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漸深 露華濃 霜已降

水，是萬物生長的源泉。秋天的水，有很多種“變態(tài)”，其中，霜、露就是這些“變態(tài)”中的典型代表。風霜、寒露，帶我們走進“天涼好個秋”。

● 一個“霜”字，秋的象征，勝過千言萬語。

蒹葭

詩經(jīng)·秦風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

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從之，道阻且躋。

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謂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從之，道阻且右。

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賞析】 《蒹葭》，詩經(jīng)名篇。它誕生在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秦國。秦國，地處中國西北，核心區(qū)域在今天的陜西關(guān)中一帶?，F(xiàn)代的氣候觀測顯示，關(guān)中平原一帶，一年中的霜期和無霜期長度之比，大約在1：2。也就是說，在一年的三分之一時間里，人們都可以在清晨觀察到霜。對那里的人而言，秋霜，就像春雷、夏雨、冬雪一樣，是一個季節(jié)中的典型物候。

商山早行

唐·溫庭筠

晨起動征鐸，客行悲故鄉(xiāng)。

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

槲葉落山路，枳花明驛墻。

因思杜陵夢，鳧雁滿回塘。

【賞析】 時光轉(zhuǎn)換到唐朝，相隔大約一千年。地點來到商州，就是今天的陜西商洛地區(qū)，跟北面的關(guān)中平原隔著一道秦嶺，距離其實不到一百公里。

“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這是商州的秋，這是羈旅的愁。夜宿茅店的人，聽到雞叫了三遍，農(nóng)家的豬牛也跟著哼了幾聲;聽到店小二窸窸窣窣的開門聲、燒火炊飯的聲音;推開窗戶一看，慘白的月亮還掛在天上，不遠處有一顆晨星。

村口小溪的石板橋上，沒有人，卻有人走過的痕跡——白霜上的腳印。

● 你有沒有在秋天的黎明，走在鄉(xiāng)野田間的經(jīng)歷？你踏著枯黃的野草，褲腳管掠過兩旁的蒿草，你聽著秋蟲的鳴叫，小蚱蜢四處逃散，一只小鳥倏忽從草叢中飛出。你終于看到一輪紅日冉冉升起。你不經(jīng)意間低頭一看，鞋子、襪子、褲腳，全部濕透了。秋露早已沾染了你，你并沒有察覺。

月夜憶舍弟

唐·杜甫

戍鼓斷人行，邊秋一雁聲。

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xiāng)明。

有弟皆分散，無家問死生。

寄書長不達，況乃未休兵。

【賞析】 “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xiāng)明”，看到露珠的夜晚，杜甫想到了自己的弟弟，這是兄長對于家族的責任與情感。

暮江吟

唐·白居易

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

可憐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

【賞析】 九月初三的夜，這是中秋節(jié)后、重陽節(jié)前的時令?！奥端普嬷樵滤乒?，這仲秋時節(jié)的露水，比珍珠更加晶瑩透亮，更加值得賞味;月牙兒剛剛升起，像彎弓一樣。可憐，可憐！此處“可憐”不是我們今天說的可憐之意，是可愛到了令人不舍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