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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小說為鄰,試論散文文體的敘事特征

      2020-11-18 18:45:00
      長江叢刊 2020年22期
      關鍵詞:第一人稱解構敘述者

      當下的中國文壇,散文創(chuàng)作異常繁榮,但是優(yōu)秀作品不多,精品尤少。原因之一是理論的缺失,沒有理論的燭照與支持,散文創(chuàng)作必然失去方向與支點。然而,在討論理論之前,首先要厘清散文究竟屬于何種文體?是虛構文體,還是非虛構文體?是小說,還是故事?需要認真分析與研究,也就是古人所說的“辨體”。不厘清文體,散文便難以健康發(fā)展。本文擬從敘事學的角度對散文進行簡略剖析,為了將問題闡述得更為清晰,故以小說為鄰,也就是參照物,在與小說的對比中梳理散文的敘事特征。

      一、敘述者

      闡述散文的文體特征時,首先要從敘述者說起。

      所謂敘述者,通俗而言就是說事的、講故事的人。

      散文是敘事的藝術,小說也是敘事的藝術,既然是敘事便都離不開敘述者。在小說中,所謂敘述者,是作家的虛擬人物,作家與敘述者是分離的,而散文不是,敘述者與作家是同一人,敘述者是作家,作家即敘述者。這是小說與散文的根本區(qū)別。小說的敘述者是作者創(chuàng)造的第一個人物,故事中的其他人物都是敘述者創(chuàng)造的。即:作者——敘述者——人物;散文的作者與敘述者合一的,即:敘述者(作者)——人物。中間缺少了一個環(huán)節(jié)。魯迅小說《孔乙己》中的敘述者“我”是一個小伙計,是作者創(chuàng)造的第一個人物,通過他的講述,介紹孔乙己一個貧窮、懶惰且有偷書習氣舊文人的悲慘命運。魯迅的散文《阿長與山海經(jīng)》中的敘述者“我”就是作者,是魯迅回憶自己童年的經(jīng)歷與保姆阿長的故事。就是由于這個原因,同樣是魯迅的文學作品,《孔乙己》是虛構的,《阿長與山海經(jīng)》則屬于非虛構的文學作品,這是小說與散文的根本區(qū)別。

      在小說中,敘述者有顯身與隱身兩種。顯身敘述者有三種人稱。散文也是。即第一人稱(我)、第二人稱(你)與第三人稱(他,或者散文中的人物)。在中國古代的散文中,敘述者“我”常常以客觀的人物形象(第三人稱)出現(xiàn),蘇軾的《前赤壁賦》:“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蘇子與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清風徐來,水波不興。舉酒屬客,誦明月之詩,歌窈窕之章。”原因是在中國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中,只有把第一人稱的“我”轉化為第三人稱的客觀人物,將自我消融到客體之中,其所闡述的事情才具有真實的客觀性。

      在現(xiàn)代散文中,第一人稱是敘事的主體形態(tài),敘述者一般采取顯身形態(tài)。當然也有例外,也有采取隱蔽形式的,比如朱自清的《春》與楊絳的《風》,這種形式在古人散文中也時有所見,也往往采取隱身形式。

      如同小說中的敘述者可以解構,散文中的敘述者也同樣可以解構:

      其一,將單數(shù)解構為復數(shù)。將單數(shù)的“我”解構為復數(shù)“我們”。徐志摩《翡冷翠山居閑話》在“我”與“我們”之間游動:“這樣的玩頂好是不要約伴,我竟想嚴格的取締,只許你獨身;因為有了伴多少總得叫你分心,尤其是年輕的女伴,那是最危險最專制不過的旅伴,你應得躲避她像你躲避青草里一條美麗的花蛇!平常我們從自己家里走到朋友的家里,或是我們執(zhí)事的地方,那無非是在同一個大牢里從一間獄室移到另一間獄室去,拘束永遠跟著我們,自由永遠尋不到我們”。

