure （anatomy）， plastic surgery and dentistry. The research and application of human functional aesthetics （physiology）， struggle aesthetics （pathology）， and therapeutic aesthetics （clinical） are blank. Pathology is a collection of the art of struggle between the human body and various causes. The strategies and means of struggle， as well as the overall planning of the struggle， are highly intelligent and artistic， which embodies the powerful and subtlety of human evolution. The study of these struggle aesthetics can not only serve pathology teaching， make pathology teaching content image and full， but also raise the level of aesthetics to understand the basic laws of pathology， and enhance the overall aesthetic quality of medical students and their sense of awe of nature， organism， and life. The purpose of this paper is to discuss the aesthetics of the human body's struggle against diseas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pathogenesis of disease -- pathological aesthetics， and its application in teaching and scientific research.

[Key words] Art of struggle; Aesthetics; Pathology; Application

人體是大自然最偉大的杰作、是人類進化的集中體現(xiàn)、是美的集合體[1]。研究人體的醫(yī)學必須要從美學的角度來研究醫(yī)學，才能真正認識到人體的奧妙，如從結構美學的角度來認識解剖學、從功能美學的角度來認識生理學、從斗爭美學的角度來認識病理學、從治療美學的角度來認識臨床醫(yī)學。縱觀整個醫(yī)學骨干課程（前面所述的解剖、生理、病理、臨床課程）其實就是人體在各個方面巧妙、高效、智慧且協(xié)調(diào)一致的最完美體現(xiàn)。目前，人們對人體美學的研究和應用還是停留在外在的美、具體美，側重于解剖結構和直接感官刺激方面，例如人體的容貌和形體結構中有11個黃金點、8個黃金矩形、6個黃金指數(shù)和4個黃金三角等[2]，較少從醫(yī)學角度對人體各方面的美進行闡述，其應用也僅局限于解剖、牙科、整形外科等學科方面做了一些具體的應用研究[3]。對于醫(yī)學核心內(nèi)容如生理機能、病理機制、臨床診治等還沒有從美學的角度來闡釋，也沒有人體的生理美學、病理美學及臨床美學的相關應用，如教學應用、臨床應用、科研應用或者是仿生工程學方面的應用。研究生理美學、病理美學及臨床美學一方面可以更加深刻地認識人體的奧妙，深刻體會人類進化的精妙，感受大自然神奇的進化力量，提升醫(yī)務工作者對生命的敬畏感[4];另一方面，通過這些美學的應用，不但可以在教學上提升學生興趣、激發(fā)學生探索人體奧秘的動力。在科研上指導人們從斗爭美學的角度來研究腫瘤，全方位拓展腫瘤防治的研究。在人文素質(zhì)培養(yǎng)方面能提升人們的美學素養(yǎng)，增加人們感受美、欣賞美的能力[5-7]。該文旨從疾病發(fā)生機理的角度來探討人體與疾病的斗爭美學—病理美學，及其在教學和科研上的應用。

1 ?病理學與病理美學

病理是研究疾病發(fā)生、發(fā)展及轉歸規(guī)律的一門學科，它揭示了整個疾病的發(fā)生機理，是人們理解和認識疾病的一門重要的學科，是醫(yī)學的一門骨干課程。病理學詳細闡述了常見疾病的病因、發(fā)病機制、病理變化（組織機構改變）、病理臨床聯(lián)系（臨床表現(xiàn)及原因）、轉歸（臨床預后），其內(nèi)容一般是平鋪直述、抽象深奧、枯澀難懂、像一位形似摧枯拉朽的老婦人，怎樣才能使這位老“婦人”豐滿漂亮起來呢，這就需要教師與學生去挖掘其中的“美學”，用一點一滴的美學去豐滿其體態(tài)，賦予其靈魂，展示其魅力。其實機體在與疾病做殊死斗爭中的力量、策略、方法及手段是非常高明的、非常智慧的，也是非常有藝術的，是現(xiàn)實中一流的斗爭大師都不一定能創(chuàng)造出來的。病理美學之美又分為“斗爭”美學、“統(tǒng)籌”美學及“規(guī)律”美學3個方面。

