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漢唐之際太常屬官及寺署的演變

邱 捷(揚州大學社會發(fā)展學院，江蘇揚州225000)

太常一職始設于秦，但設置之初并未稱“太常”，而為“奉常”，《漢書》載：“奉常，秦官，掌宗廟禮儀，有丞?！盵1]“奉?！敝鈸亷煿抛ⅲ骸巴跽哽浩煲?，畫日月焉，王有大事則建以行，禮官主奉持之，故曰奉常也?！盵1](726)其大意為禮官奉行君王之命令主持大事。

若追溯至周代官制，有春官一職，據《周禮注疏》載：“惟王建國，辨方正位，體國經野，設官分職，以為民極。乃立春官宗伯，使帥其屬而掌邦禮，以佐王和邦國……宗伯，主禮之官?！盵2](307)又見《漢書》百官公卿表載：“春官宗伯……是為六卿……為青龍……為大火……為青云……為木正……掌邦禮?！盵1](722)由上述材料知春官的職能與奉常相類似，掌禮制、祭祀、歷法等事，故秦所設之奉常是周代春官之延續(xù)。春官一職得以延續(xù)的原因據推測可能為“自周衰，官失而百職亂，戰(zhàn)國并爭，各變異。秦兼天下……立百官之職”[1](722)。周王朝自衰敗以來，天下戰(zhàn)亂紛爭，官職混亂，秦并六國后必定沿襲之前已有之制以穩(wěn)定當時政局。而西漢時也“因循而不革，明簡易，隨時宜也?！盵1](722)西漢時，高祖曰奉常，惠帝復曰奉常，景帝中六年（前144）將奉常“更名為太常?！盵1](726)顏師古注：“后改曰太常，尊大之儀也。”[1](726)新王莽政權時“改太常曰秩宗。”[1](726)“秩宗”之意據《尚書注疏》載：“秩宗，即《周禮》之宗伯也，其職云掌天神、人鬼、地祇之禮……秩序宗尊也，主郊廟之官?！盵3]改名原因據《漢書》載：“王莽篡位，慕從古官，而吏民弗安，亦多虐政，遂以亂亡。”[1](726)大可推測為王莽托古改制以求時局之穩(wěn)定，但卻無法安撫吏民，又多暴政，致使在混亂中亡國。蜀漢、曹魏、孫吳時期掌管祭祀禮儀之官仍稱太常。據正史記載，兩晉時期有了太常卿的出現(xiàn)，《晉書》載，東晉元興初（402），王允之“與兄恢之同徙廣州，于道被害。義軍起，追贈太常卿?！盵4]太常卿與太常本質上并無差別。南朝梁稱主官為太常卿。據《唐六典》載，梁武帝天監(jiān)七年（508）“置十二卿，太常、宗正、司農為春卿……”[5]陳沿襲梁制。后魏又以太常、光祿勛、衛(wèi)尉謂之三卿，太和十五年“初置少卿，官掌同大卿”[6]。北齊以太常寺為官署名，卿與少卿為主官。北周稱大宗伯。隋以后一般均為寺與卿、少卿。大唐九寺與北齊相同，卿各一人，少卿各二人，丞以下有所差別，唐高宗龍朔二年（662）“改百司及官名……太常為奉?！盵7]，咸亨元年（671）復舊。光宅元年（684）改太常為司禮，神龍初復舊。以后均為太常寺與太常卿、少卿，元初循舊制，后改太常禮儀院，并設院使。明清時期仍為太常寺卿，于光緒三十二年（1906）省太常寺，并入禮部。

