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典名方中遠志的本草考證△

翁倩倩，趙佳琛，張悅，3，金艷，張衛(wèi)，彭華勝，蔡秋杰，李兵，陳周全，楊洪軍，張華敏，詹志來*

1.江西中醫(yī)藥大學 院士工作站，江西 南昌 330004；2.中國中醫(yī)科學院 中藥資源中心 道地藥材國家重點實驗室培育基地，北京 100700；3.河南中醫(yī)藥大學，河南 鄭州 450046；4.中國中醫(yī)科學院 中藥研究所，北京 100700；5.安徽中醫(yī)藥大學，安徽 合肥 230012；6.中國中醫(yī)科學院 中醫(yī)藥發(fā)展研究中心，北京 100700；7.中國中醫(yī)科學院 中醫(yī)藥信息研究所，北京 100700；8.華潤三九醫(yī)藥股份有限公司，廣東 深圳 518029；9.中國中醫(yī)科學院，北京 100700

“開心散”始見于唐代孫思邈的《備急千金要方》，為益氣養(yǎng)心、安神定志之代表方?！暗攸S飲子”出自金代劉完素《黃帝素問宣明論方》，是補腎填精、化痰開竅的經(jīng)典方藥?！肮剃幖濉背鲎詮埦霸劳砟贻嫵傻摹毒霸廊珪?，為新方八陣中固陣之方，臨床應用頗多，且效果顯著。三方為我國經(jīng)典名方，均被《古代經(jīng)典名方目錄(第一批)》所收載。方中所載遠志為我國常用大宗藥材之一，而隨著朝代更迭，方中所用遠志的物種及部位存疑。關于遠志品種的考證，近年來已有不同學者做了相關研究，然而得到不同的結(jié)論。王光志[1]通過對藥用遠志歷史與名稱、品種的考證認為雖然藥材品種較多，但遠志古今用藥品種基本一致，均為遠志PolygalatenuifoliaWilld.或卵葉遠志P.sibiricaL.的干燥根。蒲雅潔等[2]考證認為遠志用藥品種除上述2種外，遠志科植物瓜子金P.japonicaHoutt.、西南遠志P.crotalarioidesBuch.-Ham. ex DC.等均曾作藥用。而葛珈銘等[3]則認為歷代本草中記載的遠志應為現(xiàn)代遠志科植物瓜子金P.japonicaHoutt.和遠志P.tenuifoliaWilld.以及遠志科植物西伯利亞遠志P.sibiricaL.?？梢婈P于遠志的藥用品種仍存在爭議，因此，為了確保古方臨床使用的安全性和有效性，有必要對歷代不同遠志藥材從名稱、基原、道地產(chǎn)區(qū)、藥用部位、采收加工及炮制等諸多方面進行系統(tǒng)深入的梳理與考證，為經(jīng)典名方的開發(fā)利用提供依據(jù)。

1 釋名

遠志最早載于《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葉名小草，一名棘菀，一名葽繞，一名細草。”[4]歷代本草均用“遠志”之名，沿用至今。明代李時珍[5]釋其名曰：“此藥服之能益智強志，故有遠志之稱?！闭J為服之益智，使人立志高遠，故得此名?！侗静菰肌分杏小扒o葉青色而極細小，故苗名小草。”[6]認為莖葉青色，細小如草，因此地上莖葉部分名為小草，一名“細草”應與此同意。與遠志有關的典故頗多，《世說新語·排調(diào)》郝隆曰：“處則為遠志，出則為小草”[7]?！疤帯保卦诘叵碌母闶沁h志；“出”，發(fā)出苗來便為小草，可謂最佳注釋。

除上文提及的“小草”外，遠志還有“棘菀”“葽繞”“細草”“苦遠志”“醒心杖”等別名，命名方式主要分2種：1)以外觀形態(tài)命名：因其葉細如線，古人以麻黃比之，故亦有別稱“棘菀”“葽繞”“細草”等；2)以性味功效命名：“苦遠志”“醒心杖”等。