      其二,把第一人稱解構為第二人稱,同樣是《翡冷翠山居閑話》:“你一個人漫游的時候,你就會在青草里坐地、仰臥,甚至有時打滾,因為草的和暖的顏色自然的喚起你童稚的活潑;在靜僻的道上你就會不自主的狂舞,看著你自己的身影幻出種種詭異的變相,因為道旁樹木的陰影在他們紆徐的婆娑里暗示你舞蹈的快樂;你也會得信口的歌唱,偶爾記起斷片的音調,與你自己隨口的小曲,因為樹林中的鶯燕告訴你春光是應得贊美的;更不必說你的胸襟自然會跟著漫長的山徑開拓,你的心地會看著澄藍的天空靜定,你的思想和著山壑間的水聲,山罅里的泉響,有時一澄到底的清澈,有時激起成章的波動,流,流,流入涼爽的橄欖林中,流入嫵媚的阿諾河去……”當然也可以將“你”解構為我,在第二人稱與為第一人稱之間轉動。

      其三,第三人稱解構為第一人稱。歐陽修在《秋聲賦》開端寫道:

      歐陽子方夜讀書,聞有聲自西南來者,悚然而聽之,曰:“異哉!”初淅瀝以蕭颯,忽奔騰而砰湃,如波濤夜驚,風雨驟至。其觸于物也,鏦鏦錚錚,金鐵皆鳴;又如赴敵之兵,銜枚疾走,不聞號令,但聞人馬之行聲。予謂童子:“此何聲也?汝出視之?!蓖釉唬骸靶窃吗崳骱釉谔?,四無人聲,聲在樹間?!庇柙唬骸班嫖眨〈饲锫曇?,胡為而來哉?”

      “歐陽子”是歐陽修自稱,是散文中的人物,是第三人稱,“予”是第一人稱,第三人稱解構為第一人稱。

      三毛的散文《秋戀》從首段“她坐在拉丁區(qū)的一家小咖啡室里望著窗外出神,風吹掃著人行道上的落葉,秋天來了?!敝饕钠家浴八睘橹行臄⑹?,只是在結尾出現(xiàn):“我親愛的朋友,若是在那天夜里你經(jīng)過巴黎拉丁區(qū)的一座小樓前,你會看見,一對青年戀人在那么憂傷忘情的吻著,擁抱著,就好像明天他們會不再見了一樣”,從第三人稱轉化為第一人稱。

      其四,敘述者解構為散文中的人物。

      老舍的散文《旅行》:“老舍把早飯吃完了,還不知道到底吃的什么”。

      余光中散文《鬼雨》開端便是:“請問余光中先生在家嗎?”

      老舍與余光中是散文作者,但是在他們的筆端,都發(fā)生了轉化而解構為散文中的人物。老舍在《旅行》中是老舍,余光中在《鬼雨》中是余光中。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先鋒派的代表人物馬原在小說《虛構》中寫道:“我就是那個叫馬原的漢人,我寫小說。我喜歡天馬行空,我的故事多多少少都有那么一點聳人聽聞?!卑炎髡呓鈽嫗槿宋铮H被評論家贊賞,但在散文中,這樣的解夠卻無人關注更無人喝彩,且不說北宋的歐陽修解構為“歐陽子”,或者可以解釋為年代過久而被淡忘,那么三十年代的老舍,七十年代的余光中,何至于也沒有批評家為之闡述與喝彩呢?