一、兩漢時期太常屬官及地位的變化

西漢太常屬官有“太樂、太祝、太宰、太史、太卜、太醫(yī)六令丞，又均官，都水兩長丞，又諸廟陵園食官令長丞，有廱太宰、太祝令丞，五畤各一尉。又博士及諸陵縣皆屬焉?！盵1](726)東漢時太常之職據《唐六典》載：“掌禮儀祭祀及行事，掌贊天子、大射、養(yǎng)老、大喪，皆奏其禮儀”[5](140)。六令丞職責分別為，太樂令掌管祭祀、宴享、朝會等典禮音樂；太祝令掌六祈祝辭，以祈求福祥、永貞；太宰令掌管宰工、鼎俎、餐具等物，國家舉行祭祀時，要負責陳列食具；太史令掌管天時、星歷；太卜令占卜國家吉兇，為國君籌謀策劃救國之道；太醫(yī)令掌管醫(yī)療技術，治病救人。漢景帝中元六年（前144）將太祝“更名為祠祀”[8]。祠祀令掌管祠祀事宜，據《后漢書》載：“有祠祀令一人，后轉屬少府?！盵8](3574)東漢時祠祀令為少府屬官，秩六百石，由宦官任職。漢武帝太初元年（前140）將祠祀“更曰廟祀，初置太卜”[1](726)。太卜掌以玉、石、田地破裂的兆象、三易八卦之法及占夢，卜國家吉兇，使君主得以及時籌劃補救之道?！逗鬂h書》載：“有太卜令，六百石，后省并太史?！盵8](3574)將太卜并歸太史推測其原因為兩官所掌之職有重合，皆與天時、星歷、占卜有關。博士為“秦官，掌通古今，秩比六百石，員多至數(shù)十人?！盵1](726)武帝建元五年初（前136）“置五經博士?！盵1](726)博士一職始于戰(zhàn)國時期，掌通古今，漢初沿置，“秩比六百石，員多至數(shù)十人?！盵1](726)宣帝黃龍元年（前49）將博士“稍增員十二人”[1](726)。

除任職人員有所變動外，這里還需要注意兩漢時期太常的地位變化，西漢前期，太常地位較低，并非九卿之首，依據《史記》載，景帝中元六年（前144）“更命廷尉為大理，將作少府為將作大匠，主爵中尉為都尉，長信詹事為長信少府，將行為大長秋，大行為行人，奉常為太常，典客為大行，治粟內史為大農?！盵9]由此可看出，景帝時，廷尉位居九卿之首位，太常地位在九卿中位列較后，其地位并不高，推測其因主要是西漢建國之初本就承襲秦制，秦制中多以“法”治國，高祖時又實行休養(yǎng)生息的“黃老之術”，另據《漢書》載，太子嘗侍燕針對宣帝持刑過深，而建議“宜用儒生”[1](277)時，漢宣帝為此動怒道：“漢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雜之，奈何純德教，用周政乎！且俗儒不達時宜，好是古非今，使人眩于名實，不知所守，何足委任！”[1](277)從宣帝言語之中可看出治理國家以王道摻雜霸道，對儒生乃至周之政治仍有排斥之意，故自然不會將帶有儒家色彩的太常位于九卿之首。而后董仲舒等人極力推崇的儒術受到漢武帝的采納，故武帝初立便“罷黜百家。表章六經。遂疇咨海內。舉其俊民。與之立功。興太學。修郊祀。改正朔。定歷數(shù)。協(xié)音律。作詩樂。建封禪。祀百神。號令文章。煥焉可述?！盵10]由此可知武帝所行之興太學、修郊祀、作詩樂、祀百神等皆是太常所掌之職，而武帝“獨尊儒術”的舉措也反映著儒家思想越來越受到統(tǒng)治階層的重視；另據《漢書》載霍光等臣奏言：“……太仆臣延年、太常臣昌、大司農臣延年、宗正臣德……”[1](1931)從奏言中九卿先后順序來看，太常位居第二位，地位有了明顯的上升，故推斷西漢中后期太常地位有所提升。又根據《后漢書》本紀所載：“三月癸丑，司徒袁安薨。閏月丁丑，太常丁鴻為司徒?！盵8](173)“庚寅，太傅張禹為太尉，太常周章為司空。”[8](208)“丙戌，太?；秆蔀樘怠！盵8](252)“閏月庚午，任城王崇薨。太常黃瓊為司空?！盵8](297)“司徒劉寵為太尉，太常許訓為司徒?！盵8](330)“太尉趙謙罷，太常馬日磾為太尉”[8](373)。