2 基原考證

遠志始載于《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列為上品，記載了其性味功效?！稜栄拧分凶钤缣峒斑h志的植物形態(tài)：“今遠志也，似麻黃，赤華，葉銳而黃?！盵7]描述其植物形態(tài)似麻黃，其葉細且黃，花紅紫色。《本草經(jīng)集注》中亦載“小草狀似麻黃而青”[4]。至北宋，馬志[7]《開寶本草》中認為用麻黃比之不妥，而用大青作比：“遠志莖葉似大青而小，比之麻黃，陶不識爾?！睔v代所用主流遠志似麻黃，麻黃為草本狀灌木，主要為木質(zhì)莖，葉極小主要為葉鞘，只能說整體高度類似。然而大青的葉子與遠志亦相差甚遠，恐宋代所用遠志品種各地較為混雜。

宋代蘇頌《圖經(jīng)本草》對當時各地呈報的遠志植物形態(tài)做了匯總：“遠志，生泰山及冤句川谷，今河、陜、京西州郡亦有之。根黃色形如蒿根。苗名小草，似麻黃而青，又如蓽豆。葉亦有似大青而小者。三月開花白色，根長及一尺。四月采根、葉，陰干，今云曬干用。泗州出者花紅，根、葉俱大于它處。商州者根又黑色。俗傳夷門遠志最佳。”[4]文中提及多種形態(tài)：1)“根黃色形如蒿根”“似麻黃而青”者，與《中國植物志》中遠志P.tenuifoliaWilld.“主根粗壯，韌皮部肉質(zhì)，淺黃色，單葉互生，葉片紙質(zhì)，線形至線狀披針形”[8]的描述較為接近。2)“又如蓽豆”者，“蓽豆”經(jīng)學者考證為豆科植物鷹嘴豆CicerarietinumLinn.[9]，其復葉的小葉呈狹橢圓形，與卵葉遠志P.sibiricaL.的下部葉小卵形的形態(tài)相似。3)“葉亦有似大青而小者。三月開花白色，根長及一尺”者，所載“大青”不知為馬鞭草科植物大青抑或是十字花科植物菘藍，兩者葉形均與遠志屬植物相差較遠，尚不能判斷其基原。4)泗州遠志，泗州為今江蘇泗洪附近，《圖經(jīng)本草》描述其“花紅，根、葉俱大于它處”，結(jié)合生境及附圖(見圖1A)，其葉片較大且互生，花序低于莖頂?shù)奶攸c與《中國植物志》中卵葉遠志P.sibiricaL.“總狀花序腋外生或假頂生，通常高出莖頂，被短柔毛，具少數(shù)花”[8]的描述最為接近。5)商州遠志“根又黑色”，“商州”為今陜西商洛一帶，結(jié)合附圖來看，總狀花序，花數(shù)較多等特點與《中國植物志》中瓜子金P.japonicaHoutt.“總狀花序與葉對生，或腋外生，最上花序低于莖頂”[8]的描述相符。

除文字描寫外《圖經(jīng)本草》中還附有5幅遠志圖(見圖1A)，其中“齊州遠志”葉片較“泗州遠志”小，但較“解州遠志”與“威勝軍遠志”大，且圖中局部莖頂端畫有花序，與卵葉遠志P.sibiricaL.的“總狀花序腋外生或假頂生，通常高出莖頂，被短柔毛，具少數(shù)花”[8]特點較為接近。而“解州”與“威勝軍”葉型較為接近，尤其是“解州遠志”圖中所畫花序，與遠志P.tenuifoliaWilld.的“總狀花序呈扁側(cè)狀生于小枝頂端，細弱”[8]接近。而“商州遠志”與瓜子金P.japonicaHoutt.接近?？梢娝未鞯厮眠h志品種較多，同屬近緣物種各地就地取材，均做遠志入藥。

明代《救荒本草》記載：“生太山及寃句川谷，河陜、商齊、泗州亦有。俗傳夷門遠志最佳。今密縣梁家沖山谷間多有之。苗名小草，葉似石竹子葉又極細，開小紫花，亦有開紅白花者。根黃色，形如蒿根，長及一尺許，亦有根黑色者?！盵7]葉片似石竹子葉且“極細”，花紫色，根黃色，長一尺許，結(jié)合其所附之藥圖(見圖B)葉片單葉互生，且為披針狀，與遠志P.tenuifoliaWilld.完全一致。

明代李時珍在其《本草綱目》中除匯總前朝之說以外，新提出遠志分為大小葉2種：“遠志有大葉、小葉二種：陶弘景所說者小葉也，馬志所說者大葉也，大葉者花紅?！盵5]從金陵版所附藥圖(見圖1C)來看，葉片大且葉脈較明顯，與卵葉遠志P.sibiricaL.的“主脈上面凹陷，背面隆起”特點較為接近?！疤蘸刖八f小葉者”應為遠志P.tenuifoliaWilld.。

