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佩秋
我是一名98 歲的老畫家,看到近年來水墨畫展不斷興起,我很受鼓舞。
現(xiàn)在,年輕畫家越來越多地畫起了中國畫。在我看來,畫畫就要從小學起。先學書法,打好了基礎,知道了怎么握筆,再來學習我們的中國畫。
聯(lián)想起自己,我小時候是怎么學畫的呢?那是20 世紀40 年代的事了。那個時候我們都知道“科技強國”,于是我于1942 年考入西南聯(lián)大,學習理工科。可后來我還是喜歡畫畫,忘不了我們的中國畫。我就輟學,去重慶讀了國立藝術???。等到抗戰(zhàn)勝利之后,我又到了杭州,
跟著黃賓虹老師學畫畫。
新中國成立后,我進了上海中國畫院,我們一群年輕畫師常常去龍華苗圃(現(xiàn)上海植物園)寫生。當時苗圃還未建
造完成,里面全都是施工
的工人。我們就和蓋房子的女工住在一起,一住就是幾個月。
我每天清早起來去院子里觀察花鳥,還自己做了抓蟲的容器,留了個進氣口,把這些蟲子都養(yǎng)起來,慢慢觀察它們的樣貌和習性。我們還常去安徽、浙江等地采風,那些地方也是寫生的好地方。
畫中國畫靠的就是平時對大自然的觀察,看得多了,畫得多了,自然就會得心應手,但也不要只顧自己埋頭畫畫。畫畫也要找到老師,選擇誰作為學習榜樣是很重要的。
難學不易畫,易畫不難學。我曾經師從黃賓虹、黃君璧、潘天壽幾位老師,他們給我的幫助是極大的。這種幫助不僅體現(xiàn)在平時的學習生活中,我通過研究他們的作品,一步步深入了解大師的創(chuàng)作,進而提高自己的水平。
我年輕時臨畫七年,同學都說我沒出息,只曉得臨畫。當時我向鄭午昌先生請教,他說“清初六大家”還是吳歷、惲南田最好,后來他還借給我古畫的照片讓我臨。
一次,我在圖書館找到趙干的《江行初雪圖》,一看就很喜歡,便臨了起來。那時新中國還未成立,學校請黃賓虹從北京過來。他看見我臨趙干的畫,就說這是匠人畫的,不能臨。
后來我問鄭午昌先生,先生則說學這個東西是有用的,古人都是從臨摹起頭畫的。對我而言,臨畫的目的不是去模仿,而是從前輩的筆法中慢慢領悟其中的奧秘。
最終,我們的作品還是要
回到自己的生活上來。臨摹是學習,寫生是創(chuàng)作,缺一不可。
在百花里,我尤其愛蘭花。芷蘭生于深林,不以無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
為困勞而改節(jié)。蘭花是
花中君子。我字“健碧”,就是出自古人詠蘭花的詩句“健碧繽繽葉,斑紅淺淺芳”。我感到自然的生命力對我們藝術修養(yǎng)的提高是很有幫助的。
我感到繪畫藝術的范圍很廣,中國畫的意味很深,我們必須不斷努力鉆研探索才能得其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