由上述材料可知，東漢時期太常的升遷多為太尉、太傅、司空、司馬等職，而漢以太尉、司徒、司空為三公，從太常升任的官職中也可看出到東漢時期太常的地位有了明顯的提升。

二、魏晉南北朝時期太常的職權演變

魏晉南北朝時期戰(zhàn)亂頻發(fā)，但不論是哪個政權的興起，皆可從其中央官制系統(tǒng)中看到太常一職，既是對前朝官制的延續(xù)，又體現(xiàn)太常一職的重要性。

據《三國志·魏書》載，建安二十一年（216）“始置奉常宗正官”[11]。黃初元年（220）十一月改“奉常為太常”[11](76)。《三國職官表》中記載了三國時期職官的變化，曹魏時“太常卿一人，中二千石，第三品。掌禮儀祭祀及行事，掌贊天子、大射、養(yǎng)老、大喪，皆奏其禮儀。每月朔晦，察行禮廟，并選試博士，察其能否。”[12]由上述可知，建安二十一年（216）始置的奉常在名義上是屬于魏國的，而在曹丕代漢后，即改奉常為太常，尊大之禮儀。這一時期太常職責主要是掌禮儀事宜、喪禮祭祀及參與決策。蜀漢時關于太常的記載較少，根據《三國志·蜀書》載：“劉焉字君郎，江夏竟陵人也，……居陽城山，積學教授，舉賢良方正，辟司徒府，歷雒陽令、冀州刺史、南陽太守、宗正、太?！盵11](865)“二十四年……鎮(zhèn)遠將軍臣賴恭……二十五年……太常賴恭”[11](884-888)“杜瓊字伯瑜，蜀郡成都人也……后主踐阼，拜諫議大夫，遷左中郎將、大鴻臚、太?！盵11](1021)，由上述材料可知，蜀漢時期遷任太常的職官有太守、鎮(zhèn)遠將軍、大鴻臚等。孫吳時期太常設置，據《三國職官表》載：“吳同建安二十五年（220），權為吳王，置奉常。黃武四年（225），改為太常?！盵12](167)推測改名之由仍為尊大之禮儀。

與前朝相較，最大的變動應為東晉時設置祠部，以祠部尚書為主官，掌祭祀之事，《通典》載：“及晉江左，有祠部尚書，掌廟祧之禮。常與右仆射通職，不常置，以右仆射攝之?！盵6](281-282)東晉所設祠部尚書應為禮部尚書的前身，且職能與太常相似，祭祀、禮儀之事皆有重合，但祠部尚書不是經常設置的，空缺時則由右仆射兼行其事。而后宋、齊、梁、陳皆設有祠部尚書。后魏時為儀曹尚書。北齊仍為祠部尚書，統(tǒng)五曹。后周“置春官卿，又有禮部，而不言職事。后改禮部為宗伯。又春官之屬有典命，后改典命為大司禮，俄改大司禮復為禮部，謂之禮部大夫。”[6](281)北周時已有禮部的設置，設置之初其執(zhí)掌范圍與春官宗伯相同。至隋朝，置禮部尚書，統(tǒng)禮部、祠部、主客、膳部四曹。據《通典》載，禮部尚書“蓋因后周禮部之名，兼前代祠部、儀曹之職?！盵6](281)故隋以后之禮部尚書是祠部尚書的延續(xù)，禮部尚書職能也含括祠部尚書所掌。

南朝梁依宋、齊之制，“皆無卿名”[13]，梁武帝天監(jiān)七年（508），“以太常為太常卿，加置宗正卿……凡十二卿，皆置丞及功曹、主簿。而太常視金紫光祿大夫，統(tǒng)明堂、二廟、太史、太祝、廩犧、太樂、鼓吹、乘黃、北館、典客館等令丞，及陵監(jiān)、國學等?！盵13](724)北齊始置太常寺，《通典》載：“北齊以太常、光祿、衛(wèi)尉、宗正、太仆、大理、鴻臚、司農、太府是為九寺。晉荀勖曰九寺可并于尚書?！盵6](298)可知，九寺設立之初與尚書省地位相當，而之后的演變中兩者關系有了明顯的變化，北周沿襲北齊置太常寺，九寺歸屬尚書省，由尚書省下達命令，九寺逐漸演變成執(zhí)行尚書省命令的專門機構，聽任尚書省命令以行事。魏晉南北朝時期的太常雖仍居九卿之首，但并非要職，且太常所掌職事又被祠部尚書分管，故太常卿可謂有名而無實權，執(zhí)掌的權力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正如《南史》所載，張瓖“后拜太常，自謂閑職，輒歸家?！盵14]本為九卿之首的太常在這時成為閑職，也體現(xiàn)出三公九卿的中央官制體系逐漸被取代。

