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獨采艾

冷玉

本期關(guān)鍵詞：艾草

寫在前面：端午節(jié)是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節(jié)日。在這個節(jié)日里，具有代表性的事物除了粽子、龍舟，還有艾草。在端午節(jié)這天，人們插艾草、掛艾草、佩戴艾草香囊，這些習(xí)俗流傳至今?！对娊?jīng)·王風(fēng)·采葛》中就出現(xiàn)了采摘艾草的情景。那么，人們在詩中賦予了艾草怎樣的情感呢？一起來學(xué)習(xí)。

【識? 物】

艾草，即艾蒿，為菊科蒿屬多年生草本植物，是一味中藥。《孟子·離婁上》寫道：“今之欲王者，猶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也。茍為不畜，終身不得?！敝祆渥⒔獾溃骸鞍菝?，所以灸者，乾久益善。夫病已深而欲求乾久之艾，固難卒辦，然自今畜之，則猶或可及?！薄睹珎鳌吩唬骸鞍?，所以療疾?！笨梢姡园尾v史悠久，艾草更是古人居家常備的一種草藥。

除用艾治病之外，人們會在端午節(jié)懸艾草于門上以消除毒氣，《荊楚歲時記》記載：“五月五日，四民并蹋百草，又有斗百草之戲。采艾以為人，懸門戶上，以禳毒氣?！边@個習(xí)俗一直沿襲至今。

【讀? 詩】

詩經(jīng)·王風(fēng)·采葛

彼采葛①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彼采蕭②兮，一日不見，如三秋③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④兮。

注釋：①采：采集。葛：多年生藤本植物，皮可制成纖維用來織布。②蕭：蒿的一種，有香氣，古時用于祭祀。③三秋：九個月。④歲：年。

西周幽王時期犬戎入侵，西周滅亡。東周平王將國都遷至洛邑（今河南省洛陽市），《王風(fēng)》收集的則是東周京畿一帶的詩歌。平王東遷后，周的地位下降，等同列國，對各諸侯國的控制力也不如以往，因此，《王風(fēng)》之中嘆國勢衰微和行役之思的詩篇居多，頗具史料價值。

這首詩在結(jié)構(gòu)上采用復(fù)沓形式，三章分別以三種所采集的植物起興，引起“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相思詠嘆。人類最初的食物來源主要依靠釆集，采摘之職由女性承擔(dān)，呂思勉先生說：“農(nóng)業(yè)是源于搜集的，最初本是女子之事。低級的農(nóng)業(yè)，亦率由女子任其責(zé)?！薄渡喜┖啞分小对娬摗返?7簡記載：“《采葛》之愛婦?！本唧w來說就是，遠戍的將士思念妻子。在他的想象中，妻子正在采葛、采蕭或采艾，為家庭忙碌。他對妻子的思念與日俱增，故而有“一日不見，如三月兮”之類的慨嘆。

“葛”在《詩經(jīng)》中提及不少，如《周南·葛覃》《唐風(fēng)·葛生》等。葛可以織布做屨（jù，鞋），是古代人們重要的衣物原料。采葛制衣是周代婦女分內(nèi)之事。詩中的“蕭”，今天人們稱作牛尾蒿，有香氣，故常用于祭祀。周人將祭祀作為頭等大事，祭祀頻繁，祭禮隆重，蕭的使用量很大。艾既可用于祭祀，亦是居家常備藥物。三種物品可謂生活之必需，可見古代婦女每日勞作之繁重。從整首詩來看，表達的思念之情是遞進的，有著層次變化，遣詞造句頗具匠心。

【鏈? 接】

成語“一日三秋”出自《采葛》中“一日不見，如三秋兮”句。對于這個成語，現(xiàn)在的解釋是“一天不見面，就像過了三年”，形容思念的心情非常迫切?！扒铩蓖ǔ＠斫鉃椤澳辍?，一秋即為一年，“三秋”即“三年”。但是“三秋”在《采葛》中卻并不是三年。這首詩的結(jié)構(gòu)形式是重章層遞式的，每章略改幾字，反復(fù)吟唱?！安筛稹薄安墒挕薄安砂笔遣烧獙ο蟮淖儞Q，“三月”“三秋”“三歲”是時間的變換。整體來看，從“三月”到“三秋”再到“三歲”是時間的不斷延長，表明思念程度的不斷加深。“月”“秋”“歲”從時間上來說，是從少到多?！叭铩北取叭隆睍r間長，比“三歲”時間短。一年有四季，每季有三個月，“三秋”指的是三季，即九個月。

【積? 累】

艾是一種常見的植物，人們根據(jù)艾的特點、用途等將其濃縮進諸多成語中，下面一起學(xué)習(xí)其中有代表性的四個成語。

1. 三年之艾。出自《孟子·離婁上》：“今之欲王者，猶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也。”意思是病久了才去尋找治這種病的干艾葉。比喻凡事要平時做準備，事到臨頭再想辦法就來不及了。

2. 灼艾分痛。出自《宋史·太祖本紀》：“太宗嘗病亟，帝往視之，親為灼艾。太宗覺痛，帝亦取艾自炙。”比喻兄弟友愛。

3. 蘭艾難分。出自《宋書·沈攸之傳》：“今復(fù)相逼，起接鋒刃，交戰(zhàn)之日，蘭艾難分。”蘭，香草名，比喻賢者;艾，臭草，比喻小人。意思是好人、壞人難以分清。

4. 艾發(fā)衰容。出自元稹《酬復(fù)言長慶四年元日郡齋感懷見寄》：“艾發(fā)衰容惜寸輝。”艾，蒼白色。意思是灰白色的頭發(fā)，衰老的面容，用來形容人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