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攝影之友》內(nèi)容制作的歷史長河中,經(jīng)典的選題也如夜晚的星空,但總有些更加閃亮的星星會讓人印象深刻,在選題長河中熠熠生輝。正值35周年時分,我們找到了4位《攝影之友》歷任主編,聊聊他們心中的優(yōu)秀選題。
那日松(2001-2005)
編輯在“非典”的歲月里
2001年9月我入職《攝影之友》做執(zhí)行主編,第一個策劃的“選題”就是“平遙攝影節(jié)”。之后的四年時間里,總共策劃了多少重要“選題”我早已記不清了,腦海中只剩下那一個個極富視覺感的版面。比如:“黑冰:最后的攝影搖滾”“群星燦爛的年代——廣角影會的故事”“川軍:風景這邊獨好”“美麗視覺之青年女攝影師”“永遠的徠卡”“NC(尼康、佳能)大戰(zhàn)”“打開他們的攝影包”等等。
今天回憶起來,“非典”期間所作的《群星燦爛的年代——廣角影會的故事》(2003年第6期)最值得在今天說一說。
2003年4月的某一天,正值“非典”鬧得最兇的時候,然而在北京外館斜街的《攝影之友》北京工作站,所有的編輯卻都在緊鑼密鼓地工作著。沒辦法,他們碰到我這么一個“工作狂”主編,為了“做中國最好的攝影雜志”,只能跟著我一起“戰(zhàn)斗在‘非典的歲月里”。
當時編輯們在同時做著兩個“大選題”。都要刊登在6月刊,一個是由吳欣還主持采寫的《群星燦爛的年代——廣角影會的故事》,一個是由冬熊主持制作的《永遠的徠卡》專題?!队肋h的徠卡》選題雖大,但不需要太多采訪,而且是兩個編輯做??嗟氖莿?chuàng)作版主編吳欣還,一個人要制作“廣角影會”這樣一個人物復雜、內(nèi)容廣闊的專題,需要采訪很多人,有的需要見面聊,有的只能電話采訪。吳欣還后來回憶,那時候她剛有了駕照,為了安全,自己開車去位于崇文門的廣角影會辦公室采訪,新手上路,好在那時路上基本沒車,可以大膽地隨便開。為了方便電話采訪,她還自己買了錄音電話。十幾個人的采訪,連上編輯制作,總共只有半個月的時間,可以說非常辛苦,但“選題”的編輯質(zhì)量卻非常的出色而精彩。
5月初,雜志6月刊進入到設計階段,選題的名字——“群星燦爛的年代”,源自俄羅斯著名文學家巴納耶夫的回憶錄《群星燦爛的年代》,那曾經(jīng)是我最喜歡的一本書?!皬V角影會”作為一個區(qū)級攝影組織,卻匯聚和培養(yǎng)了那么多優(yōu)秀的攝影師,確實夠得上“群星燦爛”了。
選題
群星燦爛的年代
2003年6月刊
做版式設計時,我們的設計指導段大師(段志佳)別出心裁地手撕了一個五角星出來作為設計元素,讓這個專題的版面立時顯得大氣而富有沖擊力。
那次的采訪也有一點遺憾一就是沒有采訪到當時的廣角影會會長賀延光老師,因為他一直在“非典”定點醫(yī)院——地壇醫(yī)院做生死采訪,無法與外界聯(lián)系。
重新打開這期雜志,我看到在這個選題的編輯前言上寫著這樣幾句話:一個不得不做的選題,一段讓人留戀的歲月,一群從胡同走向廣場的不平凡的人,他們是不可復制的一代,他們是中國攝影一個時代的縮影。
羅元熙(2006-2012)
變革的輪回會繼續(xù)出現(xiàn)
很多選題都讓人印象深刻,因為那是之友眾同事們的共同智慧,我們在一起制作這些選題,也度過了非常美好的時光。
但對于當下,我倒是覺得那期膠卷專題很有意思。當時器材已經(jīng)完全數(shù)碼化,旗艦相機已接近1700萬像素。當年我決心每年10月做一次高密度的“畫冊化雜志”,所以這個專題貫穿整本書,上市后實銷率達到八成以上。
為什么當時會去做—個逆時代的專題呢?