三、隋唐時期太常寺的寺署演變

隋唐之際將負責掌辦具體事務的中央辦事機構統(tǒng)稱為寺監(jiān)，是中樞三省領導下行政事務的具體業(yè)務部門，其機構設置大多源于秦漢九卿。寺監(jiān)是“九寺”“五監(jiān)”的簡稱。《隋書》有載“高祖既受命，改周之六官，其所制名，多依前代之法。置……太常、光祿、衛(wèi)尉、宗正、太仆、大理、鴻臚、司農、太府、國子、將作等寺，……分司統(tǒng)職焉?！盵13](773)九寺皆置“卿、少卿各一人。各置丞，主簿、錄事等員?！盵13](775)其中除太常卿正三品外，其余皆是從三品，除太常少卿正四品上外，其余皆從四品上，由此也可從官位品級上的差異看出太常卿之重要地位。隋太常寺轄郊社、太廟、諸陵、太祝、衣冠、太樂、清商、鼓吹、太醫(yī)、太卜、廩犧十一署，其中“太廟兼領郊祠、崇虛二局丞，太樂兼領清商部丞，鼓吹兼領黃戶局丞，太史兼領靈臺、太卜?！盵13](755)與前代相較，數(shù)目最多，所轄之署有所變化，并且在人員設置方面也有所調整，“太常寺罷太祝署，而留太祝員八人，屬寺。后又增為十人。奉禮減置六人。太廟署又置陰室丞，守視陰室。改樂師為樂正，置十人。太卜又省博士員，置太卜卜正二十人，以掌其事。太醫(yī)又置醫(yī)監(jiān)五人，正十人。罷衣冠、清商二署。”[13](797)由材料可知，此時太常與漢魏的不同之處在于，首先，太常沒有了儒學的教育職能，其原因為隋文帝時以國子寺統(tǒng)國子、太學、四門、書算學，中央對于學校的重視程度高于之前，故不再屬太常管轄，以及煬帝時進士科舉的創(chuàng)立，理應單獨設立部門管轄。隋煬帝時太祝也不再設署，但仍留有太祝員，掌理祝辭，仍屬太常寺管轄，推斷留有太祝員是以備國有祭祀之時，掌讀祝辭之需，而更為重要的原因是禮部的設置，據《通典》載：“至隋，置禮部尚書，統(tǒng)禮部、祠部、主客、膳部四曹，蓋因后周禮部之名，兼前代祠部、儀曹之職?！盵6](282)祠部為東晉時所設，隋時屬禮部，掌祭祀之事，儀曹原設于曹魏時期，隋時署禮部，掌吉兇禮制，故由此推斷，太祝署所掌之職與禮部有所重合，故沒有必要多再寺署以掌國之祭祀事宜，且有一署兼領其他寺署的情況，推測是為達精簡人員的目的。其次，新增置清商署為太常寺所轄，其原因為“隋氏始有雅樂”[7](1040)，且于開皇九年（589）平定陳國全境后，獲宋、齊之舊樂，如《舊唐書》所載“初，開皇中，鐘律多缺，雖何妥、鄭譯、蘇虁、萬寶常等亟共討詳，紛然不定。及平江左，得陳樂官蔡子元、于普明等，因置清商署?！盵7](2049)既是因為開國初音律多有缺失，且商討不定，又因平定陳國后，得陳國樂官，故增設清商署以掌雅樂之事宜。隋時太常與兩漢時期太常相比有很大的差異，如執(zhí)掌權力的變化，其原因與三省六部官制體系有關，三省六部制不但逐漸取代了舊有的三公九卿制度，而且使位于九卿之首的太常卿的職能大大縮??；一些原屬太常管轄內的屬官也從中單獨劃分出來，另置管轄人員；而縮減機構中的人員設置其目的也是為了精簡機構，提高人員辦事效率。