《本草原始》記載：“入藥根苗俱用。皮皺粗大者良。四月采。修治：遠志，甘草湯浸一宿，去骨暴干，或焙干用?！盵6]其所附藥材圖(見圖1D)與今所用遠志P.tenuifoliaWilld.基本一致，認為入藥當用此種。

清代《本草乘雅半偈》亦照前朝所言將遠志分2種：“有大葉、小葉二種。俱三月開花，四月采根。大者葉大，花紅，根亦肥大；小者葉小，花白，苗似麻黃而青。葉似大青而小，根形如蒿而黃色”[7]。

吳其濬《植物名實圖考》卷七：“遠志《本經(jīng)》上品。《爾雅》：葽繞，棘蒬。注：今遠志也，似麻黃，赤華葉銳而黃。語約而形容畢肖。《說文》：蒬，棘蒬，《系傳》即遠志，又葽草也。四月秀葽，劉向說此味苦，苦葽，則葽與葽繞異物。釋《詩》者或即以葽為遠志?！秷D經(jīng)》載數(shù)種，所謂似大青而小，三月開花白色者，不知何處所產(chǎn)，今太原產(chǎn)者與《救荒本草》圖同，原圖解州遠志不應與太原產(chǎn)迥異。李時珍謂有大葉、小葉二種。滇南甜遠志，葉大花黃，土人亦不以入劑。蓋習用之品。藥肆所采，較當時州郡圖上者為可信也?！盵10]并附2種遠志圖(見圖1E)，結(jié)合歷代本草描述來看，前者應為遠志P.tenuifoliaWilld.，后者應為卵葉遠志P.sibiricaL.。吳其浚指出以下幾點：1)郭璞所注簡約，但是描述生動準確；2)《圖經(jīng)》中所記載的“葉似大青而小，花白”的不知何處生產(chǎn)；3)當時太原所產(chǎn)的遠志與《救荒本草》的植物形態(tài)一致，同時認為“解州遠志”應與太原所產(chǎn)基本一致。4)云南地區(qū)有習用一種甜遠志(見圖1E)，并專門列出一條?！疤疬h志生云南大華山。獨根獨莖，長葉疎齒。馬志所謂似大青而小者，蓋即此。根如蒿根色黃，長及一尺，皆與《圖經(jīng)》說符。李時珍分大葉、小葉，《滇本草》分苦、甜，苦即小葉，甜即大葉耳。補心血，定驚悸，主治略同。但《本經(jīng)》只言味苦，《滇本草》苦遠志治證悉如古方，甜者僅云同雞煮食。蓋苦能降，甜惟滋補耳?！毒然谋静荨穲D亦是小葉者，夷門所產(chǎn)，自是小草?！睆念^狀花序，花黃，也有鋸齒，似大青而小，獨根等特點有學者認為是菊科還陽參屬植物[11]。

民國《藥物出產(chǎn)辨》：“【遠志】產(chǎn)山西曲沃(今臨汾曲沃)縣、河南省禹州府。宜用甘草水泡過曬干用之為合?！盵12]曲沃與運城絳縣接壤，至今該區(qū)域仍為商品主產(chǎn)區(qū)，而河南禹州當為當時較大的藥材集散市場。民國《中國藥物標本圖影》中所附藥材圖(見圖1F)亦為遠志P.tenuifoliaWilld.。

注：A.《重修政和經(jīng)史證類備用本草》引《本草圖經(jīng)》所附圖；B.《救荒本草》；C.《本草綱目》；D.《本草原始》；E.《植物名實圖考》；F.《中國藥物標本圖影》。圖1 不同歷史時期本草中所附遠志圖

綜上所述，歷代所用遠志品種較為復雜，但主流均為遠志科遠志亞屬內(nèi)幾種近緣物種，限于古代交通信息，加之分類學不及今天發(fā)達，因此各地就地取材。從歷代所述文字結(jié)合藥圖可知，早期存在遠志P.tenuifoliaWilld.、卵葉遠志P.sibiricaL.、瓜子金P.japonicaHoutt.等品混用現(xiàn)象，云南等地尚有習用品。但自宋代以來，主流品種當為遠志P.tenuifoliaWilld.，這可從《救荒本草》《本草原始》等本草中得到印證。