激發(fā)點是我參加的一次奧林巴斯數(shù)碼相機的巡回講座。
當時一位圈內(nèi)資深的風光大師主講,他是膠卷捍衛(wèi)者,所以他講著講著,就開始贊揚膠片了,而且越講越高興,底下也有人呼應,最后干脆就罵起數(shù)碼相機來。可這是一場數(shù)碼相機的巡回講座啊。急得后面站著的、時任奧林巴斯影像市場負責人的大浦干著急,使勁擠眼睛,但也沒用,最后大浦走到前面說,×大師講半天也累了,咱們茶歇一下哈。
我不能透露這個大師的名字,因為他最終也“被數(shù)碼化”了。
其實,很多的大勢,是不可逆轉的,我們之所以抗拒、固執(zhí)或者落伍,導致最后被先進的車輪碾壓,多數(shù)源于我們的懶惰和自我沉醉,以及沉醉于自我沉醉的狀態(tài)。
每次大時代的更迭,總是這樣拋棄了很多人。
現(xiàn)在,我終于有點能理解何先生當年為什么那么靈敏而且勤勉了。
所以我們才制作了膠卷這個專題,因為我覺得總結紀念它,才是尊重它,更是對它的“徹底的告別”。而在此之后,數(shù)碼果然迅猛發(fā)展,覆蓋了所有人,甚至幾乎吞噬了攝影本身。
選題
紀念膠卷
2010年10月刊
張莉華(2006-2020)
全心全意投入攝影工作
讓我寫一下任期內(nèi)印象最深的一期雜志內(nèi)容,怎么說呢?從2016年開始主理《攝影之友》的內(nèi)容編輯工作,不僅每一期雜志的內(nèi)容,微博、微信公眾號的每一次策劃仍可以聊得津津有味。當然創(chuàng)立視頻節(jié)目“魚眼視頻”時的內(nèi)容及風格確立時的每一次討論與嘗試回憶起來也是歷歷在目。2016年初,《攝影之友》一改各自作戰(zhàn)、單打獨斗的方式,融《攝影之友》《影像視覺》兩本雜志及微博、微信公眾號、fotomen網(wǎng)站等為一體,成立內(nèi)容中心。《攝影之友》雜志也在4月刊正式改版,與英國的(PROFESSIONAL PHOTOGRAPHY)進行版權合作,定期介紹國外新的創(chuàng)作風格及攝影話題,給國內(nèi)攝影人提供更多的資訊與借鑒。
2017年2月刊,鑒于國內(nèi)風景片雷同率頗高,團隊一起策劃制作了《不一樣的風景》,我們選出的11位國內(nèi)外的攝影人,并不是肯定什么也不是為了否定什么,這里的“不一樣”恰恰是為了打破簡單的二元對立,我們努力從拍攝的題材、拍攝手法等各方面呈現(xiàn)照片作為一種自我表達的豐厚潛在力。除了雜志內(nèi)容,新媒體充分發(fā)揮與讀者的即時優(yōu)勢,以朋友圈九宮格長圖等多形式多層面多時段地與讀者互動,又恰逢微信朋友圈推出10秒短視頻,當天,視頻團隊應景推送了本次策劃的視頻物料。2018年8月的《99條無人機飛行建議》是在無人機的價格降至干元,成為普通人的數(shù)碼消費品時推出的一期sfep by step的實戰(zhàn)攻略。2018年6月的《“游戲”攝影》、10月的《街頭攝影》、2019年2月的《好“色”之徒》,所給的篇幅有限,我就不再贅述,每一期雜志,每一篇稿件都是編輯團隊視野、執(zhí)行的掌控力及資源調(diào)動力的集合體,需要做事的人喜愛這件事且能夠全心全意地投入,當時的我們就是這樣的一群人。
選題
不一樣的風景
2017年2月刊
劉東(2017-至今)
一場講述鳥類進化史的視覺盛宴
2020年,面對突如其來的疫情,我們被迫隔離在家,被迫保持社交距離,疏離了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甚至擱置了很多工作。疫情常態(tài)化后,如何審視所處的現(xiàn)實,如何重拾生活的信心,如何發(fā)揮媒體的功能,成為我們思考最多的問題。
從2月刊的“瀕?!?,8月刊的“人造星球”,9月刊的“霓裳羽衣”,10月刊的“色彩療愈”,再到11月刊的“喵影撲風”,我們通過一系列的專輯,試圖探尋我們與世界、與寵物、與身邊一切的彼此的關系。
在所有的專輯里,我最喜歡的就是“霓裳羽衣”,這是一期指導觀鳥的專輯。觀鳥,自古以來就承載了人對于天空的渴望,拍鳥更是攝影人樂此不疲的拍攝項目。老選題如何做出新意?這次,我們選擇了從進化角度出手。整個專輯從羽毛開始講起,通過羅伯特一克拉克的鏡頭,以生動的視覺形式展現(xiàn)了達爾文的進化論,關注了數(shù)百萬年間,恐龍身上的鱗片如何進化為鳥類身上的刺毛,再經(jīng)過數(shù)個世紀,這些刺毛按照軀體的部位不同,朝著更細致的方向演化。通過觀看這些令人驚嘆的、色彩繽紛的羽毛,探索生物演化的科學奧秘:生命從一個簡單的起點開始,演化出無窮無盡、最美麗又最偉大的形式。我們從國內(nèi)外44位擅長拍鳥的攝影師中最終選擇了8位。鳥類在他們的鏡頭下,有了性格、情感。有專注拍鳥50年的艾略特·波特;用鳥類肖像和我們對視的蒂姆·弗拉克;以拍攝火烈鳥聞名的佩德羅·哈爾克;記錄被鳥入侵城市的水谷吉法;講述了囚禁的籠中鳥也寄托了情感的埃齊奧一拉蒂,等等。
整個專輯“破天荒”地采用了多種插畫形式來展示數(shù)據(jù)、圖譜、追鳥、觀鳥禮儀與制作公益鳥巢,這在攝影類雜志里是不多見的,也是非常大膽的。
當然,選題也有遺憾。因為疫情和版面篇幅的限制,有幾位我特別喜歡的攝影家都沒有加入;設計的十幾個雜志封面只能選擇一個;相關的公益活動也沒有完全展開;我們想組織的拍鳥活動也被迫取消。對于拍鳥,我們和攝影師還有很多想分享的,但是沒關系,待到春暖花開時,我們會再次相約。
選題
霓裳羽衣
2020年9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