唐之太常寺大體沿置隋朝，有卿一人、少卿二人，太常卿執(zhí)掌據《舊唐書》載：“掌邦國禮樂、郊廟、社稷之事，以八署分而理之?！盵7](1782)八寺署分別為兩京郊社署、諸陵署、太樂署、鼓吹署、太醫(yī)署、廩犧署、汾祠署、兩京齊太公廟署。太常寺下轄寺署與前代相較多有變化，現(xiàn)將其做如下陳述：1.太史局于漢時屬太常卿，至隋時改屬秘書省，領“太史曹，置令、丞各二人，司歷二人，監(jiān)候四人?！盵13](775)煬帝時又改曹為監(jiān)，改曹為監(jiān)的原因是煬帝即位之初的改革“取殿內監(jiān)名，以為殿內省”[13](793)。而有唐以來，太史局的名稱更是多次變化，據《新唐書》載：“武德四年，改太史監(jiān)曰太史局，隸秘書省……龍朔二年，改太史局曰秘書閣局……武后光宅元年，改太史局曰渾天監(jiān)，不隸麟臺……長安二年，渾儀監(jiān)復曰太史局，廢副監(jiān)及丞，隸麟臺如故……景龍二年，改太史局曰太史監(jiān)，不隸秘書省……景云元年，又為局，隸秘書省……開元二年，復曰太史監(jiān)……十四年，太史監(jiān)復為局……天寶元年，太史局復為監(jiān)，自是不隸秘書省。乾元元年，曰司天臺?！盵15]其隸屬關系大致為，太史稱監(jiān)時則獨立為署，稱局時則隸于秘書監(jiān)，從中可見唐前期百年來對太史的名稱進行過多次調整，且太史的隸屬關系比較混亂。而自肅宗乾元元年（758）三月改“太史監(jiān)為司天臺”[7](251)后，以后歷代天文歷法之官均單獨設署，成為獨立的國家機關。雖說唐前期百年來太史局名稱屢屢發(fā)生改變，但并不是政治體制上的變革，僅是名稱上的變化，無關于官職執(zhí)掌的職權范圍，正如《新唐書·百官志》所述：“唐之官制，其名號祿秩雖因時增損，而大抵皆沿隋故”[15](1181)。2.晉武帝所設國子學原隸于太常卿，北齊時獨立成署，為國子寺，隋沿襲前置，開皇十三年（593），改國子寺為學。后隋煬帝又“取殿內監(jiān)名，以為殿內省”[13](793)改稱國子監(jiān)。唐初又改國子學，貞觀元年（627）“改國子學為國子監(jiān)”[7](1785)，“龍朔曰大司成，光宅曰成均，神龍復為國子監(jiān)也”[7](1890)。名稱不斷發(fā)生變化的同時，管理人員的設置也不斷增加，推測因為唐朝重視教育事業(yè)的發(fā)展，配合科舉取士制度，為中央政府培養(yǎng)各種人才，國子監(jiān)也是唐代最重要的教育管理機構。3.將清商署、鼓吹署并為一署，據《唐六典》載：“皇朝因省清商，并于鼓吹，開元十三年減一人?！盵5](147)將兩署合并為鼓吹一署的原因如下：隋置清商署是為管理雅樂，但雅樂對于隋的影響據《舊唐書》載：“遭梁、陳亡亂，所存蓋鮮。隋室已來，日益淪缺?！盵7](1062)由此可知，隋氏雅樂在戰(zhàn)亂中就已有散失，且御史大夫杜淹對此認為，雅樂是亡國之由，“前代興亡，實由于樂。陳將亡也……齊將亡也……所謂亡國之音也。以是觀之，蓋樂之由也。”[7](1041)故推測唐以來吸取隋朝雅樂致使亡國的歷史教訓，在此基礎上將清商署并于鼓吹署，不再延續(xù)隋制單獨設寺署管理雅樂。唐在政務人員任用數(shù)量上的精簡，猜測其原因是為提高行政效率，避免人員冗雜，使得各官皆任其職。唐代法律中對職官人數(shù)的限制也有如下規(guī)定：“官員有數(shù)，而署置過者有罰，知而聽者有罰，規(guī)取者有罰?！盵15](1171)而唐朝律令中對于知而不聽者的懲罰皆有記載，詳之見《唐律疏議》，此不再贅述。4.至唐時，太祝不再設署，有太祝六人，正第九品上階，仍屬太常寺卿。據《舊唐書》載：“太祝，小臣也，乃詔祝于天神。是接天神以小臣，奉人君以大臣，故非禮。”[7](897)推測其不再單獨設署的原因是太祝本為掌理祝辭的小官，沒有單獨設寺署的必要，列為太常卿的屬官即可。5.唐初仍設衣冠署，有衣冠署令，正第八品上階。據《唐會要》載：衣冠署，貞觀元年省?！盵16]因史料記載過少，故省署原因無法推測。貞觀以后雖不再有衣冠署，但太常寺下有天府院、御衣院、樂懸院、神廚院四院，其中御衣院可能替代衣冠署掌管皇帝祭服，如《新唐書》所載，設有“御衣院，藏天子祭服”[15](1241)。6.唐中宗神龍二年（706）兩京置齊太公廟署，其置廢情況大致如下：于開元十九年（731）復置；天寶三載（742）初置周文王廟署；六載（747）置三皇五帝廟署；七載（745）置三皇五帝以前帝王廟署；九載(750)置周武王漢高祖廟署。上元元年（760）改齊太公署為武成王廟署，朱全忠曰武明。據《舊唐書》載“兩京齊太公廟署：令各一人，從七品下。丞各一人。從八品上。令、丞掌開闔、灑掃及春秋仲釋奠之禮?！盵7](1877)唐開元二十一年（733）在太常寺下置汾祠署，據《舊唐書》載：“汾祠署：令一人，從七品下。丞一人。從八品上。汾祠令、丞，掌神祀、享祭、灑掃之制?！盵7](1877)上述兩寺署的設置皆是以掌祭祀古圣人及先王為主。

