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篤
南方咖啡館
寂靜的冬天,梅花偷偷開放,記憶中的微笑,在錯覺中消弭痛苦。
寒風中,相聚、離別在南方的咖啡館。
一只流浪貓,在街角蜷縮著身軀,它想飲一杯拿鐵,在苦澀中繼續(xù)苦澀。
窗外,匆忙的行人,夾著公文包,從十字路口穿梭,卻沒有環(huán)顧四周的心情。
窗內(nèi),安靜的讀書人翻閱雜志,在古今中外的歷史中行走,別無他心。
南方語境的咖啡,溫婉、柔情,像極了姑娘的品質(zhì)。
我躲在角落里,想起了巴黎街咖啡館里的加繆,做一名局外人。
森林沉默
萬物有靈,森林沉默。一切后退的事物,都在結(jié)冰的河道上,獨自告白。我們崇尚原始的愛情,并在祭臺上禱告,被宰殺的馴獸,骷髏啃食野草。
從興安嶺到巴音布魯克,束在高原的經(jīng)緯,開始在民族的圖騰中認識一片海。我手里的地圖,并沒有標注回歸線,一處處白樺林正在消失不見,草原如少女般溫柔,裹著一層雪的棉被,睡覺。
我從未見過如此沉默的森林,淹沒在我的腳步聲與吶喊聲的交響樂中,我呆呆地凝視即將墜落的太陽,憂郁的金黃色,講述一個世界曾經(jīng)的喧囂。
我或許找不到出口,那些被遺棄的野草像我一樣漂泊,在高原、在森林、在湖泊,或者在遠方?jīng)]有盡頭的未來。
森林沉默,而我小聲囈語,瘋狂地刷著存在感,而風總是不停地吹。
無 題
人一生總要做些什么,比如:讀書、寫詩、種菜或觸摸月光。
樹的影子,以倒敘的方式僭越大地。我看見一只流浪貓,從陰暗處倉皇逃出,留下一道悲傷的聲音,在原地回蕩。
我忽然發(fā)現(xiàn),樓房也多了幾分可愛。固定比例的混凝土,搭建了堅硬的牢籠,困住了渴望回家的人。按照平方米計算的空間,把自由晾在天空的塔吊之上,伸手怎么也夠不著。
那些點綴天空的飛鳥,消失在迷霧里。我在歷史書中,用放大鏡或望遠鏡,不斷地尋找它們的蹤跡。我不知所措,茫然四顧,多么渴望有一只麻雀停在肩膀上唱歌。
有時候,我會想象寫作的意義,而凌亂不堪的思緒,纏繞著脆弱的心,讓邏輯陷入不知所云的狀態(tài)。在那里,大海不停地咆哮,森林沉睡不醒,似乎只有荒誕不經(jīng)的現(xiàn)實,讓人習以為常。
人一生總要想些什么,比如掙錢、養(yǎng)家、思考或跳進同一條河流。
我用自己的方式重復自己,于是,一朵曇花在夜半時分悄悄地盛開了。逝去的美好,哪怕只有瞬間,也是值得的。
第二扇門
世間有兩扇門:第一扇門,在現(xiàn)實的關(guān)照下,自由閉合;第二扇門,在隱秘的森林,映射自我。
聒噪的夏季,第二扇門的后面,蛻化的蟬,撕掉最后的偽裝,振翅飛翔。
門中窺人,放大的視線,在瞳孔的收縮下,洞見消失的謎題。
歡愉與悲傷,在等待中契入骨頭,雙重人格下的思維,是生活的局部。
一切都將恢復平靜,風箏落下,斬斷的線,跟風一起追著自由,奔跑。
打開第二扇門,以虛無的肉身,進入另一個世界。
山河之間,一只異化的貓,幻象的雕塑,凝視這紛擾的人間。
時間的門
醒來,夜晚;睡去,白晝。我有一本書,正在打開時間的門,門里有船,門外有帆。
一個世紀的風雪與一個世紀的沉默,勾勒出一幅山水畫。穿越世俗化的虛構(gòu),我仿佛看到一種關(guān)于正義的存在,那是理想國,還是烏托邦。
我開始懷疑自己塑造的一切事物,哪怕是信仰和神靈。我幻想拇指在手機上可以摁出一片狼藉,即使暮色將至,街道凌亂,靈魂喪失,沒有象征性的旗幟,在黑色的海洋中飄揚。我沒有看到海盜船,也沒有看到漂浮的鯨魚,可假象之下,詞語在錯誤的情緒中無法自拔。
殺戮,自古以來都有,所以我們篤信天使,以和平的夙愿,結(jié)束那些本該結(jié)束的戰(zhàn)爭。歷史在教科書上變得永恒,前世的夢化為烏有之后,也許世界將是另一個世界。
海的浪花,在旋渦中掙扎,星星倒映在水面,閃爍的光,仿若生命的希望。沸騰吧,前方有岸,便有了未來。
時間是空心的石頭,那些不說話的物什,比誰都懂得彼此。
想象的枝丫
風無形,神秘也無形,看不清的事物,不一定是壞事物。
想象的枝丫,在風的親吻下,開始神秘之旅。
落在平原,以拐杖的姿勢佝僂的祖母,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而變形的詞語,流下無助的淚水。
落在草原,牧人的籬笆,困住羊群與駱駝,所謂安全,一種安慰罷了。搖動的波斯菊,在短暫的美中,像少女一樣目睹無知的逃亡。
落在山地,萬樹蔥蘢,可以是房梁、獨輪車,那些被制作的器具,虛構(gòu)了不可言說的神秘。
落在夢里,主宰可知與不可知的荒蕪,最高明的帝王,都有一套馭人術(shù)。橫向世界的雪,以謙卑之心飄落人間,風開始有形,神秘也將有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