      二、聚焦

      聚焦就是敘述的角度。聚焦有兩種,即:限知聚焦,敘述者有限度地感知外界事物;全知聚焦,敘述者可以感知任何事物,也稱上帝視角。限知聚焦中有一種是內聚焦——從敘述者的內部感知事物。散文采取第一人稱,以“我”的形式出現(xiàn),因此是限知聚焦中的內聚焦,只可通過“我”感知外界事物,不可以深入對象(人物)的內心,涉及到對象的內心描寫,只能采取疏離手法。以色列的里蒙-凱南在《敘事虛構作品》中引述《圣經(jīng)》中亞伯拉罕的一段敘述:“亞伯拉罕清早就起了床,給他的驢備上鞍,帶上他的兩個年輕的仆人和他的兒子以撒,又劈好了燔祭的木柴,就起身往神指示的地方去了?!眮啿睖蕚浒阉膬鹤右匀霎斪骷榔罚墒巧厦娴拿鑼懖簧婕八膬刃幕顒?,只對他外部活動進行描摹。

      與此相反,美國作家??思{的《獻給艾米麗的玫瑰》中的敘述者則采取全知聚焦,對于他所描寫的對象無所不知,“如果他限制自己的知識,那也是為了產(chǎn)生某些特殊效果”??傊?,在判斷聚焦是全知還是限知時,“用第一人稱‘重寫’特定的那個片段,如果這樣的‘重寫’能行得通,那個片段的聚焦就是內部的;如果行不通,那就是外部的。”就是由于這個原因,使得第一人稱小說與散文有時混淆而難以辨認,而也就是由于這個原因,有些散文作家在本因真實的地方進行虛構,以增加具有欺騙性的“真實”感染力,從而模糊了散文本應堅守的底色。

      既然散文采取內聚焦的敘事文體,那么聚焦的范圍必然是有限制的,從而與內聚焦小說相同,在必要的時候要用全知視角進行彌補。我們在上面說到,限知的內聚焦是從敘述者(“我”)出發(fā),故而不能夠深入自我之外的其他人物內心,在這一點與限知聚焦的小說是一致的。余光中寫過一篇題為《牛蛙》的散文,描寫其在香港沙田夜晚為樓下陰溝里的牛蛙吼聲所困,惱火之極卻沒有任何辦法。事情過了三年,那年的夏天,之藩從美國來香港教書而成為他的近鄰:“山間的風起云涌,鳥囀蟲吟,日夕與共?!币惶焱砩希?、他與我存——另一個朋友,在他的陽臺上看海,有異聲起自下方,我存轉身去問之藩:

      “你聽,那是什么聲音?”

      “哪有什么聲音?”之藩訝然。

      “你聽嘛,”我存說。

      之藩側耳聽了一會,微笑道:

      “那不是牛叫嗎?”

      我存和我對望了一眼,我們笑了起來。

      “那不是牛,是牛蛙,”她說。

      ……

      第二天在樓下碰見之藩,他形容憔悴,大嚷道:

      “你們不知訴我還好,一知道了,反而留心去聽!那聲音的單調無趣,真受不了!一夜都沒睡好!”

      “抱歉抱歉,天機不該泄漏的?!蔽艺f,“有一次一位朋友看偵探小說正起勁,我一句話便把結局點破。害得他看又不是,不看又不是,氣得要揍我。”

      “過兩天我太太從臺北來,可不能跟她說,”之藩再三叮嚀,她常會鬧失眠。

      看來牛蛙之害,有了接班人了。

      余光中的這段敘述,涉及了我、我存與之藩,主要是之藩,描敘之藩第一次知道牛蛙與第二天的反響,沒有一處深入之藩的心理活動,至多只是對我對他思索狀態(tài)的外部觀察:“他想想還覺得好笑”。其余是:“訝然”“吃了一驚”“恍然大悟”“孩子似地爆笑”“苦笑”“形容憔悴”之類的外部形色描寫。