唐二百多年的歷史進程中，除太常所轄寺署多有所變化外，太常寺的名稱也有兩次變化，一是唐高宗龍朔二年（662），改太常寺曰奉常寺。二是武后光宅元年（684），改太常寺曰司禮寺?！杜f唐書》有載：“自高宗之后，官名品秩，屢有改易?！盵7](1786)龍朔二年二月甲子，高宗對百司及官名皆進行更改，改名之因史料中未有詳細記載，猜測為顯慶六年（661）改年號為龍朔后，為求新故對官名進行改變。據《全唐文》改元光宅赦文載：“建官置職，咸適事以標名。而今曹僚之中，稱謂多爽，宜改……太常寺改為司禮寺……”[17]武后即位初對中央職官名稱大都進行了重新命名，根據材料推測其原因，一是因為原有之名稱多有違背及不適當之意，二是因為武后即位初需通過對中央職官名稱上的變化以示其權威。

結 語

自秦置奉常以后歷朝歷代均有此官，或為太常，或為秩宗，皆是春官宗伯之延續(xù)，執(zhí)掌祭祀禮儀，遵循儒家之禮，太常下轄多個屬官，各屬官各掌其職，秦漢至魏晉南北朝之間太常所轄的屬官、執(zhí)掌權力、地位皆有所變化，總言之太常的發(fā)展較為穩(wěn)定，其地位為九卿之首，其執(zhí)掌權力有逐漸削弱的趨勢。隋唐時期九卿逐漸演變?yōu)榫潘?，太常寺是尚書省下專門的事務承辦機構，其執(zhí)掌范圍仍與前朝相類似，下轄多個寺署，寺署數(shù)量在兩朝時有所不同，其廢、立依據不同的政治環(huán)境有所變動，原因也大相徑庭。又因三省六部制的設立，其中禮部所轄的祠部與太常寺之間有職能上的重合。此時，雖然太常寺仍為重要的中央政務部門，但其地位已然不如兩漢時期太常卿地位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