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芷沐
爺爺在最后的那段日子里,他總是喜歡背對我們躺著,這個背影一直在我的腦海里。
2018年8月,我的爺爺生病了。爸爸說,這是治不好的病。
那個八月,我日夜都擔心著,腦海里總是響起爺爺痛苦的呻吟,夜夜都睡不著,白天卻又困得在課堂上瞌睡。爸爸也是,每天凌晨兩點才回家,早上七點,又去爺爺家里守著。
每天,爺爺有一大半的時間在昏睡,醒過來就吃一點飯,喝一口水。病魔使得他瘦骨嶙峋,生活不能自理,大小便失禁。爸爸花了好幾千元買了一些營養(yǎng)品,甚至還有一瓶不過0.25克價格卻高得離譜的“熊膽”給爺爺喝,但爺爺并沒有一點好轉。
爺爺的眼睛基本看不見了,躺在床上經常無意識地叫著“囡囡、囡囡”,這是爸爸的乳名。他還常常抓住別人的手,認作是爸爸。奶奶說,小時候爺爺最是寵著爸爸,春天他們父子倆一起劃只小木舟在河里捕魚,夏天一起在橋邊搖著蒲扇乘涼,秋天在村子里旁的收割了水稻的田里抓泥鰍,冬天一家人圍著爐子邊取暖邊烤番薯……
我還記得前兩年,家里養(yǎng)著一只小黃狗,那個時候爺爺身體健康,每天晚飯后總是牽著狗到村子附近遛彎。我與隔壁的小伙伴玩耍,不知道怎么地摔倒了,疼得哇哇大哭。爺爺看到后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故意放出狗,大喝一聲,把那些小朋友都嚇得回家了。隔壁的阿公說爺爺是個“不講理的老頭”。
可是這個“不講理”的爺爺,現在他連我都認不出來了。他躺在床上,閉著眼,雙手卻總是不停地揮著,把床頭放著的碗、杯子都摔碎了,使得臥室里常常一片狼藉。我想可能是爺爺想掙扎著起床吧。
八月底的那個晚上,全家人都圍在他的床邊,他照樣習慣性側躺著,背對著我們。十二點多時,他去世了,至今我還記得爸爸紅了眼眶的模樣及姑姑們的嗚咽聲。
我被大人們拉出了房間,只看見爺爺的遺體,那個背影,一動也不動。每當想到這,我總淚流滿面。
(指導老師 ?大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