      三、突出敘述者個人色彩

      與小說不同,散文在創(chuàng)作中往往要突出敘述者的個人色彩。

      二十世紀以后小說的敘述者一般采取隱蔽姿態(tài),與此相反,散文則要凸顯敘述者(作者)的個人色彩。魯迅的小說《明天》在結尾中這樣寫道:“單四嫂子早睡著了,老拱們也走了,咸亨也關上門了。這時的魯鎮(zhèn),便完全落在寂靜里。只有那暗夜為想變成明天,卻仍在這寂靜里奔波;另有幾條狗,也躲在暗地里嗚嗚的叫。”敘述者不露聲色,在小說中不做過多議論。二十世紀六十年代,楊朔撰寫了一篇以訪日為題的《櫻花雨》,文末是這樣的:“我倒不急著出谷,索性站在窗前,望著對山乍開的櫻花。風雨能摧殘櫻花,但是沖風冒雨,櫻花不是也能舒開笑臉么?趕明兒,風雨消歇,那霜雪似的花兒該開得多么美,多么盛啊。如果櫻花可以象征日本人民,這風雨中開放的櫻花,才真正是日本人民的象征。”這就是被新潮散文家鄙薄以為不足道的所謂的卒章顯志,而這一點恰恰是散文與小說的區(qū)別之一。當然,所謂的“志”并非要一定浮現(xiàn)于文末不可。

      在現(xiàn)代小說中,出于敘述者的議論,甚至出于小說中人物的議論均不占主導地位,原因是議論過多的小說,往往會打破虛構的真實感,不被讀者認可。但是在散文中,出于敘述者的議論卻是被讀者認可的,缺乏作者情感與議論的散文反而不被看好。這是散文與小說,至少是在讀者眼中的重要區(qū)別。

      要之,在散文中,敘述者一定要突出個人體驗,突出在場的親歷性,注重筆下事務與過程的直覺、感覺、認知與思索等等。之所以要突出敘述者的原因是:散文的主要動力來自敘述者,而小說主要來自情節(jié)和人物。敘述者主要通過語感、修辭、思想、情感、文化、人品、學養(yǎng),以及切身閱歷等等方式表現(xiàn)出來。

      因此散文應是長者與智者的寫作。

      四、人物、事件、背景

      相對小說,散文中的人物相對簡練,一般從敘述者的角度進行觀察與描述,比如三毛《溫柔的夜》描寫一個流浪漢幾次向她要錢,她很反感,因為買渡輪的船票是500元,而他只要200元,三毛認為他在撒謊,最后明白了流浪漢有300元,不肯多要,從而揭示了這個流浪漢的自尊與樸實。讀過這篇散文,讀者頗受感動,但是如果作為小說,則不會被讀者看好,會認為敘述者太啰嗦而流于膚淺。同樣,收入中學課本的朱自清的《背影》是他在1925年所寫的一篇回憶性散文?;貞洝拔摇彪x開南京到北京大學讀書,父親送他到浦口火車站,照料他上車,并替他買橘子的情形。在作者腦海里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父親替他買橘子時在月臺爬上攀下時的背影。散文不過一千三百余字,文辭也簡單樸素,卻將父親對兒子的愛,表達得深刻細膩而真摯感人。為了給兒子買橘子,父親要到另一處月臺,走到那邊月臺,須穿過鐵道,須跳下去又爬上去,父親是一個胖子走過去自然要費事,“我”本來要去,但是父親不肯,只好讓他去。

      在敘述者婆娑的淚光中,父親的背影變得迷離閃爍了。

      在散文中,對人物的描寫往往要浸潤作者的主觀色彩,直接展示作者心潮中的槳聲與帆影。即便是刻畫人物的時候,也要以敘述者為中心,人物與情節(jié)一般躲在敘述者的背后。之所以如此,讀者對小說與散文是有衡量標準的,而且這個標準往往是社會的平均值。他們接受敘述者啰嗦的散文而不接受敘述者啰嗦的小說。那些把散文寫成小說樣式——在敘述者的啰嗦中增加虛假情節(jié),在小說界不獲成功的原因就在這里。