1.1 ?病理學的“斗爭”美學

自然界中的斗爭是一門藝術，古代有很多關于斗爭的哲學，如“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上兵伐謀”“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等。近代的毛主席是斗爭的藝術大師，其提出的許多斗爭藝術堪稱經(jīng)典，如“有理、有利、有節(ji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我必犯人”“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等。這些斗爭藝術有的深邃明理，有的激勵鼓勁，無不顯示出高超的智慧。然而，人體作為自然進化幾千年的精華，最終能夠成為大自然的主宰，其經(jīng)歷了窮山惡水、饑寒交迫、風吹日曬、皮開肉綻、鮮血淋漓、蚊蟲肆虐、瘟疫橫行以及遺傳、先天性因素、免疫因素、代謝因素、神經(jīng)內(nèi)分泌因素、心理及社會因素的輪番攻擊還能夠存活下來，并且通過自身的智慧來改造自然、提高人類的“戰(zhàn)斗力”，這就是一個了不起的成就，這其中也必定蘊含了巨大的斗爭美學，如人體在整個與病因斗爭過程中就是一個情報、外交、用兵、后勤、協(xié)調(diào)、通訊等完備，自身改造、主動退讓、策略性放棄、強力反擊等斗爭策略統(tǒng)籌，形成一個功能完備、結構復雜、層次分明，充滿斗爭藝術的斗爭系統(tǒng)。

1.1.1 免疫——防范為主的斗爭哲學 ?防范是最佳的斗爭藝術，是斗爭的最高境界。防范的藝術體現(xiàn)在對敵斗爭的全程掌控，體現(xiàn)在對斗爭本質(zhì)的準確洞察力，體現(xiàn)在成本和效益的精確算計，體現(xiàn)在高度的協(xié)調(diào)和嚴格的紀律。因此人類在進化過程中建立了強大的防御體系。大家知道人類腫瘤是基因突變累積而成，現(xiàn)在人類腫瘤的高發(fā)讓人產(chǎn)生一個錯覺，認為人類的基因太容易突變了。其實，導致人類基因突變的因素要想攻擊基因首先要經(jīng)過4道屏障：第一道防御屏障是皮膚和黏膜，它相當于國境線上的高山大川，自然而然地阻擋了臺風與猛獸的侵襲;第二道屏障是機體的免疫系統(tǒng)，它又分為特異性免疫和非特異性免疫，前者是反特組織，它能精確查殺偷偷潛伏進來的特務，后者是公安系統(tǒng)，不但能對抗外來有害因素，而且還能清除內(nèi)部的破壞分子;第三道屏障是細胞膜，這相當于安居的房子，不但要保證房子內(nèi)的環(huán)境相對穩(wěn)定，而且還要使房子內(nèi)的物質(zhì)和信息實時地與外界交流，如人員和物質(zhì)通過門來交流、空氣和光線通過窗來交流、通過燈光變化及聲響編碼的信息與外界的交流等;第四層屏障是核膜，相當于放置在家庭中的保險柜，平時均是超強材料守護，而且是封閉的，需要密碼鑰匙才能打開。因此，致癌因素要想攻擊成功就必須經(jīng)過4道屏障的消耗、折磨后才能達成。其實許多疾病都會涉及到基因的改變，也就是說許多疾病包括腫瘤都與這些防御屏障能力不足或缺陷有關。人體的健康高度依賴這些防御屏障的主動防御功能。

