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0年9月：轉(zhuǎn)變與轉(zhuǎn)折

從不談?wù)蔚健墩務(wù)巍?/p>

1915年，陳獨秀在其創(chuàng)辦的《青年雜志》第一卷第一號宣稱：“蓋改造青年之思想，輔導青年之修養(yǎng)，為本志之天職，批評時政，非其旨也?！边@意思說得很明白，就是這本雜志不談?wù)巍?/p>

1920年9月1日，從八卷一號開始，陳獨秀將自己苦心經(jīng)營的《新青年》，正式改為上海的中共早期組織機關(guān)刊物，不但大談?wù)?，而且還談了許多馬克思主義、社會主義及紅色俄羅斯。

這一步邁得非同小可。那些仍然堅持不談?wù)蔚谋贝蠼淌?，擺擺手不給雜志寫稿了。于是乎，編輯部成員陳獨秀、李漢俊、李達、陳望道、袁振英、沈雁冰等人就自己撰稿，不拿一分稿酬。

要來就來個痛快。陳獨秀干脆以《談?wù)巍窞轭}，暢快淋漓地道出了自己談?wù)蔚睦碛桑骸澳阏務(wù)我擦T，不談?wù)我擦T，除非逃在深山人跡絕對不到的地方，政治總會尋著你的?！彼J為：“世界各國里面最不平、最痛苦的事，不是別的，就是少數(shù)游惰的消費的資產(chǎn)階級，利用國家、政治、法律等機關(guān)，把多數(shù)勤苦的生產(chǎn)的勞動階級壓在資本勢力底下，當做牛馬、機器還不如。”

陳獨秀由此得出結(jié)論：“人類不能夠脫離政治，但不承認行政及做官、爭地盤、攘奪私的權(quán)利這等勾當可以冒充政治?！彼m然承認：“不必從根本上廢棄國家、政治、法律這個工具，卻不承認現(xiàn)存的資產(chǎn)階級（即掠奪階級）的國家、政治、法律，有掃除社會罪惡的可能性。”他疾呼：“我承認用革命的手段建設(shè)勞動階級（即生產(chǎn)階級）的國家，創(chuàng)造那禁止對內(nèi)對外一切掠奪的政治、法律，為現(xiàn)代社會第一需要。”

1919年5月，《我的馬克思主義觀》是李大釗成為一名馬克思主義者的標志;1920年9月的《談?wù)巍?，表明陳獨秀已?jīng)站到馬克思主義的立場上來。胡適晚年曾說，陳獨秀比起李大釗來，在信仰社會主義方面卻是一位后進者。但陳獨秀火一樣的性格，注定其一旦接受馬克思主義，就會立刻付諸行動，推動建立中國共產(chǎn)黨。

赴法留學? 逐夢啟航

1920年9月11日上午11點，大雨如注，上海黃浦江下游北岸的黃浦碼頭（今秦皇島碼頭），83名四川學生排隊登上法國郵輪盎特萊蓬號，赴法國勤工儉學。這里邊有個16歲的小個子學生，名叫鄧希賢。不過，他后來廣為人知的名字叫鄧小平。

留法勤工儉學運動興起后，重慶總商會會長汪云松、巴縣教育局局長溫少鶴等熱心人士，成立了留法勤工儉學會重慶分會。大家籌集了32000銀元，在重慶夫子祠文廟泮池旁邊，開辦了重慶留法勤工儉學預備學校。

恰巧，鄧小平的父親鄧紹昌（字文明）聽說預備學校招生，趕忙托人捎信，讓兒子趕來報考。1919年秋天，15歲的鄧小平和遠房叔叔鄧紹圣、同學胡明德（胡倫）結(jié)伴來到了重慶。重慶留法勤工儉學預備學校有100多名學生，學制1年，設(shè)法文、代數(shù)、幾何、物理、中文及工業(yè)常識等課程，希望學生掌握一定法語和做工的基礎(chǔ)知識、技能。鄧小平中學只讀過1年，被分到初級班。學校生活條件差強人意，既無宿舍，又無體育活動場所，食宿還得自理。