3 產(chǎn)地考證

遠志基原物種眾多，適應能力強，在我國廣泛分布，現(xiàn)對遠志的產(chǎn)地變遷進行梳理(見表1)。

表1 不同歷史時期遠志產(chǎn)地變遷

根據(jù)歷代本草記載可知，《名醫(yī)別錄》最早記載遠志產(chǎn)地為山東，宋代時在河南、陜西、山西、江蘇等地也有出產(chǎn)，并以河南開封為道地產(chǎn)區(qū)。明代多延用前朝所載，清代提及山西太原、山西運城有產(chǎn)。到了民國時期則以臨汾、河南等地為主要產(chǎn)區(qū)。目前主要以栽培為主，且亦以山西運城、臨汾等地為主，與《圖經(jīng)本草》中所附藥圖中“解州”及近代所載的曲沃基本一致。

古本草中對于遠志的品質(zhì)評價記載較少，主要從其“產(chǎn)地”“藥材性狀”等方面對其進行品質(zhì)評價。如宋代《本草圖經(jīng)》中記載：“俗傳夷門遠志最佳”[4]，說明夷門(今河南開封)出產(chǎn)的遠志質(zhì)量最佳。明代《本草品匯精要》記載：“【用】根肥大者為好?！镜赖亍恳拈T者為佳”[13]。以根粗壯，產(chǎn)自河南開封的遠志質(zhì)量佳。明代《本草原始》記載：“皮皺粗大者良”[6]。亦言根粗皮皺者為好。清代《本草從新》收載：“山西白皮者佳。(山東黑皮者、次之)”[14]，則以山西產(chǎn)的遠志質(zhì)量佳。根據(jù)以上本草記載可知，古時以河南所產(chǎn)根肥皮皺者、山西所產(chǎn)白皮者質(zhì)量為佳。

4 藥用部位考證

南北朝《名醫(yī)別錄》記載：“四月采根、葉陰干?！盵4]宋代《圖經(jīng)本草》：“四月采根、葉，陰干，今云曬干用。”[4]明代王綸《本草集要》：“四月采根葉，陰干?！盵7]鄭寧《藥性要略大全》：“四月采根葉，陰干。葉名小草?！盵7]王文潔《太乙仙制本草藥性大全》卷一《本草精義》：“古本通用遠志、小草，今醫(yī)但用遠志，稀用小草?！盵7]倪朱謨《本草匯言》卷一：“有大葉、小葉二種，俱三月開花，四月采根?！盵7]清代劉云密《本草述》卷七：“遠志三月開白花，根長及一尺，四月采根，曬干?！盵7]張志聰、高世栻《本草崇原》：“苗名小草，三月開紅花，四月采根曬干，用者去心取皮。”[7]楊時泰《本草述鉤元》卷七：“四月采根，曝用?！盵7]

根據(jù)以上本草記載可知，遠志藥用部位記載首見于南北朝《名醫(yī)別錄》，所用為其根葉，至明代，多以其根部入藥而逐漸少用其葉，明代后僅以其根部入藥，與2015年版《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以下簡稱《中國藥典》)所載遠志的藥用部位一致。

5 采收加工及炮制

關于遠志的炮制加工首見于晉朝《劉涓子鬼遺方》，要求“去心”。南北朝《本草經(jīng)集注》：“用之打去心取皮，今用一斤正得三兩皮爾，市者加量之。小草狀似麻黃而青。遠志亦入仙方藥用?！盵4]提到遠志用之前需要去除其中的木心，但未闡明原因。

南北朝《雷公炮炙論》：“遠志凡使，先須去心，若不去心，服之令人悶。去心了，用熟甘草湯浸一宿，漉出，曝干用之也?！盵4]解釋道若不去心會使人悶，并記載了用熟甘草湯浸的炮制方法，此法沿用至今。

宋代《圖經(jīng)本草》：“四月采根、葉，陰干，今云曬干用?！〔?、桂心、蜀椒去汗、干姜、細辛各三分，附子二分炮，六物合搗下篩，和以蜜丸大如梧子。”[4]記載遠志的采收時間為四月份，陰干、曬干后使用。并收載了地上部分小草與桂心、蜀椒、干姜、細辛、附子配伍成丸使用的炮制方法。

