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月
學(xué)校:湖南省隆回縣第二中學(xué)九年級(167)班
社名:默深文學(xué)社
在最后一聲蟬鳴中,我終是憶起了我的童年。
我的童年是在一個寧靜的小山村中度過的,那里的夏天并不炎熱,四處綠樹成蔭,空氣中飄著西瓜的清香和楊梅的酸甜,混在傍晚青瓦房頂飄出的裊裊炊煙中,如詩如畫。
常伴左右的,是陣陣蟬鳴,還有爺爺咿咿呀呀的唱戲聲。
爺爺愛喝酒,一到吃飯就開始喚奶奶打酒,若兩人無事,奶奶便輕聲說上他幾句,打來一碗自家釀的酒擺在桌上,任爺爺獨享;若兩人拌了嘴,奶奶是斷然不會理他的。爺爺自認理虧,也不惱,自己拿上酒碗慢悠悠地打著酒,再慢悠悠地回到桌前,自顧自地喝上幾口,直到一碗見底,臉上也染上醉意,走到屋中,便清清嗓子開始唱起來。
他的動作在燈下有一搭沒一搭地舒展著,平日里如鐵一般僵硬的他,也因喝了酒而柔和起來,聲音低不可聞,配合著他的動作,那滑稽卻柔美的動作往往引來奶奶一笑,我也在一旁咯咯地笑。爺爺也笑了,那曲有沒有詞,怎么可能沒有,只不過一輩一輩傳下來,早也不成譜了。我見爺爺?shù)脑挾嗥饋?,那曲兒卻像有魔力般,勾得我沒心思聽爺爺?shù)脑挘蚁胍桓Q千古的韻味。
爺爺亦說書,只不過,我覺得他說書是與唱戲無二的,說到興起總歸要站起,就在原地給我們比畫兩下,接著便一發(fā)不可收拾,再坐不下來,待舞到一半,奶奶忍不住了,喚著爺爺?shù)降乩锶ジ苫顑?,爺爺沖我們一笑,擠擠眉,扔下一句:晚上繼續(xù)??傊?,我是讀懂了的。
我曾嘗試跟爺爺學(xué)說書,只是那時年幼,沒耐心,也不大靈光,往往學(xué)上幾個動作就呼朋喚友去了。總之,一團糟。爺爺看了只是無奈地笑,目光里流露出我不懂的傷感。
我也曾纏著爺爺學(xué)唱曲兒,爺爺用手指有節(jié)奏地敲著木桌沿,一下一下,那曲便一下一下地響在屋子里。我跟著敲,但從未成曲,敲擊的疼痛感,幾下就逼著我停下手,眼巴巴地望著爺爺靈活地敲著。
后來,我長大了,覺得這些東西不入流,不聽了也不看了,脾氣也見長起來,與爺爺?shù)年P(guān)系越發(fā)緊張。于是,與他的見面機會也少了,我和他,儼然是兩個熟悉的陌生人。
一日,路過大廳,爺爺正有板有眼地唱曲兒,年幼的弟弟一如當(dāng)初的我,坐著很認真地看著,兩只眼睛舍不得離開半寸,手輕輕地拍著附和,爺爺在笑,弟弟也在笑,我躲在門外,淚無聲滑落。
在這喧囂的塵世,在這驚醒的午夜,我終是想起了,在陣陣蟬鳴中的小山村,在聲聲戲曲里的爺爺,再唱一曲,這次,我會側(cè)耳傾聽……
(指導(dǎo)教師:劉 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