      相對散文,小說家塑造人物,即便是從第一人稱出發(fā),通過“我”的觀察,比如《孔乙己》通過“我”(小伙計)觀察孔乙己,也要把人物置于情節(jié)的流水線上,敘述者躲在人物與情節(jié)背后,采取冷漠的態(tài)度,處于旁觀席上,而讓人物自己在情節(jié)中游動并推動情節(jié)發(fā)展。簡之,以人物或故事為中心,敘述者躲在情節(jié)與人物后面展示作者的情感與思索。

      近年,有些散文家標榜向小說學習而將場景納入繁縟的描寫之中,認為這樣可以增加現(xiàn)場感,但是他們忘記了應將場景描寫納入敘事的鏈條之中,否則這樣的場景描寫往往被讀者越過不讀,因為這樣的場景與情節(jié)無關,時間處于停滯狀態(tài),用古人的話便是“詠物”太過。這個早被小說家摒棄的方法,卻被時下有些散文作家認為是小說的好手法奉為圭臬,無論如何難免令人驚詫。

      在人物塑造上也是如此,小說中的人物塑造是有原則的,這個人物要么具有典型性,要么具有時代性,要么具有文化意味,要么具有某種情調。被新潮散文家們頗不以為然的楊朔在《雪浪花》中塑造的老泰山,今天讀來仍然會引起讀者的思索,就在于其所包蘊的時代性。楊朔是散文家,也是小說家,創(chuàng)作過長篇小說《三千里江山》,他深諳塑造人物的奧妙與蘊底,反觀當下有些散文作家筆下的人物,側重外形的纖微畢露,而不能夠深入人物內心與時代內涵,不過是把人物用鉛筆畫在白紙上而適為小說家笑。

      五、敘述語與轉述語

      小說是語言的藝術,散文也是語言的藝術。小說包括敘述語與轉述語,同樣散文也包括敘述語與轉述語。所謂敘述語是指出于敘述者的話語,包括概述與描繪等,轉述語通俗而言就是小說中的人物對話。

      魯迅在小說《阿Q正傳》中描寫阿Q對吳媽單相思時這樣寫道:

      吳媽,是趙太爺家里唯一的女仆,洗完了碗碟,也就在長凳上坐了,而且和阿Q談閑天。

      “太太兩天沒有吃飯哩,因為老爺要買一個小的……”

      “女人……吳媽……這小孤孀……”阿Q想。

      “我們的少奶奶是八月里要生孩子了……”

      “女人……”阿Q想。

      阿Q放下煙管,站了起來。

      “我們的少奶奶……”吳媽還嘮叨說。

      “我和你困覺,我和你困覺!”阿Q忽然搶上去,對伊跪下了。

      一剎時中很寂然。

      “啊呀”吳媽愣了一夕,突然發(fā)抖,大叫著往外跑,且跑且嚷,似乎后來帶哭了。

      基本是二人對話,出于敘述者描寫的人物動作被轉述語淹沒了。《無?!肥囚斞傅囊黄⑽模沼凇冻ㄏκ啊分?,開端這樣寫道:

      迎神賽會這一天出巡的神,如果是掌握生殺之權的,——不,這生殺之權四個字不太妥,凡是神,在中國仿佛都有些隨意殺人的權柄似的,倒不如說是執(zhí)掌人民的生死大事的罷,就如城隍和東岳大帝之類,那么,他的鹵簿中間就另有一群特別的腳色:鬼族,鬼王,還有活無常。

      不能說,《無常》沒有轉述語,但是轉述語稀少,與敘述語相比難成比例。

      從某種角度說小說接近戲劇。戲劇中的場景說明相當敘述者的介紹文字,人物對話相當小說中的轉述語。就話語的樣式而言,小說是敘述語+轉述語的文體,但是轉述語為主;散文也是敘述語+轉述語的文體,但是以敘述語為主,人物之間的對話往往要被改造,或者說是轉化為敘述語表達出來,即:散文是作者的自述,而小說不是,這是散文與小說的根本區(qū)別,當下中國小說中亞自由直接話語的泛濫,反映了小說向散文(至少是文體上)轉化的一種趨勢。