明代朱橚《普濟方》：“遠志，去心，燈心草煮?！盵7]記載了燈心草煮炮制法。許希周《藥性粗評》卷三：“健忘：凡患心氣不足，多忘少喜誤者，丁酉日密自入市，買遠志著巾中，還去心，為末，溫酒調(diào)下一錢匕，日二三，久久有功?！盵7]記載了將遠志研磨成粉后以酒調(diào)服的方法。陳嘉謨《本草蒙筌》卷一：“用宜去骨取皮，甘草湯漬一宿。因苦下行，以甘緩之，使上發(fā)也。漉向日曝，干入劑煎?！盵15]解釋用甘草浸制的原因，甘草水制后可緩解其苦燥性。繆希雍《本草經(jīng)疏》：“遠志一味煎酒，治一切癰疽發(fā)背?！盵7]記載了遠志酒煎的炮制方法。倪朱謨《本草匯言》：“《肘后方》治心孔昏塞，多忘善誤。丁酉日取遠志肉二兩，炒為末，每晚臨睡時服一錢，白湯下。”[7]記載了遠志炒制的炮制方法。

清代穆石匏《本草洞詮》卷八：“用遠志米泔浸洗，搥去心，為末，每服三錢，溫酒一盞，調(diào)澄，少頃飲其清，以滓傅患處。”[7]記載了米泔水制遠志的炮制方法。郭章宜《本草匯》卷九：“癰疽吹乳堪除，焙研酒服，滓敷患處，極効?！盵7]記載了遠志焙制的炮制方法。

歷代遠志采收加工及炮制方法詳見表2，根據(jù)歷代本草記載可知，古代遠志采收期多為“四月”，相當于現(xiàn)代歷法的5月，采后陰干或曬干，古代炮制方法有甘草制、燈心草煮制、酒制、炒制、泔制、焙制等法?，F(xiàn)代沿用了生遠志、甘草制等炮制方法，2015年版《中國藥典》中記載了遠志與制遠志2種炮制品。生遠志有“戟人咽喉”的不良反應，甘草水制后能緩和其燥性，消除麻喉的不良反應。遠志自古有去心使用的記載，現(xiàn)代文獻化學研究表明，遠志木心所含化學成分與遠志根皮相似，但遠志根皮中各有效成分的含量為木心的4～6倍[16]。現(xiàn)代藥理研究表明，遠志皮的祛痰、抗驚厥和溶血作用均強于遠志木心，說明古代去心工藝的目的為減毒增效[17]。

表2 不同歷史時期遠志采收加工炮制方法

6 結(jié)語

遠志在我國入藥歷史悠久，始載于東漢時期《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歷代本草均以遠志為正名。歷代所用遠志品種較為復雜，但主流均為遠志科遠志亞屬內(nèi)幾種近緣物種，自宋代以來，主流品種當為遠志P.tenuifoliaWilld.。古籍中記載遠志產(chǎn)地為山東、河南、陜西、山西等地，且以河南所產(chǎn)根肥皮皺者、山西所產(chǎn)白皮者質(zhì)量為優(yōu)。遠志藥用部位記載首見于南北朝《名醫(yī)別錄》，所用為其根葉，至明代，多以其根部入藥而逐漸少用其葉，明代后僅以其根部入藥。遠志炮制方法較多，為消除其“戟人咽喉”的不良反應。遠志自古有去心使用的記載，目的應為減毒增效。

綜上所述，結(jié)合“開心散”“地黃飲子”“固陰煎”三方所處朝代信息可初步推測：唐代“開心散”中所用遠志可能為遠志屬植物遠志P.tenuifoliaWilld.，因當時品種混亂，不排除其他品種來源可能。2015年版《中國藥典》規(guī)定以遠志P.tenuifoliaWilld.和卵葉遠志P.sibiricaL.做藥用，但目前商品遠志主要為遠志P.tenuifoliaWilld.栽培品，故“開心散”中入藥推薦使用此種。宋代以來主流品種皆為遠志P.tenuifoliaWilld.，因此“地黃飲子”及“固陰煎”中所用可為遠志屬植物遠志P.tenuifoliaWilld.，并以根厚皮皺者為好。經(jīng)課題組實地調(diào)研發(fā)現(xiàn)當前栽培主產(chǎn)區(qū)山西聞喜、絳縣等地以遠志P.tenuifoliaWilld.為主，然人工栽培品與野生品相比，因生長年限不同所致根莖瘦小，有效成分含量偏低，對劑量造成一定影響，開發(fā)時應開展相關質(zhì)量比較工作。建議以野生品入藥或增加人工栽培品的生長年限，以保證藥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