1.1.2 適應——適當?shù)淖尣??在現(xiàn)實生活中適當?shù)淖尣绞且婚T高超的學問，夫妻吵架時適當?shù)淖尣綍狗蚱薷星槿谇?，使家庭更加和諧;生意談判時適當?shù)淖尣侥艽龠M生意談成，促進共同發(fā)展;團隊成員間的讓步能達成更大的共識，形成最大的合力;敵對雙方的讓步能減少生靈涂炭，促進社會進步。一般認為機體與病因的斗爭是你死我活的，機體為了健康有義務要對抗所有的病因，不能妥協(xié)，更不能與其茍和。然而，睚眥必報或者一城一池的得失并不是機體的目標，機體的目標是維護健康和延長生命，因此在與某些損傷因素交鋒時如果不能速戰(zhàn)速決，機體會適當退讓，以退為進，開創(chuàng)新的局面。例如，當肺結核患者不能完全清除結核桿菌時，形成結核球對病灶進行包裹，與其共生;機體在面對衰老、各器官功能減退的損傷因素時，它就沒有刻意地加強各器官功能來對抗衰老因素，而是自我克制忍讓，號召全身“節(jié)衣縮食”，“瘦瘦身”（老年性萎縮）來適應衰老因素。又如惡性腫瘤患者，由于腫瘤細胞生長快，消耗機體大量的營養(yǎng)物質(zhì)，機體遇上了這樣一個“營養(yǎng)強盜”怎么辦，與其針鋒相對去爭搶營養(yǎng)其結果可能是耗費大量能量。最終還沒有效果，導致整個機體營養(yǎng)缺乏而過早死亡，因此機體在權衡利弊后作出了退讓的選擇，自己壓縮一切必要的開支（萎縮），動員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消耗儲備的脂肪組織）來解決自身的營養(yǎng)問題，甚至滿足腫瘤這個營養(yǎng)強盜的需求，這種忍讓有一個遠大的目標，那就是盡可能延長機體的生命。

1.1.3 變性及壞死——舍與得的智慧 ?我國古代關于舍與得辨證關系的最佳詮釋是塞翁失馬的故事?！吧岵坏煤⒆犹撞蛔±恰薄皩⒂≈?，必先予之”“失之東偶，收之桑榆”這些都是強調(diào)“舍”的重要性?！吧帷币写笾腔郏纫矣诔蕴?，還要有壯士斷腕的勇氣，更要會“舍”，要“舍”的有效果。機體在與病因的斗爭中就充滿了舍與得的智慧，例如，低血鉀時腎臟出現(xiàn)反常性酸性尿。腎臟的主要功能是維持機體水與電解質(zhì)的正常濃度。低鉀時機體往往還并發(fā)堿中毒，這樣，腎小管就要擔負兩種離子的調(diào)節(jié)任務，即吸收鉀離子（糾正低鉀）和吸收氫離子（糾正堿中毒），但是腎小管吸收氫、鉀離子的機制主要是靠腎小管上皮與原尿中進行的氫-鉀交換來完成的，因此腎小管吸收了氫離子就必然釋放鉀離子，吸收了鉀離子必然要釋放氫離子，也就是說腎小管只能糾正低鉀或堿中毒中的一種失衡。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必須要舍棄一部分。機體這時就充分體現(xiàn)了斗爭藝術，它權衡利弊，以維持生命這個最高目標為指導，最終選擇了先糾正低鉀，因為低鉀的影響更大，對生命的威脅更明顯，因此腎小管在吸收鉀離子的同時排出氫離子，導致尿液呈酸性，在堿中毒的環(huán)境下還排酸性尿叫反常性酸性尿。

1.1.4 炎癥——來而不往非禮也 ?前面提到的都是機體在向病因示弱，那么機體有沒有針鋒相對的手段，答案是肯定的，那就是炎癥反應，一種“以攻為守”的復雜的防御反應?，F(xiàn)實生活中離不開反擊手段，一定的反擊能扭轉自己的攻防態(tài)勢，威震潛在的敵對勢力，樹立威望。因而機體在感染時引起炎癥反應，在理化因素損傷時引起炎癥反應，在壞死組織時引起炎癥反應，在免疫反應時引起炎癥反應，甚至在腫瘤時也引起炎癥反應。炎癥反應通過炎癥介質(zhì)的介導，以滲出和增生的病變?yōu)橹饕獙故侄?，在全身各個方面的斗爭中廣泛參與，最終成為每個醫(yī)學生均為之膜拜的“戰(zhàn)神”。

