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王廣軍

窗外像雨又像是風的聲響時斷時續(xù)。

透過窗戶，那一片斜斜的雨絲從容，舒緩地飄著，造出迷迷蒙蒙的霧；那輕微的聲響，像是獨處深閨的怨婦的低泣，隱隱約約，遮遮掩掩，透著小氣，總不讓人聽個真切。

樓頂?shù)囊黄炜栈颐擅傻?，像一塊毫無表情的水泥板，是死氣沉沉的場面。陽臺頂部銹跡斑斑的鐵皮半天才發(fā)出當當?shù)穆曧?，屋子里的光線昏暗并充斥著陰天才有的那種潮濕氣味。

倘若這個時候出門，必須得撐把傘。若是小看這輕飄飄的雨絲，那就大錯特錯了，因這雨“從不按常規(guī)出牌”，一會還細如牛毛，一會就急如撒豆，讓人防不勝防。書上的字越來越模糊不清，不得不向燈光求助了。這時那密集而傾斜的雨線急急地落下來，剛才的從容都并入了慌張。像沒有任何圖像的電視機的聲音，夾雜著急促的鐵皮發(fā)出的當當聲，奏響這雨的進行曲。當一些雨星偷偷地粘在你臉上而你又沒帶雨具的時候是何等的恐慌；當你興師動眾地撐著一把傘的時候，那零星的雨像是嘲弄你似的，總不給你使用雨具的機會，透著虛偽。

相比之下，記得家鄉(xiāng)的雨常給人一種溫馨，一種感動。烏云四合，天空黑如鍋底，那雨便密如過篩米粒，又像是橫空掛起的一道道透明的水晶簾子，大大方方地潑下來。砸在瓦片上，珠子四散飛濺，形成一層水霧，落在水中就是一個占有，又前仆后繼地破裂開來，顯著粗狂和大方，若砸在泥土上，則一股泥土的清新迎面撲來。倘若誰家的屋檐下有一排水桶，那就像是陰陽道士的鐃鈸一般叮叮咚咚的，充斥著整個院落，顯著豪邁，親切。

不過這雨來得快，去得也不慢，當門外隱約的高山和樹木變得清晰起來，當那鐃鈸一般的聲響戛然而止的時候，天已經(jīng)放亮，仿佛黎明剛剛退去一般，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清新和花的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