      六、動力元

      任何一種文學樣式都離不開內部的動力。這個動力我們稱為“動力元”。動力元是推動故事變異的因素。

      任何一個讀者,大概都有這樣感覺,在小說的背后,仿佛有一種動力,推動小說中的人物、情節(jié)、思想、情感、環(huán)境、氛圍,在我們的注視下畫卷一樣漸次展開。對讀者而言,動力元,也就是小說的吸引力,如何利用這種吸引力引導讀者閱讀,并使之產(chǎn)生這是文本內部自然發(fā)生的錯覺,是每一個作者都應關注的問題。

      具體而言,動力元是一個因果鏈,有因必有果。因,是懸念,是故事的起因;果,是結局,是懸念的完結。從懸念到結局的過程便是情節(jié),懸念與結局則構成情節(jié)的兩端。因,可以來自敘述者,也可以來自人物,甚至可以來自文本中的句子、詞組與單詞。來自敘述者的是敘述者動力元,來自人物的是人物動力元。圍繞動力元,還可以衍生出次動力元、輔助動力元與非動力元。次動力元,即非主要的動力元;輔助動力元,即修飾動力元與次動力元的動力元;非動力元,即靜止的動力元。

      一般而言,小說與戲劇中的動力元,其主體是人物,通過人物推動情節(jié)變異,而散文動力元的主體是敘述者,通過敘述者推動故事發(fā)展,因此散文是一種以敘述語為主體的文學樣式,注重敘事者的個人色彩,其原因就在于此,這是散文與小說的一個重要區(qū)別。魯迅《我的第一個師父》便是如此,通過“我”而推進故事發(fā)展。這篇散文總計17段。只有第14段的末尾與第15段涉及人物動力元,余者皆是敘述者動力元:

      不料他竟一點不窘,立刻用“金剛怒目”式,向我大喝一聲道:

      “和尚沒有老婆,小菩薩那里來?。俊?/p>

      通過三師兄的獅吼,使得我頓然醒悟。而文末又回到敘述者“我”:

      這真是所謂“獅吼”,使我明白了真理,啞口無言,我的確早看見寺里有丈余的大佛,有數(shù)尺或數(shù)寸的小菩薩,卻從未想到他們?yōu)槭裁从写笮 =?jīng)此一喝,我才徹底的省悟了和尚有老婆的必要,以及一切小菩薩的來源,不再發(fā)生疑問。但要找尋三師兄,從此卻艱難了一點,因為這位出家人,這時就有了三個家了:一是寺院,二是他的父母的家,三是他自己和女人的家。

      總之,將散文與小說進行對比,或者說,以小說為參照物,在對比中探索散文的文體特征,其特征容易凸顯朗豁。當然,散文是應該不斷發(fā)展的,然而哪些是底線,哪些可以跨界學習,則是一個應該認真思索的問題。當下有些散文作家聲稱向小說學習,把散文寫成小說模樣,這樣做有什么必要呢?這就出現(xiàn)了一個怪現(xiàn)象,一些第一人稱小說,在小說界不被認可,轉到散文界后卻受到很高的贊譽;同時出現(xiàn)了另一個怪現(xiàn)象,一些散文作家不從真實入手而潛心虛擬,根本的原因,無非是利用讀者認為散文是真實的心理換取浮譽而已。這就令人不齒,何必拋棄自己的文體去模仿他人,從非虛構滑進虛構呢?而現(xiàn)實的殘酷是,即便寫成被小說家認可的小說——把散文寫成小說,與散文還有什么關系?與其如此那就扎實地進行小說創(chuàng)作好了,何必“醬”在散文的田地里呢?等而下之,寫成類似小說的小說,所謂并不被小說界看好的“類小說”,又有什么意義呢?充其量不過是近乎故事的散文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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