1.1.5 修復——強大的自我完善能力 ?現(xiàn)代戰(zhàn)爭比的是戰(zhàn)爭儲備能力，打的是物資的消耗。消耗戰(zhàn)和戰(zhàn)后修復都需求強大的物質(zhì)儲備及再生能力。機體的斗爭也一樣，沒有強大的儲備是不能應付挑戰(zhàn)的，沒有強大的修復能力是不能保持機體健康狀態(tài)的。機體有兩大修復機制，一種是再生性修復，當損傷少，周圍細胞具有再生能力時，機體就采用這種修復方法，該方法修復效果好，不會有功能缺陷;另一種是“萬能的”“強大的”修復方法，即纖維修復，只要不能用再生性修復就啟用這種修復方法，如斷裂的肌肉、較大的皮膚切口與組織缺損等。前一種修復是精確修復，相對于城墻磚頭的修補、窗戶玻璃的修補;后一種修復是一種粗獷修補，即只要補好就行，就像提著一袋混凝土，哪里有損傷就往哪兒填充一樣。兩種修復方式既照顧了精準，又照顧了高效與方便;既考慮到長遠的利益，又解決了當前急需的現(xiàn)實問題。兩種修復方法互相配合、取長補短，共同構成機體強大的自我修復體系。

2.2 ?用美學使病理教學豐滿起來

病理教學方法多樣，如病例分析法、案例教學法、PBL教學法，教學手段有演繹、敘述、推理等，還有當前許多借助信息化手段，如網(wǎng)絡空間教學、MOOT，慕課（MOOC）等[15]。這些教學方法和手段的使用一定程度上豐富了病理學教學方式，在課堂設計上有所創(chuàng)新。但綜合來看，這些方法的運用對病理內(nèi)容的改造是有限度的、低層次的，沒有達到藝術的高度及哲學的深度。引入病理美學來改造病理學教學內(nèi)容，就是提升病理知識及原理的高度，教學改革中對教學內(nèi)容的最佳升華。病理學教學通過美學改革不但使教學方法多樣而且內(nèi)容藝術層次高，真正使病理學教學變得豐滿起來。

2.3 ?用美學使病理教學提升起來

該提升包括學生素質(zhì)提升和學習興趣提升兩個方面。通過病理美學的學習熏陶使大學生能夠認識美的本質(zhì)、辨別美丑，懂得欣賞各種形式的美，能夠去創(chuàng)造美和實踐美，這本身就是其基本素質(zhì)的提高。古希臘名醫(yī)希波克拉底說過“醫(yī)學是一項美的事業(yè)”，因此醫(yī)學生更加要加強美學的修養(yǎng)。醫(yī)學專業(yè)課程應該要體現(xiàn)美的理念，在課堂上進行“人體美”的全方位引導和認識，包括結構美及功能美，而不能局限于某一方面，這樣才能突破當前醫(yī)學教育目標的單一性，提升學生的基本素質(zhì)。此外，通過對醫(yī)學各專業(yè)課程的美學改造，對學生的學習興趣的提升也有巨大的幫助。

2.4 ?用美學使病理教學感悟起來

病理教學完成后如能繼續(xù)引發(fā)學生對學術的深入思考，激發(fā)其研究熱情，甚至在思考和研究基礎上形成對醫(yī)學的感悟、對職業(yè)的感悟、對生命的感悟，這何嘗不是醫(yī)學教學的最高目標。用美學來改造病理學，使病理學從內(nèi)容上提升到美學層次、理論上提升到哲學層次，激發(fā)學生興趣，易化學習難度，引誘學生思考研究，并最終形成對其職業(yè)、對生命、對自然三位一體的感悟，該感悟的形成對整個醫(yī)學的發(fā)展必定起到意想不到的推動作用。

綜上所述，研究疾病規(guī)律的病理學其本質(zhì)就是研究機體與體內(nèi)體外損傷因素的斗爭機制，從斗爭美學的角度來研究病理學會獲得全新的體會與感悟，從斗爭美學的角度來教學病理學將會起到意想不到的教學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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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0-06-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