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彥濤
春節(jié)又到了,去年是在銅川陪岳父一家過的年,今年我們商量著回老家漯河陪父母過年。一年沒回老家了,一時竟想不出給父母帶什么禮物合適。
給老父親打電話,父親異常洪亮的聲音讓我吃了一驚:“孬蛋啊,回就回來吧,我們啥也不缺,吃哩穿哩用哩啥都有?!?/p>
“你的腰你的腿,現(xiàn)在——?”
“不疼了,去年你寄回來的東北蛇酒我喝完了,效果真好,我現(xiàn)在腿不疼了,腰也有勁兒了。你要非得帶東西,還給我?guī)菛|北蛇酒吧?!?/p>
回到了老家,進(jìn)家門沒有看到父親。娘說:“出去玩兒了。你爹自從喝了你給他弄的啥蛇酒,腿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輕活兒能干了,沒事的時候經(jīng)常串牌場兒,看人家打牌,高興著呢!”
進(jìn)屋,找到父親的敞口酒壇,一看,酒沒了,只剩那條拇指粗細(xì)的花蛇在壇里盤著。泡了這么長時間,看起來還是那么鮮亮、瘆人。
我把酒壇放在地上,打開蓋子,轉(zhuǎn)身去車上提酒壺,回到屋里,發(fā)現(xiàn)兒子手中已抓著酒壇里的花蛇在玩兒!
“趕緊放下!”我大吼一聲,把兒子嚇哭了,花蛇掉在了地上。我趕忙哄住兒子,找來一雙筷子,試圖把花蛇夾起來。蛇光滑得很,怎么也夾不住,一急,徒手抓了起來,突然感覺異常,忙喊妻子過來看。
妻子認(rèn)認(rèn)真真捏起來,用勁兒掐了掐,也很驚訝:“這怎么是塑料蛇?太逼真了!”
我深感奇怪,又認(rèn)真捏了捏,確信不疑,遲疑了一下,小聲對妻子說:“千萬別說透!”
剛說完,父親高高興興地進(jìn)了屋門。我趕忙把蛇放進(jìn)酒壇,倒入我?guī)Щ氐母吡痪疲仙仙w子。
“爹,你腿真不疼了?”等父親坐下,我問。
“你這孩兒,今兒咋了?問幾次了,電話里就跟你說了,腿疼腰酸時我就抿一口,你這東北蛇酒還真管用,現(xiàn)在,我一點(diǎn)兒事兒也沒有了?!笨吹贸觯耸q的父親輕輕松松的,不是裝出來的,與去年相比,判若兩人。
娘也說:“是啊,自從你爹喝了你弄回來的東北蛇酒,大不一樣了,腿不疼了,腰不酸了,田里輕活兒也能干了,逢人都夸你孝順呢!”
夜里,我讓妻子打電話問問,去年給岳父那一壇同樣的蛇酒是什么情況。
只聽銅川的老岳父在電話里說:“圓圓哪,你給我那一壇東北蛇酒,我就沒打開。我腰不疼腿不酸,也用不上,年年老干部局給我送的就喝不完。有機(jī)會,我這一壇也送你公公喝吧。不過,東北人參、虎鞭、蝎子、烏拉草,好東西多的是,再給你公公弄藥酒,就泡這些更好的,好好盡盡孝吧!”
年假結(jié)束要回哈爾濱了,我心里放不下蛇酒的事兒,臨走又問父親:“爹,你的腰、腿真不疼了?”
“這還是瞎話?!”父親爽朗地笑著,“你這蛇酒比二強(qiáng)給他爹弄的那些泡人參、虎鞭、蝎子、烏拉草的藥酒強(qiáng)多了?!?/p>
“真的沒吃其他藥物,光喝這酒,你的風(fēng)濕腿就不疼了?”
“你爹會說瞎話?你看看。”爹拍打著自己的腰身,抬了幾下腿,做了幾個動作,挺麻利。
“你喝酒的時候就沒有仔細(xì)看看有啥不對勁兒的情況沒有?”
“看啥?有啥看的?我的兒子會讓我喝毒藥?!我現(xiàn)在筋骨結(jié)實(shí)著呢!趙本山都說了,不看廣告看療效??!放心走吧,我喝完了告訴你,還給我弄?!?/p>
臨上車,我含著淚告訴爹:“你只管喝,腿酸腰疼的時候就喝一提子,別多喝。這次我給你弄的蛇酒特殊,怕光,我給你用黑布罩著,喝的時候你只需打開蓋子打酒,這酒你自己喝就行?!?/p>
父親笑得更燦爛了:“我兒子給我專門弄的好東西,怎么會讓別人嘗!他們看都別想看到。不過,兒子,街坊你瘸子德叔也想讓你給他弄一壇,他也是這兒疼那兒酸的一身病,年輕時沒少幫咱家,當(dāng)年你上大學(xué)他還給你送了十元路費(fèi)呢!”
“我記著了,爹!”臨上車,我淚流滿面。
[責(zé)任編輯 徐小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