1920年7月19日，重慶留法勤工儉學預備學校舉行首屆畢業(yè)典禮。經(jīng)過書面考試、駐渝法國領(lǐng)事館口試和身體檢查，83名學生和1名未進預備學校的江津?qū)W生獲準赴法。重慶留法勤工儉學會給46名貸費生（公費生）每人提供300元。像鄧小平這樣的自費生，除了重慶工商界資助每人100元外，個人要自籌200元。鄧紹昌賣了家里的谷子、玉米，還是不夠，又賣了塊地，這才湊夠了費用。

8月27日下午3點，鄧小平和同學們列隊離開學校，步行出太平門，登上法商吉利洋行的吉慶號輪船。第二天一早兒，天剛蒙蒙亮，一聲清脆的汽笛后，吉慶號起錨了，沿江東下。經(jīng)過8天的航行，抵達上海。1920年9月11日到10月19日，歷經(jīng)39天、行程3萬余里，鄧小平抵達法國南部港口城市馬賽。

當時沒有人會想到，這不僅是鄧小平人生的啟航，也為多年后中華民族的振興埋下了伏筆。

蘇俄第二次對華宣言

蘇俄政府第一次對華宣言發(fā)表后，原協(xié)約國挾持下的北京政府對此置之不理。但在國內(nèi)輿論壓力下，1920年5月，段祺瑞還是派張斯麐（麟）將軍出使俄國。

張斯麐打著去遠東共和國首都上烏金斯克（今烏蘭烏德）救濟當?shù)厝A僑的旗號，率秘書、隨員還有一個排的武裝衛(wèi)隊，從哈爾濱乘專列，經(jīng)中東鐵路到達上烏金斯克。當他提出去莫斯科的愿望后，由于沒有接到北京政府的通知，俄方?jīng)]答應(yīng)這個要求。旅俄華工聯(lián)合會會長劉紹周為此特意找到列寧，列寧破例給蘇維埃外交部寫了條子：可以讓中國代表團現(xiàn)在就來。

9月27日，蘇俄政府發(fā)表第二次對華宣言。宣言重申第一次對華宣言的主要內(nèi)容，希望以此為基礎(chǔ)，恢復兩國外交關(guān)系、締結(jié)友好條約。10月2日，蘇俄政府請張斯麐將宣言轉(zhuǎn)交中國政府。離開莫斯科前，列寧接見了張斯麐。11 月初，張斯麐一行由莫斯科乘專列到彼得格勒參觀，11月中旬啟程回國。

圍繞沙皇俄國在中國的租界、中東鐵路和外蒙古問題，中國和蘇俄的談判一波三折、反反復復。中國方面，當時的政府一會兒皖系、一會兒直系、奉系，走馬燈似的換來換去，談判焉能順利。蘇俄方面隨著形勢的變化，1923年12月，加拉罕以華俄通訊社的名義，重新發(fā)布兩次對華宣言，刪去了無償歸還中東鐵路及其附屬產(chǎn)業(yè)的一段文字，引發(fā)不小爭議。經(jīng)過一番談判，1924年3月14日，北京政府代表與加拉罕草簽《中俄解決懸案大綱協(xié)定》及附件，5月31日正式簽署，規(guī)定兩國恢復使領(lǐng)關(guān)系，一個月內(nèi)舉行會議，商定一切懸案之詳細方案。緊跟著，第二次直奉戰(zhàn)爭爆發(fā)，段祺瑞又回到北京就任臨時執(zhí)政。而蘇聯(lián)政府更看好馮玉祥和南方孫中山的國民黨，與北京政府的談判斷斷續(xù)續(xù)。

1926年，中蘇雙方又開始會談，商議重新劃界、訂立新約，但談判無果而終。隨后，北伐戰(zhàn)爭爆發(fā)，北京政府與蘇聯(lián)政府交惡，中蘇邊界問題成為懸案留了下來。

（作者簡介：劉岳，中共北京市委黨史研究室、北京市地方志辦二級巡視員）

責任編輯 / 金蕾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