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巖
有人認為只有老年人才沉溺于回憶,老之前就開始回憶只能說明這個人活得不太成功。我對這個說法很不以為然,有所回憶至少說明你曾經(jīng)有過豐富多彩的生活。
今年的新冠疫情迫使人們彼此保持“社交距離”,其實病毒流行之前人與人之間已經(jīng)日漸疏遠?,F(xiàn)在人們更多的交流方式是通過手機的觸屏,甚至把面部表情都用圖畫符號替代。
自從有了微信,除了轉(zhuǎn)發(fā)鏈接,和朋友聊天也用上這個。聊天內(nèi)容少不了回憶舊日時光,尤其是和發(fā)小。我們共同的回憶修復了一個過去,而且通過別人的回憶找回了自己丟失的一部分記憶。
英國作家伊夫林·沃說:一個人只有失去了對未來的好奇心,才到了寫自傳的年紀。我不知道一個人會在多大年紀失去對未來的好奇心,但我知道,人對未來充滿好奇心打出生到青年時期從未間斷過。也正是因為擁有對未來的好奇心,我們才開始學習如何生活。
我記得學習是從角色扮演游戲啟動的,那種游戲叫過家家。幾個小朋友組織家庭,分別扮演父母,有趣的是人從兒童就開始學習過日子了。
我在少年時經(jīng)常玩兒打仗的游戲,那時候講全民皆兵,隨時準備打仗。所以孩子們玩兒的也多是戰(zhàn)斗游戲,尚武精神高漲。有一陣子我們成天揮舞刀槍棍棒,排兵布陣。戰(zhàn)斗中個個神勇,混戰(zhàn)一氣。
同住在一個大院里有近二十個孩子,大小不一,年齡能差個兩三歲。在一起玩兒自然是大的孩子頭兒說了算,哪天玩兒什么,是打仗還是抓特務都由孩子頭兒決定。玩兒的游戲規(guī)則也是他們定,游戲中誰扮演什么角色也是他們指派。分配角色時他們要當軍長、師長。威風凜凜,指點江山。而小的只能當嘍口羅兵,跟著起哄,不是逃跑就是陣亡。
一開始我就是小的那一撥,往往被分配當偽軍。照大孩子的意思,能帶我這小嗄巴兒豆子玩兒已經(jīng)很不錯了。雖然不情愿當偽軍,但想跟著玩兒,只能忍氣吞聲。如今想來,這種游戲其實沒什么意思。游戲規(guī)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誰贏誰輸已經(jīng)事先定了,照劇本演,與現(xiàn)在拍戲時發(fā)生的事情差不多??墒悄菚褐灰芗尤胗螒蜿犖?,即使跟著哄,也令人趨之若鶩。
跟屁蟲一樣跟著混了幾年,長大的孩子漸漸退出了這種兒童游戲。然后輪到我粉墨登場,著實耀武揚威了幾天。別說,做過一次孩子頭兒確實很過癮。等到我再大一點兒,覺得玩兒這種預先設定的游戲有些難為情了,于是也退出游戲。
我不能確定兒童時期的角色扮演對未來成長起過重要作用,但肯定可以成為未來茶余飯后的談資。發(fā)小兒聚會這些故事總被提及,且常憶常新,如同我們喜歡吃的一道美食,可以反復吃。
我們并不需要用回憶去支撐自己的體面,我覺的所謂成功就是在人生任何階段,都有資格坦然表達自己的真實感受。遺憾的是有些記憶無法用語言表達,但這些記憶不會失蹤,只有自己知道。