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

王培靜

春意是村小學(xué)的民辦老師，教的大部分都是留守兒童。她還是一名軍嫂，丈夫在西藏邊防線上當(dāng)兵。

女兒六歲了，已經(jīng)上二年級，從女兒四歲時起春意就開始帶著她上課。

除種地外，下午放學(xué)后或星期日，春意就把電視機搬到屋門口，她和女兒各搬一個小凳子，坐在院里看電視。不知從哪天起，家里的三只羊、六只雞也過來湊熱鬧，它們學(xué)著主人的樣子，或蹲或坐，靜靜地待在她們身旁，眼睛出神地盯著電視屏幕。有時主人看高興了，就笑出了聲，它們好像看懂了似的，也會“喔喔喔”“咯咯咯”“咩咩咩”附合著叫幾聲。這時，小院里的笑聲就連成了片，變成了合奏。有學(xué)生到家里來問作業(yè)，走前也不忘看上一會電視。

這天早晨起來，春意突然發(fā)現(xiàn)圈里的三只羊不見了，她一看，大門虛掩著，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晚上家里進(jìn)賊了。她忙去報告村主任，村主任帶民兵連長來看了看，打電話幫她向派出所報了案。

女兒知道三只羊丟了，哭得很傷心。

快到中午時，村里來了警車。

村主任差人把春意叫了來。

兩個警察跟她來到家里，看了現(xiàn)場。

回到村部，一個問，一個記。

你昨天幾點關(guān)的外門？

八點多。

最近有什么人到你家去過沒有？包括親戚或收羊的。

沒有。

你晚上沒聽到什么動靜？

沒有。

早晨幾點發(fā)現(xiàn)羊丟了？

七點，我起床去上廁所，感覺怎么這么安靜，往常聽到我走路的動靜，羊們都會叫上幾聲的。我向羊圈里一看，一只都沒有了。

早晨的門是開著的？

是虛掩著的。

你確定昨天晚上關(guān)好外門了？

確定。

還有什么情況？

沒有了。

好，案子有什么進(jìn)展，會通知你的。

警察又去兩邊鄰居家問了些情況，就駕車走了。

丈夫晚上打電話來問：春意，最近家里沒事吧，一切都好嗎？

她想，他好像知道家里出了事似的。穩(wěn)了下神，她故作輕松地說：我，女兒，三只羊，還有六只雞，我們這大部隊都很好，你就安心工作吧，不用掛念我們。

那我和女兒說兩句。

她向女兒擺擺手，食指立在嘴上，示意女兒不要說話和鬧出動靜來。

她今天睡得早，睡下了，下次再和你女兒說話吧。

放下電話，她委屈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女兒發(fā)現(xiàn)了，說：媽媽，你怎么也哭了？我不和你要羊了，好不好？你別哭了。說不定是它們出去迷了路，過幾天就自己找回家來了。

幾天后的又一個早晨，春意一開外門，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門口拴著十幾只小羊羔。她忙招呼女兒：美美，快來看。

女兒驚喜地高喊：天哪，怎么這么多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